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必是个送命题!
他为什么这么问,显然是触碰到了他的道德底线,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才开口问。
如果回答不对,估计就是越想越不对,想着想着就杀师了!
系统可真是给她挖了一个好大的坑。
拈花面上淡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师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他是我的弟子,便一辈子是我的弟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柳澈深闻言停顿了许久,“所以师父刚头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刚头说的?那可都是瞎掰,是为了符合自己原身这个表面正派人设,说的一堆大道理,至于内容是什么,她已经模糊了,只能尴尬地呵呵一笑。
柳澈深眼里似乎更忧郁了,嘴角微起,可是那笑明显看不出有多高兴,反而显得更加悲哀。
“公子,魔主有请。”外面来了一个侍女,走近说道。
柳澈深闻言起身,见拈花起来,语气换做风流,开口吩咐,“你不必去了,在此留着。”
拈花闻言又坐了下来,死了看热闹的心。
柳澈深离开后,拈花闲来无事,准备去给那只乖妖兽弄点吃的,才刚出去,外面就有侍女窃窃私语。
“你们可知晓外头又来了一个玉面公子,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玉面。”
拈花听着脚步一顿,她倒忘了那玉面公子,来得倒是快,想来也有那么一二本事。
“怎么可能,玉面公子都已经在这了,竟然还有人敢冒充?”
“我也是这般想,那来冒充玉面公子的人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比之这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风流和下流,真是一眼就能比出来。”
“可是魔主不相信,已经叫了人去解释。”
“真品和赝品岂有可比之处,头先这位可是妥妥的玉面公子。”
拈花有些匪夷所思,这些魔修未免得太过单纯,分辨仙魔两道的方法是辨认衣着也就罢了。
现下竟然以貌取人,和玲珑阵里的那些色胚小玩意儿有何区别?
拈花想了想,转身往回走,才到屋里。
莯怀显然已经听说,疾步而来,很是着急,“尊者,子澈会不会有危险?”
拈花在书桌上搜出一张纸,拿过笔在上头画着,没放在心上,“不必担心,他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话本里根本没有这个事,那魔主往日与主角团都没有见过,没有对立属性。
按常理是不会有事,但是如果有意外,那也不是她的问题。
她不杀柳澈深保命,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不可能为了救他,暴露自己。
“可是……您如今在此,不在他身边,难保万一呀。”莯怀还是担心,虽然知道她的实力,可她并没有很在意子澈的性命,更何况得宠的弟子另有其人!
“他那样聪明,不会有事的。”拈花安慰了她一句,继续画。
莯怀有些不安,出去却又被拦下,只能回来等。
魔界没有黑夜白天,天空永远是淡淡的血红色,分辨不出过来多久,只知道时间一点一滴流失。
很久过去,拈花的地图都画好了,柳澈深还没回来。
莯怀真的坐不住了,见她还是平静,忍不住起身质问,“尊者,你为何这般冷心,他不是你的弟子吗,你没带过他习学吗?!”
拈花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划偏了。
下一刻,门外传来柳澈深的声音,几步走近,端得风流玉姿。
莯怀见他平安无事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太多表示。
柳澈深进来以后,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多了不少人看着。
他收回视线,直接走来,坐下以后,一把拉过拈花揽进怀里,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在画画吗?”
拈花没有防备,被他拉了过去,直接扑到他身上,做了个满怀,感觉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一时因为这般毫无征兆的亲密晃了神。
“你……!”莯怀顿了一下,眼睛睁大,似再也看不下去,转头就跑了出去。
柳澈深没时间注意这些,靠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时辰一到,马上就走。”
拈花当即明白过来,伸手揽上他的脖颈,在外头看来,像是在和他撒娇,“魔主不相信你?”
柳澈深见她这般,心绪似乎有些乱,慢慢抬头看来,视线落在她面上,如有实质,近乎于虔诚,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坐在他一条腿上竟然也稳稳当当,显得她格外轻巧。
拈花第一次觉得他真的长大了,往后不应该再这般亲近。
“他不信我,也不信他,今晚是唯一的机会,越早离开越好。”他虚抱着她,嘴里说的和眼里透出来的不一样,像是脱离自己的意识在说话。
拈花低头看向他,“为师知晓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他,不知是因为他这张脸,还是因为他这个人,难得生了怜惜。
也不知道她那原身怎么狠得下心,为了恒谦用那样残忍龌龊的手段将他逐出师门,毁了他,也毁了另外一个……
第39章
到了子夜,柳澈深去各处制造混乱。
拈花和莯怀一道去了地牢,莯怀一路躲藏,生怕被人发现,可以一转头却发现拈花如入无人之境,拿着手中的冰块,哄着那慢吞吞的妖兽往这边走,悠闲地像在玩。
她想起之前有些难言,可还是开口,“尊者,您能不能躲躲?”
“不用躲,去地牢劫人怎么样都会有动静。”拈花慢悠悠的说完,前面的看守魔物就发现了她们。
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迎面扑来。
莯怀心中暗恼,硬着头皮准备上去。
一股风劲突然从她身后传来,迎面而去,直接将前面的魔物尽数灭尽,连吼叫的机会都没有。
莯怀惊愕在原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她已经收回衣袖,还是一派平静悠闲的样子,仿佛只是出来散个步。
她没想到她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是她一直太过平和,让自己都忘记眼前这个人曾经眼睛都不眨就跳下了深渊,连在修仙人极度惧怕的心魔幻境中也来去自由。
她突然明白子澈为什么眼里看不见别人,他的师父实在太过惊艳,他年少看到大,又如何看得见别人?
拈花处理了几只魔物,见莯怀一直盯着她,一脸的复杂遗憾失落,表情还挺丰富的,只是在现下这个场合好像有点奇怪。
拈花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快步往前走去,伸手拂开了地牢的锁。
里头的仙门弟子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准备好出去,见她进来恭敬开口,“师叔祖。”
拈花没有多言,赶羊似的,让他们全部跟着那只妖兽走,转眼之间便到了赟易山。
她慢条斯理地点着手里的烟火,目视极远之外的魔宫,已是火光连连。
莯怀见修仙之人一个个往这里聚来,却唯独没有看见柳澈深,空间的缝隙转瞬即逝,时间越来越紧。
这么多人离开,魔主必定震怒,心魔也没有找到,柳澈深必然凶多吉少。
莯怀老忙看向拈花,“尊者,子澈怎么还没有过来,再不来怕是来不及了。”
拈花手中的烟火棒一朵朵往天上炸去,留下的只有残余星火,照亮了她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清冷,像雪山上那一抹还未化净的雪。
拈花听到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看着手里的烟火慢慢熄灭,“我这徒弟啊,心地良善。”
她的声音随着风慢慢飘远,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莯怀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是仙门的大弟子!”
拈花没有再开口接话,转头看向那道缝隙,“时辰到了,让弟子们离开。”
莯怀拦在她面前,“尊者,您不救他?”
拈花闻言默了半响,“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您是他的师父,您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您就没有一丝不舍?”
拈花顿了一瞬,难得没有开口,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他死,还是她死,还是一起死?
“拈花。”缝隙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掌门的声音。
拈花转头看去,一枚铜镜从缝隙里飞了过来,她抬手接住。
铜镜里出现了声音,“拈花,你们可还好?”
里面传来的声音果然是师父,这魔主倒是聪明,只将弟子弄进来,将修仙长者拒之门外,既可以找心魔,又可以拿捏他们。
莯怀连忙上前,对着铜镜道:“掌门,子澈只怕要被扣在魔界了,如今性命堪忧。”
铜镜那边默了一默,随后开口,“拈花,你与我一道去见魔主,将子澈带回来。”
拈花看着手中铜镜许久,扔掉了手里的烟火棒。
罢了,救就救了罢,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如今这感情下,柳澈深以后不见得真能下手杀了她。
…
魔宫的混乱很快平息,到处都在找罪魁祸首。
柳澈深已然独自一人进了大殿。
魔主看见他过来,没有很意外,显然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是他带来的。
柳澈深几步走近,“在下衡山仙门第三百六十代乾位弟子,前来交还心魔。”
魔主看着他,显然听过他,“你就是那个衡山仙门的第一大弟子,柳澈深,那你师父便是闯进心魔幻境的人罢?”
柳澈深依旧有礼,“心魔一事与在下师父无关,它任然在我这处。”
魔主一笑,“你的意思是心魔被你抓去了?”
柳澈深抬起手,拉开衣袖,环在手腕的白色烟气正在缓缓萦绕,准备随时随地攻向心位。
“心魔在此,请魔主收回。”
魔主看着他手腕上的白色烟雾,似近颠狂,“我们魔界的吉祥物!怎么变成了这样!”
“在下去的时候,迦禹已经离开,这是心魔残留下的一丝意识,还请魔主帮忙脱离。”柳澈深平静开口。
魔主听闻迦禹,气煞之时,又很快平静下来,看着他,“我听说你是修仙中人口中所说的天才,没想到今日也会被我魔界的心魔困住,不知道那些只知修仙的老顽固,听到这事会不会气死?”
柳澈深闻言不语。
魔主越发嘲讽,“你因何生了心魔?”
“在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