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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_分节阅读_第21节
小说作者:昔邀晓   内容大小:368 KB  下载:累了,毁灭吧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2-04 02: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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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安如素自己想明白——

  长公主恐怕是希望西苑学生能自己去为自己争取,而不是什么都靠旁人替她们做打算。

  于是很快,西苑也出现了大篇呼吁修改院规的文章,明晃晃地贴在食堂外的公布栏上,还出现了到处拉人联名上请愿书的学生。

  岑鲸和白秋姝往请愿书上签字画押那天,她们还收到了乔姑娘的邀请,说是好不容易在玉蝶楼订了一桌,想趁端午节,请她们和安馨月去吃饭看竞渡。

  书院除了旬休日,遇上节日也是会放假的,节假日不上课,但会有先生留守书院,学生可自行决定是回家过节,还是留在书院自习,若留在书院,遇上不懂的可以直接去找书院先生答疑解惑。

  端午节在现代的表现形式,最普遍的恐怕就是放假、吃粽子,以及争论到底是该说“端午快乐”,还是该说“端午安康”,但在古代可就热闹了。

  这天一大早醒来,岑鲸就收到了乌婆婆拿来的草药包和长命线,叮嘱她回家记得泡草药澡,还帮她把长命线系手上。

  长命线又名五色丝,用五彩的丝线编织而成,专门拿来给家里小孩戴的,寓意驱邪避凶,保佑小孩长命百岁。

  乌婆婆拿来的草药包是双份,一份给她一份给白秋姝,免得让人起疑,可拿来的长命线却有三条,其中有两条属于岑鲸。

  岑鲸站在宿舍门口,一手提溜着乌婆婆给的草药包,一手被乌婆婆抓着系长命线,无奈道:“一条就够了。”

  乌婆婆跟个小孩似的嘟囔:“我也觉得一条就够了,偏燕大人也送了一条来,怕不是以为老婆子我连这点事都不记得,专门送来以防万一的,要不他那条就不系了?”

  岑鲸:“……系吧。”

  白秋姝从屋里收拾好出来,乌婆婆也替她把长命线给系上。

  之后她们俩同乌婆婆道别,一块前往书院门口,去跟白春毅碰头,三人一起回家。

  到家时,门口已经挂上了五色桃印,洗澡水也都烧好了,三人一进门就被拉回屋去洗草药澡,也就是沐兰汤浴。

  岑鲸和白秋姝共用一个净室,净室里摆着两个浴桶,一人一个,洗完出来又吃了个角黍——也就是粽子当早饭。

  一通流程走完,岑鲸默默瘫在椅子上回血,为中午出门聚会做准备,白秋姝则在庭院里练射箭——她听说玉蝶楼每年端午都有角弓竞射,胜者能获得一枚带有标识的木牌子,凭牌子可以订一次三楼的包间。

  白秋姝想要赢得那枚牌子,带父母上一次玉蝶楼的三楼。

  临近中午,各自有约在身的兄妹三人又是一块出的门,出门前杨夫人拿来了她给孩子们编的长命线,白秋姝二话不说就系上了,岑鲸……也系上了。

  白春毅特地把岑鲸跟白秋姝送到玉蝶楼,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又吩咐了随行的丫鬟护卫,让他们护好他们的主子。

  玉蝶楼地理位置绝佳,楼上能看竞渡,楼下还有小规模的竞射,因此人来人往,比平时还要热闹。

  乔姑娘订的包间在三楼,白秋姝一来,就跟玉蝶楼招待女客的姑娘打听清楚了楼下竞射的比赛规则,还让那姑娘替自己报了名。

  安馨月坐在白秋姝身旁,尝了口玉蝶楼节日特供的菖蒲酒,感慨:“我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你会去参加竞射。”

  乔姑娘则坐在岑鲸身边,她瘦了许多,但精神看着还不错,此刻正挽着岑鲸的手臂,说:“赢了我也不意外。“

  众人笑着给白秋姝加油鼓劲,白秋姝被通知下楼后,三人都不约而同地起身走出包间,站在走廊上,看楼下的白秋姝混在一众成年男子里头,拿着弓箭跃跃欲试。

  白秋姝的参与引起了玉蝶楼内许多人的注意,被硬叫来的云息也看到了她,随口问身旁面戴薄纱的丫鬟:“她是谁家的姑娘?”

  那丫鬟名叫江袖,不仅算账是一把好手,记忆力更是了得,全京城就没有她叫不出名字的贵女命妇。

  偏偏这次,她看着楼下一脸无畏的小姑娘,硬是认不出人,只能叫管事把报名的名册拿来,对照着名字看过去,才惊觉那姑娘竟然就是前些日子在明德书院射杀凶徒,如今“凶名在外”的白家三姑娘,白秋姝。

  “就是她?”云息倚着围栏,意外那传闻中的小姑娘居然生得这般娇俏可爱,和旁人口中描述的“目如铜铃,身姿魁梧,肌肉虬结”全然搭不上边。

  “她是跟长乐侯府的乔姑娘一起来的,她们订的雅阁就在对面,除了她,来的还有……”江袖一边说,一边抬头朝对面望去,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走廊,吸气的声音因为太用力,染上轻颤。

  云息听声音不对,回头看了眼,就看见江袖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对面,泪水自她眼眶溢出,沾湿了她用来覆面的薄纱,导致薄纱黏住皮肤,透出了她脸颊上的一道道疤痕。

  “怎么了这是?”云息吓一跳,他顺着江袖的视线往对面看去,就见那方向站着三个姑娘,但因为刚好有人路过挡了一下,他没能看清其中一个的模样。

  就算看清了又如何,总不能是那姑娘长得太骇人,把江袖吓哭了吧。

  云息满心疑惑,又一次扭头询问江袖,想让江袖给个答案,结果江袖被他唤回了神,第一反应不是告诉他原因,而是提起裙子就往对面跑。

  云息怕江袖出事,赶紧跟上,还在后头喊:“江小袖你慢点!别摔了!”

  云息的嘴仿佛开过光,话音刚落,江袖就踩到了不知是谁遗落在地上的酒杯,重重地摔了一跤。

  江袖像是不知道什么叫疼,用手臂撑着地面,正要爬起来,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子声音,问她:“你没事吧?”

第23章 “她不是岑叔。”……

  ——你没事吧?

  江袖循着声音,愣愣地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张她做梦都忘不了的脸。

  “岑……”江袖的话语哽在喉间,她对上那张脸所露出的诧异表情,一切都仿佛回到许多年前,那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夜晚。

  当时的江袖还只是个出生在烟花之地的野种,她娘是江州柳烟河畔一家青楼里的头牌,因为想给恩客生个儿子脱离苦海而偷偷怀了她。

  可惜她娘运气不好,非但没能如愿怀上个儿子,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青楼不是个能养婴孩的地方,青楼的老鸨想把她养大来用,又怕她晚上哭闹扰了客人的兴致,就把她丢给一农户家,每个月给点钱,不养死养残就行。

  长到六岁的时候,老鸨把她带回青楼,先是让她跟其他仆役一块打杂,后来见她出落得不比她娘差,怕她跟一群小龟孙混一块,会被骗的丢了身子折了价,就让她跟在花魁姑娘身边做丫鬟。

  那位花魁姑娘来自京城,因为父兄犯事受牵连被抄了家,家中女眷尽数发买。

  花魁姑娘先是被昔日的竹马买回了府,成了竹马的通房丫鬟,后因竹马娶妻容不下她,又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最后才辗转来到江州。

  出身不同寻常的花魁姑娘讨厌她身上沾染的市井习气,硬是逼着她学各种规矩,还教她看书习字,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生生养高了她的心气,让原本可以理所当然接受自己会成为娼妓的她发现,原来自己正身处地狱。

  江袖十四岁时,老鸨不再让她当谁的丫鬟,而是让她跟着楼里的嬷嬷学习怎么讨好男人,只等着挑个好日子,就把她的初夜给卖了。

  那时的她虽然想要逃,可因为从小就长在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逃,一时胆怯,便想着“就这样算了”。

  反正,不也能过下去吗。

  结果在老鸨挑定日子那一天,花魁姑娘上吊死了。

  死前江袖刚把老鸨给她订了日子的事情告诉花魁姑娘,花魁姑娘听后直笑,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才说自己有些困,让江袖出去。

  之后江袖再来找她,就看见她一身洁白素衣,高悬在房梁之上。

  江袖很早之前就听人说过,花魁姑娘其实已经疯了,只是疯得矜持,旁人看不太出来。

  后来江袖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划花自己的脸,死都不愿再留下。

  那晚,她顶着满脸的血往外跑,像极了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头扎进人头攒动的热闹街道,身后是青楼的打手,对她穷追不舍。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只知道自己不能停,绝不能停下,因为一旦被抓,她的处境会比在地狱还可怕。

  但街上的人实在太多,她一个没留意,被绊倒在了地上。

  她拼了命地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她面前,弯腰问她——

  “你没事吧?”

  江袖抬起头,就见那人脸上映着人世间的灯火,因发现她面容尽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岑叔……”

  江袖一把抓住岑鲸向她伸来的手,整个人还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泣不成声。

  身后追来的云息看清楚岑鲸的脸,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后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岑鲸身后的安馨月以扇掩唇,小小声问乔姑娘:“这是怎么了”

  乔姑娘同样迷茫地摇了摇头。

  岑鲸不是没设想过会在玉蝶楼遇见云息或江袖,可她没想过江袖会这么激动。

  岑鲸忍住了哄江袖别哭的冲动,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云息,摆出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迟疑着,问:“请问……”

  云息猛然惊醒,一边大步走向江袖,一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的视线从岑鲸脸上挪开,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哪有半分平日里的慵懒散漫。

  最后还是岑鲸给他递了个梯子:“她是认错人了吗?”

  云息仓促地点了点头,胡乱应声:“嗯、她……她认错人了。”

  云息把江袖从地上拉起来,不太敢看岑鲸,生怕自己和江袖一样,把眼前这个和岑叔长得无比相似的小姑娘当成岑叔,然后跟江袖一起没出息地哭出声。

  但是云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就是想要往岑鲸的脸上看。

  因为真的,太像了。

  云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脚下生根不肯走的江袖扛到肩上,转身就走。

  江袖因为舍不得放开岑鲸,被扛起来时还挣扎了一下。

  “江袖!”云息一声低呵。

  江袖终于歇了声,流着泪让岑鲸的手从自己掌心滑走。

  跟来的玉蝶楼掌柜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云息的示意下去跟岑鲸一行道歉,说是一场误会,作为赔礼,她们这一桌费用全免,还请她们千万不要见怪。

  岑鲸垂下眼,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无妨。”

  掌柜瞧了微微一愣,总觉得眼前这姑娘垂眼说话的神态,像是在哪见过。

  岑鲸都不介意了,安馨月和乔姑娘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过——

  “那位公子是谁,长得可真漂亮。”安馨月手又痒了,想找长相俊美的云息画幅画。

  “谁说不是呢。”乔姑娘用手背贴脸降温,实在是被云息那张脸给惊艳到了。

  因为这一场插曲,安馨月和乔姑娘几乎没怎么看白秋姝的比试,都在讨论云息的样貌,待白秋姝拿了获胜的牌子上来,向她们两人兴师问罪,她们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一人一杯菖蒲酒,嬉闹着跟白秋姝道了歉。

  她们这边玩得开心,在她们对面隔着老远的包间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玉蝶楼的装潢向来以贵气雅致著称,书卷气十足的描金乌木桌案上用琉璃器皿盛着角黍和几样精巧的点心,但桌案两旁的人却在各自出神,没人说话,也没人碰桌上的东西。

  掌柜进来换酒,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正巧云息也想分分神,便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

  掌柜见少东家这幅模样,忽然知晓自己为何会觉得那姑娘的神态眼熟——少东家跟那姑娘长得不像,神态倒是有几分相似。

  待掌柜离开,又过了许久,缓过神的江袖才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薄纱,起身到一旁洗手的地方,用脸盆里已经凉掉的水洗了把脸。

  把脸擦干,她又戴上面纱回到桌边,哑声道:“长乐侯府的乔敏,安贵妃的娘家外甥女安馨月,白家三姑娘白秋姝,还有她的表姐——岑鲸。”

  他们俩都听说过白秋姝射杀凶徒的传闻,自然也听人说过那位被挟持的白家表姑娘长得像他们岑叔。

  可他们也见过岑家送来京城的旁支,还以为所谓的像,仅仅是指脸上某个部位像,亦或是神似,怎么也没想到,能像成这样。

  两人静默许久,云息才道:“她不是岑叔。”

  江袖低下头,抠自己的指甲:“我知道。”

  回过神来就已经知道了,可她忍不住,看到岑鲸,她仿佛看到了岑叔,当初得知岑叔死讯时有多崩溃多难过,她看到岑鲸就有多无法控制自己。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消化各自的情绪。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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