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群人的身手,顾轩以一敌五都是不在话下的,俊脸上一派轻松惬意。
就这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巷弄外终于又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伴随着领头黑衣人的一声嘲笑,那些同顾轩纠缠的黑衣人皆十分有序的退了回去。
只见领头人回身毫不犹豫的冲着来人跪拜在,一副负荆请罪的模:“老爷!”
时顾轩也轻轻的落回了付绵绵的身边,待到他看清来人的脸后,颇为诧异的扬了扬剑眉:“你究竟在柳府找到了什么?”
竟惹的柳青山这条大尾巴狼在京城的界,尉迟王府的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声响,完全不顾忌的就要置她于死?
“一些乍一看无关紧要,细细品来将他推向万丈深渊的东西,不过这些倒是不值得一提,我引他出来也不是为了这。”付绵绵小幅度的摆了摆手,蔫坏蔫坏的模落在顾轩的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挑起,耐心的继续:“那是为了甚?”
“为了呀……”
两人状似亲密,凑做一处嘀嘀咕咕的情景自然落在了柳青山的中,他那从晌午就开始压制不住的邪火顿时燃烧的更猛烈了一些。不论他心思多么深沉,外表多么芝兰玉树,内里还是那曾经窝在王家沟一文不值的自卑村夫,他可以不要、甚至亲自下命令结束发妻的生命,但完全不忍受刚刚和离的发妻时和一来路不明的野男人那般亲密无间。
“一群废物!”柳青山铁青着脸大喝,待到骂的下跪着的黑衣人们纷纷叩首讨饶后,才一脸狞笑的缓缓转过身,只是他现在又哪里和京中那人人称赞的翩翩佳公子有半相似之处?
“付氏。”柳青山在二人十余米开外的方来回的踱着步,右手则是不停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似乎正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应该如何出口:“我本以为咱们理应是这京中人人都艳羡的一对神仙夫妻,奈何……天上有路你不走,狱无门你偏偏要闯进来!”
“今日,我便全了你我二人多年的夫妻情分,让你和这奸夫共赴黄泉!到了阎王爷面前,你可注意别告本官的状,毕竟这条路可是你自选的!”到这,他还顿了顿,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又再次变得和善起来:“当然了,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绵绵,只要你撕毁和离书、交出那些东西,你我二人依旧够再续夫妻缘分的。”
瞧着对方絮絮叨叨一通,对于柳青山那无缝相接式的变脸力,顾轩表示叹为观止。就在这时,他忽而发现身后的人似乎在悉悉索索的弯腰找寻着什么,没过多一会付绵绵便从上捡起了一刚刚不知是哪黑衣人掉落了长剑,面上笑得一派温和,可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陪着他们玩了这么久,为的当然是……杀了他!”
顾轩闻言,呼吸微微凝滞,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有些不解但是在意料之中。他并不是一仅仅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同付绵绵相识许久,他早就从中剥丝抽茧的推测到了一些信息,比如她脖颈上的那尚未恢复的棕色骇人伤疤……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几息,就在付绵绵全身心的与柳青山进行神对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坚定的男声:“我帮你。”
“你杀他,我帮你。”顾轩像是怕她没有听清,再次重复:“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皇城脚下,随意取了朝廷命官的狗头,这无异于是冒犯天威,事定然不善了。到时候别尉迟王府了,就算是皇帝亲临也未必够堵住悠悠众口,而始作俑者必定是要接受相当严厉的刑罚的。
“我的打算,当然是杀了他之后去京郊的大牢里晃上一晃,我可是从柳府里发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哩!”付绵绵显得兴致高昂。
顾轩一愣:“你怎的这般确定事后顺利进入京郊大牢?”
对,付绵绵只是冲着他眨了眨。
她当然确定。
第219章 名冠京城女仵作(30)
“京郊大牢背后的真正掌权是谁?”付绵绵忽而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顾轩一边盯着对面仍然在锲而不舍、篇大论试图感化他们的男人, 一边抽空回应道:“依据本朝的律法,自是杨尚书。怎么?你是想借着咱们调查杨小公身亡的恩情,借机让杨尚书给你行个方便?”
说到这, 他似乎又觉得有点不对, 眉间皱褶更为深刻了:“不对, 杨小公之只是尉迟王妃和杨二公私下上不得台面的交易,杨尚书对待此态度一向颇为不喜,又怎会给咱们行方便?”
付绵绵对于他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想通其中的关键,用神表示了赞赏:“我在柳府发现的玩意儿, 其中有很大一部乃是柳青山同杨尚书之间往的书信。”
她这话说的既快速又微小,若不是顾轩内高强、耳聪目明, 甚至都会觉得是出现了幻。他底闪过一丝震惊,不可置信的略微侧过了, 嘴唇几乎没动的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 怀疑这孩童被杀案,乃是柳青山与杨尚书共同所为?”
“怎会?杨小公可是杨尚书的亲孙……”他说着,像是瞬间想到了一种骇人的可能性,硬生生的把尚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个不大争的庶所出的孩罢了。”付绵绵笑容有诡异的残酷, 不过说出口的却是无可争议的实:“只要得到的回报足够的大, 对于杨尚书这种老狐狸说,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孩童罢了, 尚书府内有的是。”
“……”
对此, 顾轩自然是无法反驳的, 不过能够让一个朝廷的一品大员心甘情愿到这种地步,其背后利益之大,说是耸人闻也不为过。亦或……非利益也,而是其背后的人……
想到这, 男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一阵清风吹过,后脊背一片冰凉。
这种人怕是普天之下也没个,但这样一倒是全都能说的通了。他柳青山再怎么得势,归根结底就只是一个区区五品,岂敢轻易对着尉迟王府下手?就算加上一个杨尚书,那也未必就能与手握兵权这么多年的尉迟老王爷相抗衡。
可如果把从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换成皇城的那位呢?近年他对尉迟王府颇有微词,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测那位是想要削了对方的异姓王衔,或是更直接一,夺回散落在外的兵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老皇帝能忍这么久出手已经实属不易了。这也无疑就是当初尉迟世和世妃带着小小世出青河县的根本原因,估计彼时老王爷和皇帝的较量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如此一皇城中的那位对尉迟允下毒手,想是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
而杨尚书亲手献出自家孩童以求得杨家未几十年的地位稳固,现下看,倒也不亏。
用角余光注意到顾轩那问询的目光后,付绵绵不着痕迹的点了点证实了他的心中猜想:“据坊间传闻,皇帝几年前曾经生过一场重病,身骨之后便一直不怎么硬朗。之后相比于佛教,他更为信一个叫劳什紫微教的组织,现下京郊还有修缮华丽的道观,面还有不少道人和信徒。”
“而在柳青山及杨尚书的通信中,对着紫微教也偶有提及,顾县尉可知那紫微教是何历?”
顾轩略一沉吟,并没有思索太久就再次嘴唇微动的回应:“似乎是从北疆那边流传至中原的,北疆有许多这种规模不大的组织,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这所谓的道人一旦进入中原形成一定的规模后,便行残忍,从而朝廷会派兵进行围剿。”
“倒是许久未曾说过紫微教的名了,难不成他们在中原蛰伏多年,如今改换面了?”
付绵绵稍稍垂眸,面带笑意的着身边的男人侃侃而谈,对方的一举一动及平日的见识谈吐,作为一个小小的县尉说,未免给人一种龙卧浅滩之感。
待到男人言罢,她的视线匆匆掠过其一直垂挂在身侧的那块上面刻有半个虎的温润白玉,抬起脸后挑了挑眉:“骨的坏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不过我之前一直窝在王家沟,无甚见识。顾县尉,你可知类似于紫微教这种歪门邪道中,有什么能够令人生不老的妙药?”
顾轩张了张嘴,却又忽然顿了住,但终还是开了口:“北疆素有邪法,取孩童之心,啖之,另取孩童之肋骨悬挂于榻前,可安眠也。”
“紫微教既是源于北疆,想将此邪法用于教义之中,也不无可能。而且这个方法对于孩童是有一定要求的,正因如此柳青山及杨尚书等人会在全各地大张旗鼓的资助了那般多的大杂院吧……”
这么多年,全各地失踪的孩童究竟有多少,谁都无法想象。
既是邪jiao邪法,那发现尉迟允尸首的现场应该就是某种仪式了,至于为何不将孩童送回京城……顾轩推测这邪法在时辰上必有什么说法,且倾尽举之,将剖出的心保存完好的运回京城,难度并不大。
对于他的想法,付绵绵给予了充的肯定:“而且之前几年,他们的目标都是那孤苦无依的孤儿,究竟为何忽然会转变到了这富家弟身上?让我猜一猜……皇帝用了这个法多年却依旧没有什么效果,紫微教大抵是为了维持自身的富贵荣华,只得又胡诌了一通。”
比如说什么孤儿身份过于低微,时间久了自然效果越越不佳,若是换成身份贵重的,没准有奇效。
“一群渣滓!”顾轩这声叫骂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不仅将正在滔滔不绝的柳青山给打断了,也引了其他人的侧目。
柳青山早就对时不时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个人不满了,要不是为了试探付绵绵是否把那堆东西带在身上,他也不会让二人逍遥这么久。终于,在同顾轩对视一后,他忍无可忍,狞笑着缓缓抬起了右手,同时自己向后撤去。
一群黑衣人铺天盖地的涌进了这条不深的巷弄,一方面是进攻,一方面也很好的掩住了他的身形。久的谨慎然,即便是带着这么多的打手,他还是选择保护好自己,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出乎意料的,待到他退到巷口再抬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顾轩将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一道泛着寒光的光幕将那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住,可谓防守的是密不透风。
逐渐围拢过去的黑衣人有束手束脚,不察之下,甫一接触就有人受了伤。
柳青山见状冷笑一声,隐约可以看到此时隐藏在顾轩背后,被其护的严严实实的纤细身影。他歪了歪,再次抬起了手,很快另一波黑衣人就离开了他的身边,投入到了前方已呈白热化的战局当中。
这会儿,柳青山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四名黑衣人,这四人各守一方,应该足以应付突发情况。
巷内,顾轩在车轮战这种形式的进攻下,短时间内消耗掉了大量的体,他似乎有撑不住了,不仅防御的招式偶尔会出现破绽,甚至还被那如猛虎下山的黑衣人们逼退了大步。
柳青山则是一派悠闲的站在那,手中不停的摆弄着那个玉扳指,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大。在周边跳动不安的火把的映射下,无端多出了几阴险狡诈。
可惜,他的好心情也只能终止于此了。
因为就在下一秒,柳青山周围的四个黑衣人就都瞬间瞳孔放大,接着先后全身僵硬且毫无声息的倒了下去。认真一瞧,他们颈间皆颤颤巍巍的插着一根银针,银针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人!”柳青山反应倒也算快,不过因为过于焦急,得嗓音有尖利:“本官命你们快回!!!”
巷内有几名黑衣人到了他的呼喊,只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柳青山一边喊着,一边转身就想跑,猝不及防下却差点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付绵绵撞了个正着。踉跄的止住了身形,男人一脸惊骇莫名,扭竟还想往巷弄冲去。毕竟那边黑衣人数量还剩下不少,保不齐能有活命的机会。
可就在他回旋过身的一瞬间,他只觉得颈间一凉,随后耳边便响起了一道略带讥诮的女声:“柳大人,记得下辈做个好人……”
下一秒,柳青山只觉得无数血液从他的脖颈处喷射而出,他想要抬起手去捂,但一切都是徒然。很快,他就彻底失了,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身上其他的部位还因为失血过多而轻微抽搐着。
就在思维逐渐涣散的时候,他察觉有人径直到了自己身边勉励睁开,朦胧中入目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清秀面庞。
“不好意思,我忘了,柳大人这辈作孽这么多,下辈怕是做不成人的。”付绵绵轻笑了一声,用手中的剑利落的挽了一个剑花,垂眸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慢慢彻底失了生机。
未能实现将其千刀万剐的夙愿,付绵绵还觉得颇为可惜,‘啧’了一声后,耳朵微动,侧目看向了东方。
那人声杂乱,火光冲天。
彼时身后的巷弄内,打斗声也逐渐小去,顾轩再次到了她的身边。
“终于了。”
付绵绵似是感慨的喃喃道,忽明忽暗中,她的那双眸亮的惊人。
第220章 名冠京城女仵作(31)
夜里原本清肃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不甚整齐的脚步声, 其中隐约夹杂着粗暴的吆喝和口令,是以即便街边住着的人家再好奇,也依然保持着门户紧闭的状态, 生怕一旦探出头来就会惹上什么麻烦。
眼瞧着那冲天的火光越来越近, 顾轩下意识的走到了付绵绵的正前方, 使她愕然抬头,看到的只是男人那宽厚的脊背。
付绵绵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开口像是在疑惑、又或者是质问:“你想作甚?”
顾轩垂眸看了一眼此时仰躺在巷弄口处,脸色已然开始灰败的柳青山,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被杨尚书带去京郊大牢,这期间人还不知要吃多少苦, 虽然他知晓付绵绵身手了,身上的骨头又硬……可每每只要瞄到对方脖颈的那道棕色伤疤, 他都会觉呼吸困难。
承认吧, 付绵绵少了一根头发丝,他竟都会舍不。
跳动的昏暗的火光下,付绵绵盯着身前人那棱角分明的侧颜,脏忽而像是被什么东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微微皱眉忍着乎要涌出的酸胀感, 她将目光错向了别处, 清了清嗓子后才开了口:“顾县尉,这可是咱们一开始就好的。”
顾轩抿紧了唇, 使下颌角愈发的明显, 他眼底带着少有的固执, 似乎并不打算让步。
谁知下一秒,他的后脊背处忽然传来了一股温热而又柔软的感觉,当他察觉贴上来的是什么后,瞬间就身僵直, 生怕呼吸重了会将背后的人惊走。
“顾轩。”清脆的女声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意。
这似乎是二人认识以来,付绵绵第一次不那么客气的称他为‘顾县尉’,不过即使这会儿他的内同猫爪挠过一般的凌乱,但前所下定的决,依旧不会轻易改变。
下一秒,付绵绵原本正轻轻拢住顾轩腰身的手突然摸向了其腰间悬挂的虎头玉佩,接着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若是入了那京郊大牢,你自有办法在短的时间将我救出,我信你。”
“可要是你被杨尚书那老贼带走了,我可未必救了你。尉迟王府虽然急于查清尉迟允的亡真相,但真当我把所谓的真相摆在他们前的时候,尉迟家的人还会此果断吗?”
对可是皇帝,就算尉迟家族早就和老皇帝和不和,皇室残害贵族子弟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导火索,但光靠着尉迟家所掌握的兵力,他们真的会轻易出手吗?
“有了你就不同了。”付绵绵又磨搓了两下那个虎头玉佩,眯眯的把手拿了回来:“你带着这块据消失了二十年的虎符,无疑给尉迟王府增添了一大助力。”
有了强有力的外援,等同于把一柄锋利的神兵递到了尉迟父子的手里,早就有异的尉迟王府,还会淡定初吗?
顾轩显然没有料到付绵绵竟会知道自己腰间玉佩的猫腻,俊脸上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隐去了。对方一向聪敏,能够洞察到不同寻常处,倒也在意料中。
就在二人双双陷入沉默的那一刻,队身着统一藏蓝色官服的精兵终于现身于百米开外,双方呈对峙姿态,现场一片凝肃。
哒哒哒。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极为有规律的马蹄声,只见两队精兵自动向旁边散开,一匹毛色泛着极为浓郁的黑色光泽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马匹上,头发已然花白的杨尚书居高临下,先是打量了一番巷弄内的况。在看到地上悄无声息的柳青山,那张老脸上的皮肉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然后这才抽空看向了此时正互相倚靠缩在墙下的一个女人。
原来就在方才精兵现身的前一秒,顾轩终于松口,飞身消失在了这夜色中。
许是见她姿态狼狈,杨尚书的倒是颇为不错,虽然了柳青山及许多护卫,但这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介女流能解决这样多的人,他难免觉有点出乎意料,好在对方瞧着已然力竭,接下来就要简单的多了。
“偷盗柳府,杀害朝廷命官,付氏,你可知罪?!”想到这,杨尚书扬声喝道,安稳的坐在马背上,看起来颇有一种威严感。
付绵绵只是虚脱般的靠着砖墙滑坐在了地上,闻言朝着高高在上的老者若有似无的勾起了一抹讥讽的:“杨尚书好大的官威,起话来也惯是冠冕堂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