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想当皇后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可恶。
她偏生不喜欢别人指摘她,为她安排路子。
正如原身注定要成为男女主踏脚石的炮灰之路,也叫她极为厌憎一样。
“念念可知那时朕在想什么?”
“什么?”
晋朔帝眉眼间方才透出一丝张狂冷意来,他道:“尔等算得什么东西,焉敢拿这等拙劣把戏,来框住念念呢?”
他转眸道:“皇后之位本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念念,它是唯一可与朕并肩而行的位置。”
钟念月恍惚了片刻。
这般话,倒好似……晋朔帝并非是执着于要她做皇后。而是执着于与她在剩余的漫长岁月里,一路同行。
晋朔帝不再提臣子的言论。
他温声问:“念念今日进宫,是为何?”
不是你派人来接的么?
钟念月心道。
但她其实也知晓,晋朔帝问的并非是这个意思。
钟念月在那里停顿了半晌,还是出声道:“多谢陛下要将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给我。于是我便想,要我做皇后,该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啊。陛下却偏要做,也已经做了。既然说好了要试一试。便不该留陛下一人去做这样艰难的事。哪怕知晓陛下很厉害……”
晋朔帝伸出手,将钟念月扣在了怀中,叫她稳稳当当地坐住了。
他心道。
怎么会难呢念念?
他只是想骗她来说两句甜滋滋的话。
而她也明白他的手腕。
却还是一脚踩了进来,认认真真地说给了他听。
……
三日后。
再逢朝会。
宣平侯突然对着庄妃的娘家余家发难。
状告余家散布世子的流言,叫世人都乱传谣言,进而逼死世子。
众人都恍然明白。
原来钟家姑娘当初的流言,是由余家散布出来的。
宣平世子只是无意被牵扯在了其中,谁晓得钟家姑娘无事,宣平世子却是死了。
这钟家姑娘又正得圣宠……
余家怕是要被疑心,心思歹毒、肆意争宠了。
余家一时与宣平侯争执起来,再没了推举庄妃为后的心思。而事实上,若是这一口被宣平侯咬住了,一旦传出去,庄妃也就不配为后了。
大皇子的生母素来是个没什么存在的人。
此时便只剩下了惠妃,与陆大人口中荒唐的钟氏女。
再提到立后的事。
举惠妃的,自然不满,大声指责陆大人,更质疑他是不是受了谁人的指使。就差没说,这话得是十年脑出血才能说得出来的了。
陆大人冷笑一声:“臣一心为国为民为陛下。尔等如此歪曲我意。罢……为证清白,我愿一死!”
说罢,就要往柱子上撞。
四下的人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去拦。
余家人更是头疼得厉害。
直觉这般行径恐怕会更刺激那宣平侯,叫他想起世子的惨死。
此时推举惠妃的臣子也慌了。
你怎么还比起忠心来了呢?还要以死明志!
那岂不是衬得我们反倒别有用心了?
他们对视一眼。
便也推了个人出去,大声嚷嚷着,也要以死明志。谁倒怕了谁?
冉大人深吸一口气,心道该用我时了……
于是他高声道:“臣也推举钟氏女,她深得青州百姓爱戴。此外,恐无合适之选,臣与陆大人一般,为国为民为陛下,并无谁人指使臣。臣愿以死相谏。”
说罢也抢着往柱子上撞。
周围的人赶紧又去拦。
这下推举惠妃的人傻了。
你们那边要死谏的人怎么比我们的多?
钟大人此时难得恍惚。
他儿……何时有这般声望了?这柱子都不快不够撞的了。
第100章 选定(3更(补)...)
一场朝会上下来, 所有大臣疲惫不堪。
死谏。
直臣言官所向往的名垂青史的二字。
却是硬生生在宣平世子开了个头之后,被带向了一个,现在大家一听见这俩字, 就犯怵的地步。
再在朝堂上吵起架来, 大家的姿态都平和了许多。
一拨人坚定皇后应当属于太子的生母,另一拨人坚定选择了钟念月。
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等大事, 既然轻易议论不出结果, 何不派人请教太后娘娘?”不知是谁人插声道。
一时满朝寂静。
似是有谁拿了一个巨大的盖子, 突然将整座大殿罩了起来。
半晌再无人发出应和的声音。
那出声的年轻官员, 不由得茫然了一瞬,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端坐在高阶之上的晋朔帝, 此时方才出了声:“可。”
“来人。”
孟公公派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小太监去走这一趟。
大臣们见状, 个个缩住了脖子。
一个手腕厉害的帝王,在群臣跟前神情温和, 并不见得是一桩好事。因为这只会叫他们心中如悬大石,始终落不了地。比陛下当场发怒, 还要来得折磨人。
他们此时怕就怕在,陛下心有不快而未发。
一旦发出来时, 那该是何等可怕的模样?
他们已经开始后悔掺合进立后的事中来了。
他们家又没女儿在宫中。
好端端的急什么呢?
自当年陛下做了太子,太后便与陛下多有疏远冷淡。此后太后娘家罗家日渐低调,地位也不如从前鼎盛。
谁晓得今天太后会不会抓住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再推举一个罗氏女出来呢?
此事一旦又扯进皇室斗争中去,可就有得热闹折腾了。
等待太后宫中回话的这段时光,是极为漫长的。
就在大臣们都按不住抬袖擦汗时。
那小太监回来了,他躬了躬身道:“太后娘娘让奴婢来回话, 太后也推举……”
一个“也”字,骤然牵动众人心神。
“也推举钟氏女。”小太监道。
众臣哑然。
再抬眸小心翼翼朝那座上帝王望去时, 晋朔帝神情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陛下从头到尾,未对此事说过几句话。
但如今太后娘娘也发话了,他们若是再有悖上头的想法,那就叫做不知好歹了。
……陛下心中一早便选定了这钟家姑娘罢?
可说要去请示太后,是臣子说的,而非陛下的意思。
一时倒也说不清,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个结果。还是无形之中,早有一双大手,定下了这个结果。
这是大晋朝最为荒唐的一桩事。
哦不……
大臣们骤然想起了先帝在时的种种事。
与先帝做的事比起来,此事若真是陛下授意,那也不过是陛下多年以来,头一回的放纵罢了。
这样一想,心理上居然是好接受了许多。先是陆大人、冉大人等人先后拜下,高声道:“钟氏女贤淑端庄,柔嘉敏思,请陛下立为皇后。”
这是一贯夸赞的说辞。
只是今个儿落到钟家姑娘的身上,怎么念都怎么觉得有一丝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