“就说任务棘手呗,只要人一天不回来,他们就治不了我的罪,要是人回了,那就证明他们不是逃兵。反正,我说了几天根本不重要,不管过多久,事情没有定论,他们也只能陪我一起拖着。”
“好嘛!这么说,你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关夕望这么一想,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逻辑上虽然强盗了一点,但管用就行。
之后的日子,他完全无视起周围人的闲言,仍别人怎么说,都再没有动摇过。
他这边稳得住,有人可急了。
五天后,又一次团内会议上,谢成国率先朝姜知睿发难。
“姜连长,你说的期限已经到了,那六个人呢?就算是任务失败,全不幸牺牲了,也得有个消息传过来吧?”
“咳!”赵一弘警告了他一声。
开口就咒他儿子死,当他不存在吗?
姜知睿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眼睛都不眨,继续糊弄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任务太难,他们被困在哪儿了吧?”
“你少还拿那一套唬我,先在你让我等五天,我也等了,如今却又推脱起来。我就想要个交代,这难道过分吗?”
“谢连长,我也想给你交代,可是,他们没回来啊!要不,你去帮我把他们找回来?”
“你!”
谢成国怒视着她,“在军队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放肆的人,手下出了逃兵,竟然这么有恃无恐,是谁给你的胆子?凌司令员吗?”
姜知睿也是有脾气的人,被他一而再而三地挑衅,也生了怒气。
再加上这几天家属楼的风言风语不断,搞得关夕望都不想出门,整天闷在家里,便让她更为恼怒。
“谢连长,注意你的言辞,他们不是逃兵。而且,在我的手底下,绝对不会出现逃兵!”
“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你还太年轻,才来一个月,能承诺什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谢成国喝了一口茶,以过来人的口吻劝她,“我知道,你是怕担责,才死咬着不肯承认,其实说到底,这事和你关系不大。听我一句劝,把实话说出来,这样你落得个轻松。”
“我怕担责?”
姜知睿冷哼一声,把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用上真气,往下一拍,桌板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缝。
下一秒,手掌形状的木块被整体割离出来,往下掉去,横切面如同利刃砍断,相当平整。
木块掉落的声音和她的嗓音同时响起,“你有什么本事都冲着我来吧,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怕不怕!”
木块砸到了谢成国的脚上,他才恍然回神,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看向姜知睿,像是活见鬼一般。
“你,你怎么会……”
“谢连长,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纠缠不放,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姜知睿便直接站起来,走出去,用力将门甩上。
巨大的摔门声,如同一道耳光扇在了谢成国的脸上,让他脸色青红交加,相当难看。
他拍着桌子,激动道:“团长,你看看,她这是什么规矩?这搞得,倒像是我杀了她手下的兵一样,真是无理也闹成有理了!”
赵一弘没好气道:“行了,她年轻,沉不住气,这不是你刚说的吗?而且凌道宽他们是私下里行动,没通知她,姜同志本来就不高兴,你还偏偏拿这事逼她。”
“我跟你说过,上头最近很看重姜同志,师长前几天还提起过,问我有没有给她提级别。你真当她没地方去,一定要赖在我这个团里啊?不说咱们军区有多人团长抢着要,就是到别的军区,说不准人家给的待遇更高!”
“倘若你真给我把她逼走了,让别人在背后骂我眼瞎,我可饶不了你!”
他吐出了一口气,也拿着文件大步走了出去。
团长都走了,会议自然也就开不成了,其他人相视一眼,也开始收拾起文件,一个个离了座位。
陈定乾是最后一个走的,默默帮着把所有的椅子摆正,才离开。
走到半道上,他被谢成国拉住,听其有意无意抱怨着:“陈副团长,姜同志真有团长说得那么受重视?我看未必吧?”
“那你的意思呢?”
“肯定是赵团长夸张了,我知道他急着维护自己的儿子,也能理解。但公是公,私是私,他也不能偏帮着那娘们,等过几天,这事要是还不能调查清楚,我非要告到师长那里去!”
陈定乾看了他一眼,声音平和道:“要是姜同志没那能耐,你这些话,刚刚怎么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谢成国有些尴尬,说:“我那是不和她计较,说到底,我是前辈,她又是个女同志,我让着她呢。”
你这都不算计较?
陈定乾一时无话,绕开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在甩开他前,还留下了一句话。
“对了,谢连长,刚才那桌子是因为你才被弄坏的,你得负责修好。尽快啊!别的团还要用呢。”
看着他背影,谢成国攥紧了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等流言传到几乎人尽皆知的时候,凌道宽几人终于归来。
他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被请到了赵一弘的办公室。
姜知睿在休息时听到的消息,赶紧过去找人,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呵骂声。
陈定乾正候在办公室门外,见到她来,给她打了个手势,带着她走到了走廊另一头说话。
“姜同志,你怎么过来了?真是不巧,团长正发火呢。”
“在骂他们啊?”
“嗯,骂了整整一个钟头了,这回团长是动了真火了,有些话,实在太狠,我在外面听着都刺心……姜同志,你是来干什么的?”
“哦,听说他们回来了,我想来问问情况。”
“那行,你和我一块在外头等着吧,等里头的声音小了,再进去?”
姜知睿笑着摇头,直接走回去,敲起了门。
她的时间同样宝贵,自然不会浪费在照顾上司情绪这种无聊的事上面。
“咚咚咚!”
办公室内的责骂声戛然而止,里面传来赵一弘的声音,“进来!”
她走进去,见到赵文阳跪在地上,而其它五个垂着脑袋站在一边,被训得跟孙子一样。
姜知睿脚步一顿,把身后的门给带上了。
赵一弘坐在椅子上,对地下的人视而不见,似乎存心让他出丑,对着她说:“是姜同志啊,你是为了他们几个来的吧?”
“是,团长,我想知道,他们这次立了什么功没有?”
“谢天谢地,没有!这几个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也没受什么伤,就身上多了些被虫子咬出来的包。活该!敢趴在云省的林子里睡觉,也亏得他们运气好,没遇上有毒的虫和蛇,全须全尾活了下来。”
赵文阳不服气,挺直腰杆,抬头反驳:“我们都是睡在树上的,没趴在地上,而且每晚都有人守夜呢!”
“是吗?那抬起你的胳膊,给你们连长好好看看,看我哪一点冤枉了你!”
他立马低下头,扯了扯外套袖子,把胳膊藏得更深了。
姜知睿见此,皱起了眉,转头看向后面几人。
“凌道宽,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被他喊中的男人竟然抖了一下,不情不愿把袖子撸了上去,只见原本还有些白嫩的胳膊,如今上头遍布着大片的肿包,有些地方已经发炎化脓,烂到能见到里头鲜红的肉。
他手腕处有几道很深指甲的痕迹,表面结着深褐色的血痂,显然是痒得受不了,叫他忍不住去抓,结果把皮给抓破了。
赵一弘在边上说:“云省的林子复杂得很,山上的蚊虫又毒又密,到处都是毒蛇和毒蜘蛛,咱们装备齐全的兵都不敢在地方多待,你们倒好,一去就是六七天,哼,真是出息啊!”
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更
姜知睿让另外几个人也把胳膊露出来, 发觉所有人的状况都差不多,叹了口气。
她把手伸进口袋,表面上是从兜里, 实际上是从将军府里取出了一盒膏药。
说:“我这里有止痒镇痛的药, 早知道你们从林子里回来肯定是满头包,就提前带过来了。”
见她拿出药来,凌道宽头一个欢喜起来。
他清楚姜知睿自制药膏的神奇之处, 迅速把外套脱了,露出里头破烂的背心,指着背后说:“师姐, 快帮我涂下这里, 我快要痒死了!”
刚刚赵团长训他们的时候,他就想挠来着,又怕进一步惹怒他,只能一直忍着。
足足一个钟头啊!又疼又痒还要被骂, 鬼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等他转过去, 姜知睿才发现,他肩上已经起了一个大包,周围成了紫黑色,中间流着脓水,脆弱的表皮被衣服磨破, 有些粘连在上面, 光是看着就难受。
“这个颜色, 估计是中毒了。”
她借着口袋的遮挡,又从药房里拿了一瓶解毒丸出来,给了他一颗,“先吃一颗。”
凌道宽不疑有他, 张口吞了下去,说:“师姐,我的伤口不急,他们也估计都被毒物咬了,你也给他们一人一颗。”
“好。”
姜知睿把药分发了下去,对着赵一弘道:“团长,你要问的事情应该也问完了,让他们先去处理伤口吧。”
目睹凌道宽的惨状,赵一弘也联想到自己儿子身上,心里全是后悔,哪里还有心思骂他,连忙摆手道:“快去!要不,还是送到军医那边处理吧?”
“不用了,他们伤口不大,我能处理。”
本来军医就少,还要照顾前几天过来的伤员,还是不要去浪费人家的精力了。
赵一弘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那行,你先带他们回去治,真有问题了再去医院。”
姜知睿点头,看了眼凌道宽,说:“把衣服穿好,带着他们跟我来。”
就这样,她把人领回了家,没办法,比起宿舍,这里才有现成的浴室和干净水用。
关夕望见她一下子带回了六个大男人,有些懵,但还是笑着把他们迎了进来。
“不是打听事去了吗?怎么把人接回来了?”
姜知睿给他把事给他简单地说了一下,补充道:“你带他们一个个清洗一下,这里是药,别忘了给他们抹上,我去找军医要些绷带来。”
“好。”
等她走了,关夕望撸起袖子,拿了条新毛巾,又倒出了暖壶的水,在盆子里调成温水。
站在卧室,面对着他们,问:“你们谁先来?”
这些人中,凌道宽和他最熟,第一个站了出来,“我先吧,等我处理好了,也能帮你的忙。”
关夕望充当了一次临时护士,把他们的脓水挤出来,伤口擦洗干净,再涂上药膏,嘴里也不断感叹。
“你们怕是钻进毒虫窝里了吧?这也太严重了。”
“不算啥,你要在丛林里待上七天六夜,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