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想去城南,因为城南在城北的对立边,如果能去城南,以后就能远离大杂院这些邻居们,她就可以重新改头换面地进行新生活了!
这无疑是苏玥想象中最好的结局,就看邱主任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由于事情来得过于突然,饶是邱主任想帮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决定,至少得问问其他主任的意见才是。
后来苏玥和何花一众被邱主任打发走了,说是回去等消息。
苏玥倒也没为难他,乖顺地离开了这里。
只是回去后愈演愈烈,只要一见到何花或者哪个邻居,就用阴森森的语气和渗人的笑容盯着他们。
她像个鬼魅,走到哪里,就能盯到哪里。
大家渐渐的受不住了,后来甚至不敢出门,关在家里就怕见到苏玥那个瘟神。
也就一两天的事儿,何花快被弄得神经衰弱,睡不好吃不好,后来每天都领着邻居们去街道办缠邱主任,求他赶紧把苏玥弄走。
没过两天,工作调动的事儿还真就成功办了下来。
是城南,苏玥梦寐以求的城南!
第3章
苏玥搬家那天,大杂院的居民们就差放鞭炮锣鼓喧天。
好不容易送走瘟神,这下大人孩子们,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苏玥拎着零零散散衣物还有一台被父亲藏起来的收音机,套在麻袋里,坐公交车出发去了城南。
先去新的工作地点办理入职手续,转移粮食户口,办理好之后,开始找房子。
不过这年头房子的稀缺程度可不是吹的,好些人家七八口人住在一间屋子里,也十分常见。
苏玥跑遍了大街小巷,不是公厕就是合租,她想在能力范围内给自己最好的条件,所以一天过去没找到合适的,便拿着介绍信在招待所住了一晚。
第二天去街上扫大街,样子还是得装一装,要不然被开除了这户口就不知道该往哪儿上。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三天,邱主任给开的三张介绍信用光了,眼见着今晚不能再继续住招待所,苏玥犯了愁。
但大概自己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主儿,下午下班后乔装打扮好,在一家机械厂附近换粮食,被她打听到了一处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
她跟那介绍房子的大姐约好五点半在招待所门口见面,由她带着自己去看房子。
“哎哟来晚了,没等久吧?”
帮她找房子的大姐是苏玥卖粮食碰到的。
大姐女儿生病没有细粮养胃,营养跟不上,住了三天院病就是好不了,是苏玥空间里的面条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苏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晚,我也才到。”
大姐笑笑,边带路,边向苏玥介绍。
“那房子就在我家楼上,面积大,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独立厕所和厨房,现在是一个老太太住着,我刚刚替你问过了,她说女娃娃可以住进去,只要你每个月给八块钱房租就成!”
苏玥自动忽略其他话,只听到了诱人的独立厕所和厨房,眼里顿时迸射出渴望的光芒。
不用挤公厕,太棒了!
“没问题!八块钱的房租我能接受!”
杨姐家离她工作的地点有写远,走路大概四十来分钟,在百汇街88号的一个小院儿里。
院儿里的情形瞧着比苏玥住的大杂院好不了多少,过道窄而挤,道上堆积了各家的杂物,通道仅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
一层小院两百来平方米,居然住了六七户人家,拥挤得连个下脚地方都不好找。
不仅是地上挤,梁上也挤,屋檐下的木杆子上挂满了一排衣裳,稍微高一些的人在下面走,脑袋都会碰到衣摆。
苏玥躬着腰穿过。
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时间,小院儿里人不少,见到杨秀玲带着个漂亮女同志回来,一水儿的目光投来。
有个穿蓝色厂服的短寸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正拿了张毛巾擦头,见到苏玥时,眼睛透出巨亮的光芒。
他张口对着杨秀玲喊了声:“秀玲姐,这女同志是谁啊?给你儿子找的小媳妇儿?”
杨秀玲剜他一眼:“去!这我妹子!”
男人笑得浪,擦完脑袋又擦脸。
苏玥抬头打量他一眼,看见了他胸前绣着的六个大字——鹿城机械二厂。
是个工人。
杨姐挽着苏玥进了屋檐:“懒得跟你扯,走,大妹子咱进去,别理他。”
“嗯。”苏玥笑笑,跟着杨秀玲继续往里走。
又有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在后边喊:“秀玲啊,你啥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子了?”
杨秀玲头也没回,冲着身后摆摆手:“有空再聊!”
两人进了楼梯口,这才将身后的一众火辣辣的目光阻挡。
“以前整栋楼都是老太太家的,后来她男人和儿子都死了,儿媳妇也跑了。前几年闹革/命,本来上头要把她打成走zi派,但她是烈士家属,要不然手里攥着这么多房子,早就被抓去批/。斗啦!”
“那这些房子现在还是她的吗?”
“不是了,这房子现在是公家的,二楼那套小房子算是她私人的,政府没收,也算是给老人一个安置点吧。不过就算收了,老太太也付不起房租。”
说完带着苏玥上了楼。
苏玥摸了摸扶梯,很干净。
“老婆婆一个人住这里吗”
“她还有个孙子,前几年下乡当知青去了,那房子现在就她一个人住。”
典型的孤寡老人。
“那她有工作吗?”
“都七十好几了,哪里有工作给她。”
“那她平时怎么生活”
“领补贴呢,一个月8块钱,粮票也就够她自己吃。”说罢杨姐一声苦涩的叹息:“这年头大家不都这么过日子吗,苦巴巴的,没得办法,谁又能可怜谁呢。”
老百姓们生活都过得拮据,老太太不算最可怜的,没工作就发补贴那已经是优待了,多少穷苦人家拼死拼活也才比她多不了几块钱。
两人继续往楼上走。
二楼就一间房,走上去就能瞧见一扇结实的木门,门上布满划痕裂痕,看上去有些年头。
这里楼道很干净,看得出来屋主人是个爱干净的。
杨秀玲上去敲门,敲得格外响,咚咚咚的像在砸门。
苏玥皱了皱眉,就听里头传来个小老太太的声音。
“谁呀!”
杨秀玲中气十足,扯了嗓子喊:“是我呀!老太太开开门,有事找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头打开,小老太太颤巍巍探出脑袋,浑浊的眼珠上下转着,打量起门外的杨秀玲和苏玥。
杨姐仍是一副灿烂笑颜:“我给您把这位女同志送过来了!就刚才说过的,给你八块钱房租的女同志哩!”
杨姐起身,把苏玥推到老太太跟前,苏玥顺势弯腰与她打了个招呼。
“婆婆好。”
“好,好。”老太太笑眯起眼,她背驼得低,弯着腰手扶门框,认真端详起苏玥。
这是个一米四左右,七十来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又小又瘦,一张不大的脸瘦得脱了形,穿着缝了补丁的军绿平棉布短衫,布鞋前端磨了几只小洞,一瞧就能看出眼前老太太生活上的拮据。
虽然身形佝偻,可菊瓣似的笑容衬得她眉目间染上几分温和与慈祥,让苏玥第一眼就对这小老太太有了好感。
“老太太,她就是往后要跟您一块儿住的女同志,以后您的口粮,她也都包啦!”这也是苏玥承诺过的话,要不然老太太可能还真不愿意她来家里住。
“好、好……”看着苏玥一漂漂亮亮的女同志,老太太心情都好不少。
“快进去吧。”见老太太同意来,杨秀玲笑眯眯地催促她。
苏玥正打量着老太太的屋子,正如杨姐所说那般,空间很大,瞧着差不多六十来平米,两个小卧室,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客厅外还有个独立小阳台。
房里很干净,没有过多的杂物堆积,空旷的情形与楼下居民们的环境形成强烈对比,不得不叫人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这条件,在74年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谢谢你,杨姐!”苏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从今往后咱俩就是邻居啦。”
杨姐捂嘴笑着,嗓音轻快:“那好呀!咱院儿里可没出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同志,以后怕是热闹了!”
苏玥腼腆一笑:“不过对外得说我是婆婆的亲戚,您可别跟说出去了。”
杨秀玲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任何事到了我这里,都等于进了棺材!”
苏玥感激一笑,从肩上的布袋里掏出一把刚来城南时在副食店买的水果糖,递给她。
杨秀玲惶恐不已。
“使不得使不得!”一大把糖,破费了破费了!
“杨姐实在帮了我不少忙,这些糖你就收下吧,给家里两个女儿解解馋,不是还有个生病的孩子吗,吃点糖好得快,拿着吧,别跟我客气。”
提到生病的女儿,杨秀玲的心开始摇摆,再见苏玥清澈真挚的眼神,难为情地接过罐头。
“这多不好意思。”
心中却为这一大把水果糖,深深记住了苏玥的好。
……
回到招待所把行李收拾好,苏玥即刻启程搬家。
从旧货市场淘来一只麻袋,麻袋里放了些空间里的日用品,外表跟七十年代类似,找不到类似替代品的,她才会选择去百货大楼买些回来。
漱口杯、刀具、水杯、暖水壶、床单……
东西是有了,可老太太的家里除了苏玥方才看见的那几个家具,多余的,居然一个也没有!
像这些牙刷牙杯,总得放在厕所的某个柜子上,再不济有个小板凳将就放放也行,可这些都没有。
总不能把东西全放在地上吧?多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