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步正在武馆大堂里打拳，他朝着旁边的花锦看了一眼：“我挺满意了。主要是店铺保住了，我就什么想法都没了。而且，干坏事的那几个不是已经被立案了吗。我等着调查结果出来就行。”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的沙袋，停下了拳头，有些磕磕巴巴：“这事儿主要还是感谢花老师你帮我发声。”

　　他看向花锦：“谢谢你。”

　　花锦：“没事。不过，你就不想跟方凌追究？这事儿如果不是他做壁上观，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儿。”

　　李十步摇摇头：“说不定他真不知道。”

　　花锦笑了：“他那种流量，这点舆情监控还是有的，而且粉丝群有内部人员，粉丝们在干什么，他八成知情。说不知道，只是为了给维护他的粉丝们一个台阶下罢了。你也信了？”

　　李十步道：“信不信又能怎么样，他不承认。我是没办法。就像上次，我说我给他替身没给钱，他的粉丝一群人说我蹭热度想红。就这替身的事儿，剧组那么多人都知道，我亲身经历的，但只要方凌不承认，我不也没办法么。”

　　“所以，我就不爱和他打交道。看到他我就躲。但没想到这也没躲掉啊。”

　　花锦：“上面开始整治了，他这种艺人混不了多久。你可能很快就用不着再躲他。”

　　李十步皱皱眉：“整治？有用吗？我看那些小姑娘一个个挺痴迷的。”

　　“什么叫整治？”花锦道：“整治就是，这次没用，下次继续，整到有用为止。”

　　不否认有部分人就是会继续痴迷，这部分人就是对这样的消费有需求——但这部分人不是整治的目标，她们这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交易而已，她们继续当粉丝，不拦着。

　　整治的目标是那些被骗的，真以为自己粉的哥哥天下无敌第一好，简直是神不是人，而这样的善良小姑娘，才是粉丝中的多数，她们才是被经济剥削的主要成分。

　　没必要深讲，花锦转移话题道：“你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

　　李十步参加了国际武术大赛下个赛季的赛事，对手是邻国的拳手。

　　李十步点点头，一拳朝着前面的沙袋打了上去：“我会赢的。”

　　·

　　花锦和方戈约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原本花锦以为，方戈会约她到一家餐厅，定个单独的包厢，然后或说出他的“别有所图”，或编个故事糊弄她，总归是会有一个严肃安静的环境。

　　但看到方戈定好的地点，花锦愣住。

　　德智楼。

　　看到发来的地点信息时，花锦以为是个老派的酒楼之类的。

　　但打开了地图查了查，发现了德智楼的别称——德智楼剧场（丽央城相声大会）。

　　讲相声的地儿？那这不是和那德云社是一个性质吗。

　　花锦反复查了查德智楼的信息，发现没错，就是讲相声的。

　　怎么方戈选了这里？

　　讲相声的地方，不会是谈话的好地方。这简直是花锦怀疑发错消息的程度。

　　她都要发消息问方戈是不是搞错的时候，方戈发来了消息：“你有喜欢的相声老师吗？可以看你的时间去。”

　　随后，方戈发来了一张时间表，那是相声的安排表。

　　下午几点，一共几场，什么时候是哪位相声演员的主场，标得清清楚楚。

　　花锦：……这真是去听相声的？

　　【花锦：看您喜欢。】

　　这方戈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想起之前方戈给她发的表情包，花锦又觉得很正常了。

　　刚想着，方戈那边就发来了表情包。

　　【方戈：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去下午第二场。这场的质量很高。】

　　【方戈：一切顺利.jpg】

　　一个金光闪闪的西天佛祖一脸慈悲，顶着一切顺利四个大字。

　　【花锦：好的。】

　　【花锦：一切顺利.jpg】

　　·

　　在看到那所红木漆的老派茶楼时，花锦都还有些懵。

　　她，真和方戈这个金主甲方，约在了讲相声的地方。

　　所以，她现在真的对方戈要说的内容感到很好奇，难不成是方戈要进军文艺界，首先要攻略相声这一块？

　　花锦拿着方戈给她送到酒店的入场券，进了场馆。

　　花锦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相声场馆并不大，人不多，也就四五桌人。不过，桌子上人都坐满了，可见这场的质量确实挺高，人相对肯定算多。

　　花锦看到了方戈，他的位置在靠前，但靠边上窗户的地方，花锦走到了他旁边，在板凳上坐下。

　　是个双人桌，就她和方戈两个人。

　　“方董。”花锦打了个招呼才坐下：“您挺有兴致。”

　　“你来了。”方戈点点头：“想吃点什么？”

　　他把小吃碟子推到了花锦面前。

　　花锦看了看相声舞台，看了看听相声的大多数是老大爷，又看了看前面一身西装革履，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方戈：“方董，您来这里是？”

　　方戈拿着桌上的茶杯，给花锦倒茶：“找乐子。这里只有茶，你要喝水的话，可以叫服务员。”

　　花锦看着方戈的倒茶动作：“喝茶就行。”

　　茶水清绿色，冒着热气，还挺香。茶道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看着方戈倒茶的样子，似乎有些讲究，还挺好看。

　　方戈倒好茶，放到了花锦面前：“请。”

　　花锦伸手接过：“谢谢。”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没两句，忽然舞台上面敲起了锣鼓，接着女主持人上场了。

　　方戈看向舞台：“乐子要开场了。”

　　主持人报幕后，很快正戏开始，从打快板到讲相声，一段段的。

　　最开始花锦觉得挺新奇的，但后来渐渐被舞台上的相声老师彻底吸引了目光，整场都很能抖包袱，笑点很足。

　　整场相声听下来，断断续续一共两个小时，从三点到五点。

　　……

　　相声落幕，方戈看着花锦，有些好笑。

　　看来这乐子是真找对了，这两个小时他多次想开口，都被花锦的笑声挡回去了。

　　于是，终于结束了，方戈拿出了自己准备了很久的台词。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我父亲觉得我活不了多久，把我丢给爷爷，爷爷就经常带我过来听相声，找乐子。后来我只要遇到难题，就会过来，试试找找乐子。”

　　方戈说完，看了看花锦。

　　像这样的小姑娘，听到这么悲惨的事，应该多少会有些感触吧？

　　“嘛玩意儿？”花锦听了，脸上的神色顿了顿，眼睛从舞台上转向方戈，有些微妙，十分直白：“您老别来卖惨人设那套，我真不吃。不过，相声确实挺搞笑的。”

　　是还挺搞笑的，一下午方戈说了什么她根本没记住，她就记住相声段子很好笑，相声老师带着天津口音的”嘛玩意儿“深深留在了她的脑海中。

第71章 中秋快乐呀

　　“方董，有事直说吧。”

　　花锦看向了方戈手边的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那个文件夹看着挺厚，其实进场后她就发现了，但方戈一直没拿出来。

　　方戈也顺着花锦的眼神，看向了文件袋。

　　他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头，把文件袋拿起来，右手拇指拿着系线，从纸扣子上一圈圈绕开。

　　“都说家丑不外扬，但今天确实事出有因。”方戈始终看着文件袋，把绳索解开后，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放到了花锦面前：“我父亲有个私生子。我想知道他的下落。”

　　这种事情，是能在这里说的吗？

　　花锦看了看周围，现在相声已经散场，人已经差不多都走完了。场馆几乎空了。

　　但怎么样也是公共场所，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说出来？虽然方戈声音也不大，但也没刻意压低了。

　　而且这种事，花锦正想说她怎么能帮得上忙，就能方戈简短道：“兰医生是我父亲生前好友。她的母亲有极大可能知道此事。”

　　“但我拜访兰外婆，遭拒。如今她和你有深交，我想从你这里试试。”

　　“这是酬劳。”方戈点了点那份文件：“远峰集团两年内的所有项目的全部营业利润。我名下的。”

　　花锦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那份文件，标题是大大的四个字——赠予合同。

　　赠予？

　　甲方：方戈。

　　乙方：花锦。

　　花锦把那份文件拿起来看了看，甲方自愿将其在远峰集团名下两年内产生的所有盈利性资产，赠予乙方……？

　　合同很厚，但都是对远峰集团的资产说明。

　　合同本身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花锦以为会看到乙方必须给甲方提供相关资讯的条约，但是没有。这份合同是一份纯粹的赠与合同，没有任何条件。

　　末尾方戈早已经签好了他自己的名字，寥寥几笔，笔锋沉稳利落。

　　方戈又给花锦续了一杯热茶：“只要你签上名字，我们立刻能进行公证。远峰集团的两年，归你。”

　　花锦有些没能说出话来。

　　不是分成，是所有。方戈名下两年内所有的盈利都归她，这代表什么？这代表这两年方戈这个资本家给她打工，还是不要工钱的那种，打白工。

　　远峰集团的国内出了名的大集团，子公司和子项目遍布各行业，是一笔巨大的资产，随随便便数以亿计。这么大一笔财产，方戈居然自己就把合同签了？

　　方戈把续上的热茶放到花锦面前，开口道：“小小心意。如果花老师觉得不够，三年四年，五年十年，也都能签。”

　　花锦愣住，看了看手上的合同，不由得问道：“您这也不是爱钱的人，图什么啊？”

　　找私生子，一般不就是为了家产吗？但方戈居然以自己集团名下的所有利润相交易，这显然并不把钱看在眼里了。想了想方戈每年捐出星辉一半利润的作风，花锦觉得也不是不理解。

　　这人对钱没太大欲望。

　　可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没太大欲望”能解释得通的了。

　　方戈往后靠了靠，伸手解开了袖口的扣子，眼里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意：“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