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穿着拖鞋跑出门,本来的目的也是来追赵默。
如同在印证颜歌的猜想一般,长椅上,青青忽捧起赵默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赵默在须臾的怔忡之后,眼里露出得意之色,也回抱住青青,按住她的后脑勺做出回应。
颜歌:“?!”
挖了个大槽!她看见了什么玩意?!
啊啊啊她这双眼睛不干净了,急需生理盐水清洗!
颜歌赶紧拿出手机,对准那二位拍了张照片存档。
这时候再回想起颜心颖女士嘱咐她的那句“你别坏人好事”,颜歌茅塞顿开。
原来,嗅觉敏锐的颜女士,早就洞悉了青青的心思!
话说回来,印象里青青分明是个内向害羞的妹子,和不熟悉的人说话还会紧张。
如果没有金手指壮胆,青青纵然对赵默有好感,鼓足勇气追出门想要安慰他,半路说不定都会临阵退缩折返,更别提做出主动献吻这种大胆的事情了。
颜歌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根金手指究竟算是帮了妹子,还是害了妹子。
按说赵默现在已经恢复单身,青青既然喜欢他,圆个梦倒也未尝不可。至于这梦是美梦还是噩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作为旁观者,颜歌决定就听颜心颖女士的,圆润地离开,不坏人好事。
车子开回自家别墅,晚些时候颜女士从薇薇房里出来,敲开了颜歌的房门。
“你找到青青没有,她做什么去了?”颜女士问她。
颜歌心里吐槽着她妈为何如此八卦,嘴上还是乖乖把自己的所见一五一十告诉颜女士。
颜女士听后没什么反应,听取下级汇报的大领导似的,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走了。
目送颜女士出门,颜歌心头又一次涌起了那种异样的感觉。
刚才这口瓜,要是换成八卦小王子Mike,一定会兴奋地就三人的关系和她探讨一番。
而她妈,听完就冷漠走人,好像只是过来收集信息的,根本不是老八卦人的正确吃瓜姿势。
又是收集桃色信息,又是离间小情侣,又是问交租情况……
颜歌好像似乎隐约猜到她妈想做什么了。
*
吵架当天,赵默和青青彻夜未归。
第二天,青青回来了,赵默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赵默重新出现在了别墅里,并且和薇薇奇迹般重归旧好;而青青,这天她已经提前跟公司请假,离京回家过年去了。
第五天,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天上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上午,陆遥带着工作室里几个员工出了趟外勤,一直忙到午后。工作结束,陆老板请客下馆子,吃完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工作室全体正式开始放假。
Mike早上是拖着行李来工作的,打算下了班直接去赶火车回老家。
从餐厅出来,陆遥对着Mike的大包小裹频频蹙眉,问他:“用不用我送你去火车站?”
“用!”Mike立马往陆遥的车子处跑,生怕他反悔,“谢师父!”
陆遥再问颜歌:“你呢,自己直接回家,还是坐我车走?”
下午没什么事,不着急回家,颜歌手插兜慢悠悠跟上Mike,“和你们一起呗。”
大雪从早起下到现在,地面落了厚厚的积雪,鞋底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声响。
陆遥落在最后,瞧着两个小徒弟,一个拖着行李在雪地里蹦蹦跶跶,一个闲庭信步溜溜达达。
“你们把帽子戴上,满头的雪,等会儿雪化了头发该湿了。”陆遥说。
Mike跑到陆遥大佬的车子旁边,弯下腰,在自己的一头短毛上扒拉两把,“没雪了。”
一边说,又落了满头白。
颜歌转过身面对陆遥,倒退着走了几步,“戴上帽子就不下雪了,我还想多听听雪落下的声音。”
陆遥把她的怪话理解成,戴上帽子她的头就感受不到这轻盈美丽的雪花了。
反正就是不肯听话戴帽子。
他无奈地摇头,眼尾清浅的岁月纹路却透出柔和笑意。
上了车,颜歌拍去头顶落的雪,把羽绒服帽子掀起来戴上。
陆遥见了,纳闷道:“在外面你不戴帽子,进车里反倒戴上了?”
颜歌表示他不懂,“不戴帽子就会下雪,为了方便你开车,我决定戴上帽子让天空放晴一会儿。”
陆遥往窗外望望,雪停了。
但这并不能说服他相信颜歌口中违反常识的瞎话。
Mike保持队形,也把帽子扣头上,“师父我们走吧!”
陆遥:“……”
他怎么就挑了这俩皮孩子当徒弟?
颜歌不是皮,她是认真的。
这一切都要从天道爸爸发给她的迷惑金手指说起。
今天她的技能叫“[天气之子]瑞雪兆丰年”。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出现在临近新春的时节,可谓应景又吉利。
技能的使用效果也可谓相当牛逼。
她可以掌控自身所在及周边城市的天气,下雪或晴天,都由她说了算。
说它迷惑,主要是因为控制下雪的方式。
——只要她试图戴帽子、打伞或做出任何手动遮雪动作,天空就会放晴,遮雪遮了个寂寞;反之,啥防护也不做、只有一颗裸头的时候,就会下大雪。
她觉得天道爸爸是不是在故意捉弄她,怎么就非得跟正常人类的行为方式反着来呢?
一路晴朗地把Mike送去火车站,站前人来人往人山人海,那是漂族返乡的春运大潮。
潮流中的每朵小浪花,无不是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才来到这里。
接下来,他们还要通过车站内的重重关卡,在人潮里被裹挟着冲进列车,在长长的列车里穿越长长的路途。
直到双脚踏上柔软而坚实的故土,这场历险才终于算是结束了。
“拜拜,我走啦!”Mike喜气洋溢地朝车上的师父和师妹挥手。
“去吧,”陆遥大佬向他叮嘱:“注意安全,看好随身的东西。”
“赶紧走你,回来记得带特产!”这是颜歌。
开车驶离火车站,剩下陆遥和颜歌两个邻居一起回小区。陆遥问她:“除夕去哪里过?”
“在家,应该不出去。”
陆遥对颜歌的家庭情况稍有了解,知道她父母离异,都不在她身边。
平时没关系,可是在春节这种理当阖家团圆的时候,自己孤零零守在家里听外面爆竹热闹连天,肯定不好受吧?
陆遥有点心疼他孤苦伶仃的小徒弟,提议道:“要不要来我家过年?家里只有我父母,很好相处。”
初听提议,颜歌还愣了愣,她为什么要去陆遥大佬家里过年?
随即,她领会了师父的好意。
嘴上却还是没句正经的,“哇师父,你父母催你结婚了吗?你要带我回家冒充女朋友吗?”
陆遥:“……”平心静气,习惯就好。
贫完了,颜歌解释道:“我妈前些天回家了,除夕我跟她一起过。”
“哦,那就好。”原来是他多事了,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半晌安静过后,颜歌蓦地出声:“师父,来到这能遇见你,我感觉自己特别幸运。”
冬日里夕阳的暖光穿透车窗,斜斜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仿佛在发亮,神色少见地端正又真诚。
陆遥大佬忽然觉得,自己没白疼她。
“少恭维,不信。”
哦?真的吗?
颜歌瞄一眼陆遥偷偷翘起的嘴角。
嘿,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好哄。
*
回到紫微华苑,陆遥把颜歌放在了她家别墅侧边。
颜歌挥别她师父,到家门口掬起一捧雪,压实团成球,放在台阶左侧。
再掬一捧团个小些的球,放在刚才的雪球上,堆了个雪人。
又觉得简单堆个小雪人没什么创意,作为北方孩子,她得搞点野的。
——遂从附近搂了一大堆雪过来,堆了条奇形怪状的狗子,蹲在她家门右侧。
狗子讲真有点丑,但镇宅神兽嘛,丑点好!
于是,她家别墅门两侧,半米高的神兽和弱小可怜的小雪人相对伫立,携手镇宅。
玩完雪,双手冻得通红。
她仰望天空,夜幕渐垂,只余一角残留着些微醺的玫瑰色。
呵了呵冻僵的手,按下大门密码,打开门走进室内。
屋子里没开灯,黑暗,寂静。
所有租客都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别墅里似乎又只剩她一个人。
恍惚间,像回到初来乍到那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