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翻起鱼肚白,苏孚趿拉着布鞋,喝过花茶,润了嗓子,凑近林镜,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
纤长的睫毛,在她的手下轻颤。
苏孚钻进他的被中,听他声若擂鼓的心跳。
“林镜,醒了么?”
她轻轻地问:“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么?”
要不,怎么会爱意90,攻略值却不及格。
这意味着,苏孚还是不能有效影响他,不能彻底扭转他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林镜才不得不“转醒”:“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苏孚诘问:“怎么是胡思乱想?你信我,便是信清远有问题,想算计你的喽。”
林镜被她按住,动弹不得,无可奈何道:“是。”
“那你还愿意那样对他,因为原谅他了。”
林镜不反驳。
苏孚接着有理有据地分析:“喏,你看,你原谅他,故而还愿意与他交往.....可是林镜,你口口声声不怪我,却不愿意再和我恢复夫妻关系,行周公之礼。”
林镜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什么夫妻关系!”
苏孚振振有词:“怎么不是,难道我不是你的童养媳?咱们都这般年纪,四舍五入,便是夫妻关系!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
林镜辩论不过,气得俊脸绯红,苏孚听系统报告,攻略值又波动回65,舒口气,窝在林镜锁骨处笑道:“林老板......”
这下子不知道怎么,攻略值直线降到血淋淋的55,苏孚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青.天.白.日,后楼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
律冬过来汇报事宜,苏孚知道进退,配合林镜躲在屏风后,目送他与律冬出去。
最终攻略值稳定在55,苏孚头大如斗,咀嚼着那三个罪魁祸首。
林老板。
林......老板。
叫他林镜没事,那他在意的,是......老板二字?
律冬来找林镜,为的是京城顶好的戏园子德胜班。一个月后,太后六十大寿,德胜班班主想推陈出新,请林镜过去商议新戏。
林镜能在燕国有名至斯,与他作诗作曲的创作才华分不开。
越是才高八斗的、谪仙般的风流人物,才越叫人有征服欲。
那足以考功名、安社稷的笔,只能写淫词艳曲。
那老天爷青睐的冰肌玉骨,只能按自己的心思,摆出放浪的姿态。
可都是下九流,谁瞧不起谁?
反而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都有照应。
所以林镜有资本后,不愿意再给权贵赋诗,但若这帮下九流诚心来求,却并不拿乔。
这一去没半日功夫回不来,林镜回来洗漱时,顺便拿了不少吃食放屋子里。
有正经的汤饼饭菜,也有糕点零嘴。
苏孚慢条斯理拨弄着蛋花汤,思考方才的结论。
林镜几口解决早餐。
苏孚叫住他。
他问:“有什么事?”
脸色还是微微冷硬的。
苏孚的表情柔和了一瞬:“早点回来,我等你。”
林镜停滞在那里,仿佛无处可走,只待眼巴巴被捉的幼兽。
他转身嗯了声,慌不择路般,匆匆离开了。
第58章 老鸨(7) 苏孚倾身欺近……
本想等林镜回来谈开, 可这厮借口编戏本,归时披星戴月,走时旭日未升, 日日如此。但凡有深入交流的架势, 皆被插诨过去。逃避至此, 苏孚不得不转换策略,放弃寻求言语沟通, 转向生活中无微不至地关照。
晚时浴后就寝。脚步声缓缓靠近, 林镜掩在被下的手握成拳。
她还想说什么?
干燥洁净的布巾蹭上发丝,林镜霍然睁开眼, 目光如炬:“做什么!”
仿佛面对的不是苏孚,而是造孽无数的登徒子。
苏孚好笑道:“头发湿着会中风,起来, 擦干再睡。”
林镜拒绝:“不必。”
女子灵活的胳膊游挤进被褥间缝隙,贴住肩膀。
林镜惊跳坐起, 因反应过激,额头咚地磕上床柱, 霎时通红一片。
跌完面子, 先前的紧张反消退些。
林镜状若不快地去扯布巾:“我自己擦。”
苏孚轻巧避开。
布巾轻轻揉在林镜头顶。
她义正言辞:“你自己擦,还要我做什么?”
林镜并不接暧昧话头。应对这等场面, 显然游刃有余。争不过,索性不争, 眼眸半阖, 淡淡道:“多此一举。”
没一会, 林镜整个人柔软下来。
眼角眉梢都是被按摩后的惬意放松。
可他自己见不着,还要时不时问好了没。
苏孚便拽人回来:“还没擦干,累了?”
废寝忘食地奔波, 终归是疲惫的。半盏茶功夫,林镜昏昏欲睡。
轻轻使力,眼底犹带青黑的美人儿就靠在肩上。
发丝已然七八分干,仍带着幽冷的兰香,顺滑地披散。
烛影晃动,苏孚小心将遮住他的发丝拨开,掖在耳后。
就着昏黄的光线,瞧他消瘦的面容。
怎么看不出,林镜对自己亲近这事矛盾至极。
内心明明欢喜,面上却要坚定不移地抗拒。
不出所料,系统面板上爱意值慢腾腾地升满。
然而,本以为是相处模式的拐点,情势急转直下。
——林镜开始留宿书房,二人整日连一句话也说不全!
苏孚手指点着桌面琢磨,这么下去不行。
都说扬名燕国的月老板是狐狸精转世,依她看,像林中白兔。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看似无害,狡诈三窟。
这不,一见形势紧迫,便滑不溜丢、脚底抹油。
抓不着,什么法子能让他自己撞上来?
翌日,林镜早间去送粥饭,屋内不见苏孚踪影,立个面生少女。
少女生得比苏孚高半头,五官精致灵动,俏生生立在那里。
他并不欣赏美色,戒备道:“阁下是?”
少女娇滴滴道:“月老板猜呢?”
言语交锋,少女滴水不漏,林镜愈加烦躁,脸面黑透,少女噗嗤笑出来。
是苏孚的音色。
林镜眉心一跳,待少女卸妆,露出苏孚的脸,才长出一口气,手脚发软地坐下。
苏孚从铜镜中瞥他:“真吓到啦?”
惹来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苏孚边净面边道:“旁的不说,刚才可连你都认不出我,怎么样?”
林镜犹带怒气:“什么怎么样。”
苏孚半蹲在他面前,扯他衣袖,楚楚道:“成日闷在屋中,憋闷得紧,收我做个婢女么?”
林镜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她竟想易容成刚才那样子,以婢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留在风月楼!
二人最终以苏孚易容成面目普通的小厮,服药弄哑嗓音,化名月安达成一致。
风月楼又多件风流韵事。
老板新招的贴身小厮月安,说是远房亲戚,可日日与月老板同吃同睡!
午后,莺莺燕燕陆续收拾妥帖,湖边凉亭,爱嚼舌根子的围坐:“月老板怎么能看上他?瞧着跟庄稼汉没什么区别。”
有人跟着奚落:“可没庄稼汉的身手。那日叫他去房顶捉风筝,梯.子都不敢爬。”
“许是有才华?”
“听说不识字呢!”爆料的少年压低声音:“要么有手有脚,怎么会来风月楼做事。”
叽叽喳喳,贬低居多。
月溶办事地道,不像其他老鸨那样黑心,加上姿容昳丽,少年少女怎能不喜欢,也曾有过芳心暗许,偷偷爬床的事迹。老板攀上龙凤骄子,或许还会嫉妒,配给个目不识丁的普通人,除去个别幸灾乐祸,多数免不得为月溶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