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三月呢?”
不得不说,作为相处了几年的老同学,陈甜还是了解吉祥的。
这不,刚回到家,吉祥习惯性的就开始找弟弟,楼上楼下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软萌的小家伙。
最后来到母亲的卧室寻找,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绣架前忙碌,张口问道。
岁月不败美人,三年过去,时间似乎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吉雪依旧美的惊人。
见女儿回来,她笑着回头:“你奶奶过来了,带三月出去玩儿了。”
吉祥眼睛一亮:“哪个奶奶?”
吉翠芳与沈佩兰都是奶奶,这些年来过这边好几次,所以吉祥才会有此一问。
吉雪收了最后一针后起身:“你佩兰奶奶。”
对于沈佩兰,吉祥也是很喜欢的,她帮着母亲捏了捏肩颈,好奇:“奶奶怎么突然来了?之前都没听说,这是要给咱们惊喜嘛?”
吉雪眯眼享受着女儿的贴心服务,放松肩膀的肌肉,闻言笑的意味深长:“应该是想给你惊喜吧!”
吉祥一愣……
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再问母亲,她却神神秘秘的不愿意多说。
实在问不出来吉祥也就不勉强,反正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又跟母亲聊了一会儿家常,她便打算去书房写作业去了。
再过十天,吉祥也要进入考场,开始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中考了,哪怕她如今成绩已经名列前茅,报考的也是美院,但是对于文化课成绩,她一直也不曾放松。
却不想,打开书房门,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那个出国两年的男人。
是的,男人,明明也才二十出头的人,此刻身着一身得体的西服,看着沉稳又可靠。
吉祥怔愣过后,瘪了瘪嘴,眼眶瞬间红了,一双水眸中泪珠儿开始打滚,就是不愿意让眼泪落下来,只是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的男人,不近也不退。
21岁的付圭,已经褪去了青涩,不止轮廓变的硬朗,就连肩背都宽阔了几分,再也没有前几年单薄的少年身形。
他本来斜靠在写字台上,脸上挂着放松又温柔的笑容,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吉祥,张开手臂,摆好了姿势等她扑过来。
然而见到她委屈坏了的小表情,跟那挂在长睫上威胁他的泪花儿,男人心里一揪,瞬间没有了逗弄的念头,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弄这所谓的惊喜。
他直起身,快步走到女孩身边,习惯性的抬起手,刚要将人拢进怀里,却在碰触到小姑娘肩膀的时候,迟疑了下。
付圭低垂眉眼,发现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处,不在是从前的小丫头,她成年了……
两人都已长大,再做亲密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想到这里,付圭眼神黯淡一瞬,头一回觉得长大了似乎也不是那么好,至少不能向从前那般,想抱就抱,想搂就搂。
最后,他莫名叹了口气,凤眸深处漾着温柔,男人将准备拥抱人的大手,按在小姑娘的头顶上揉了揉,弯腰道歉:“意意不难过了好不好?哥哥不是回来了吗?是哥哥错了,不哭好不好?”
人都是这样,没得到安慰之前还好,自己就能缓过来。
可是被这么一哄,那股矫情劲儿就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她的眼泪瞬间如同决堤了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在男人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的时候,她瞪着人开始控诉:“你两年多没有回来了。”
付圭低声下气:“是是是,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出去这么久。”
“你明明有暑假寒假的,可你在国外就是不回来。”女孩继续指控。
“好好好,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一定改好不好?”付圭一边帮小姑娘擦拭泪水,一边毫无原则的继续道歉。
“你……嗝……你还不让我去找你。”
付圭被小姑娘突然的打嗝逗道,差点没喷笑出声,又担心小丫头更加生气,使劲忍笑解释:“哥哥不是担心你一个小丫头在路上出事吗?所以哥哥拼命的读书,就是为了早点回国找我们意意啊。”
“可是你两年多没回来……”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付圭帮小姑娘擦眼泪,继续哄:“以后哥哥都不走了,不过我们意意真厉害,两年多不见,居然长这么高了。”
明知道他这语气是在哄小孩,但吉祥还是没忍住的翘了翘嘴角,谁叫她曾经最在乎的就是身高呢。
这会儿被哄的又哭又笑,好不狼狈,一丁点儿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女神形象。
男人也不觉的烦,反而极有耐心的帮忙擦拭泪水,还不忘割地赔款,许了好多好处,才将小祖宗哄好。
最后,数落完哥哥的无数宗罪名后,吉祥红肿着一双兔子眼,仰头看着有些陌生的男人,小声道:“哥哥,我可想你了……”
付圭瞳孔骤缩,这丫头,大概永远也不知道,在小叔接小婶与她来到S市的最初,他是多么的彷徨不安,她大约永远也不知道,当她黏在自己身边,需要他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开心,开心自己并不是多余的,开心自己也被人需要着……
好半晌,付圭直起身子,在女孩不解的视线里张开手臂,温声问:“那……要不要抱抱?”
回应他的是女孩直接扑过来的身子,和一句坚定的:“当然要!”
第68章 一更
三月觉得事情不大妙。
曾经每天都会围着自己转悠的漂亮姐姐,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大坏蛋分去了心神。
对这个,据说小时候抱过自己的哥哥,三月一开始也是喜欢的,毕竟哥哥给他买了很多很多的玩具。
但是哥哥太坏了,等他从玩具堆里回过神来时,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还不到三岁的小包子不知道什么是糖衣炮弹,但聪明的小脑瓜子已经察觉到了违和。
所以,当再一次看到姐姐跟哥哥坐在一起的时候,他迈着藕节般的小粗腿,哒哒哒的就趴在了姐姐的膝上,仰着小脑袋朝她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容。
果然,吉祥被奶娃娃萌的心肝儿颤,将他抱在腿上安置好还不够,又对着小家伙肉嘟嘟、嫩呼呼的脸颊亲香了好几口,直到将奶娃娃亲的咯咯直笑,才笑问:“三月怎么啦?怎么没跟奶奶出去玩呀?”
想到这个,小小的三月立马忘记了旁边讨厌的哥哥,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去了,三月太难了。”
小家伙正是爱装大人的年纪,时不时的就冒出两句话,要么就惊死人,要么就笑死了,这会儿也是,吉祥被他叹气的模样逗得差点笑喷,憋笑半晌才问出来:“宝宝为什么太难了啊?”
小家伙儿掰着肉呼呼的手指告状:“周奶奶、何奶奶、刘婶婶……反正好多大人都喜欢捏我的脸,要不就是亲我,可烦人了。”
“噗……”吉祥这下真没抗住小可爱的暴击,笑弯了眉眼。
三月一开始有些懵,似乎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笑,后来见旁边的哥哥也一脸笑容,小家伙立时不干了,藕节般的手臂艰难的做出一个环胸的动作,然后略低头,挤出双下巴,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瞪着姐姐。
吉祥……完了,更想笑了,她使劲掐了掐自己,担心继续笑下去可能会伤到小可爱的自尊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掐了几下,一点也不疼。
就在她打算再用点力的时候,手就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随即耳边就传来清冽的男音,语气中满是无奈:“别掐了,再掐就被你揪下一块肉了。”
吉祥一囧,迅速侧头看去,这才发现,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腿靠的极近,方才应该是掐到哥哥腿上了。
思及此,吉祥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怪不得我一点也不疼呢,哈哈……”
付圭松开手,揉了揉被掐疼的大腿,眉宇间也染上笑意。
“姐姐!”发小脾气,居然没有被哄,三月小朋友表示真的生气了,果然这个哥哥是个坏哥哥,虽然爸爸说男子汉不应该哭鼻子,但是小三月还是忍不住委屈的开始瘪嘴。
“哦~,是姐姐的错,我们三月不生气哦,姐姐跟你道歉,不过,姐姐也经常亲三月呀,为什么不愿意给周奶奶他们亲啊?”弟弟真的生气了,吉祥可舍不得他哭鼻子,赶紧将小可爱抱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三月很好哄,立马眉开眼笑,肉嘟嘟的手臂抱着姐姐的脖子,奶声奶气道:“那不一样呀,姐姐是内人,周奶奶她们是外人,三月是男孩子,不能跟别的女孩子亲亲的。”
吉祥觉得自己要飙泪,憋笑憋的:“这话谁告诉你的啊?”
三月正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哥哥得意的抬小下巴,一脸姐姐还是最爱宝宝的得意样儿。
付圭懒懒的交叠起长腿,狭长的凤眸微敛……突然觉得这小家伙也不是那么可爱了,是怎么回事?
听到姐姐的话,三月理所当然道:“爸爸告诉我的呀。”
怕姐姐不相信,小家伙还操着小奶音,叭叭的解释:“上次三月看见爸爸亲妈妈了,我也想要亲妈妈,爸爸说内人才可以亲,三月不可以。”
吉祥……咳咳,一不小心听到父母的大瓜,小姑娘只能自动过滤:“那你怎么觉得姐姐就是你的内人啊?”
三月一脸姐姐你变笨了的小表情:“妈妈是爸爸的,姐姐肯定就是三月的了啊?家里就我跟爸爸两个男子汉,一人一个刚刚好呀。”
吉祥……你当你分糖果呢,还一人一个,不过……“谁说家里有两个男子汉的?明明是三个,哥哥不是也是咱家的男子汉。”
三月只觉晴天霹雳,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闲适坐在沙发上,朝他笑的哥哥,认证般道:“真哒?”
付圭轻咳一声,好容易才拉平嘴角,尽量严肃了表情,点了点头:“真的。”
“……哇……呜呜……”三月这下真的悲伤了,他一直以为姐姐是自己的,没想到居然冒出一个坏哥哥跟他抢,他……嗝……他好像还抢不过……嗝……
三月从小到大很少哭,这一下子,吉祥立马憋下笑意,开始哄他:“三月不哭哦,姐姐逗你玩儿的,我们三月说的没有错,姐姐可不就是你的内人嘛,是不是啊,哥哥?”
付圭抿了抿唇,见一大一小,极相似的两张脸看着自己,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谎言,这一刻,他莫名就不想撒谎。
眼看三月又要开始憋眼泪,他张了张嘴,想着要不要转移个话题,便听到自家小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三月怎么哭了?忘记爸爸说过的了?你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三月扭头看爸爸,泪眼而朦胧的朝着爸爸张开胖乎乎的手臂,要抱抱。
待付立诚拿下军帽,将儿子单手抱着怀中时,三月抽抽噎噎就开始告状:“爸爸,是哥哥坏,他跟三月抢姐姐。”
这时,听到儿子哭声的吉雪,也从房间里寻了出来,顺走楼梯就往下走。
吉祥头皮一紧,直觉不好,就要打断小家伙的话。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小家伙口齿伶俐坏了,思维也不乱,叭叭的就开始解释……
眼见阻止不了,吉祥拽着哥哥的手臂,撒腿就往外跑。
等跑到院子里,还能听到吉雪的咆哮声:“付立诚,你怎么什么话都跟儿子说?晚上给我滚去客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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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高考这天,吉祥反而没有很紧张,因为她的美术专业早已通过,众所周知,艺考生对文化课分数要求并不算高,更何况,师傅还说了,就算她文化课不合格,她的绘画水平也足够学校特招了。
不过为了不给师傅丢人,吉祥虽然没有很紧张,但依旧发挥的不错,待与老师对过答案后,省状元什么的有些夸张,但是也不会差很多,不枉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了。
考完试后,她哪里都没去,也没动画笔,而是在家里狠狠的休息了两天,等彻底放松了下来,才想着要不要出去玩一玩,见识见识祖国大好的河山,顺便采采风。
一个成功的画家,不管是哪一种风格的画家,只有多出去看看,才能有更多的灵感。
“你想去哪里玩?”得知她的想法后,付圭从一堆工作中脱身。
他们的自选超市经过将近三年的发酵,虽然还没到全国设点,但是也有了三十几家,所有的员工,聘请的依旧都是退役军人。
这两年他在国外读书,公司的事情基本都是卫谨与严令安两个人管理,至于苟兰辰与丢了也差不多,他念的是军校,纪律严明,不可能允许他经商。
吉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师傅说我没地方去可以跟着师兄,哦,就是米广浩一起去新疆转转,他想去那边看看大草原。
还有几个月,就要迈进九十年代了,这几年经济发展的太快,有钱奔小康的家庭也越来越多,当温饱不再是问题时,人便会往享受生活上靠拢。
所以这两年,旅游就渐渐的新颖了起来,当然,这些人还是少数,基本都是早期下海经商,并且成功的人,也是很多人口中的暴发户。
付圭皱眉:“就你们两个人?”
“当然不是,十几个人呢,都是画家,大家约好了去的,有新疆本地的熟人,如果只有师兄一个人,师傅才不会放心我们俩去呢。”吉祥将又长到腰部的长发灵活的编成了一个长辫子,侧垂在右前方,才觉得凉快了些。
这几年,吉祥流进世面上的画作很少,加上前几年清美展获奖的那一幅,拢共也就三幅。
其实有名气的画家,都会有意识的控制流入市场的画作数量,一个是对画作完美程度的追求,另一个算是饥饿营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