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男女多数都是早嫁早娶,晋王二十六岁了还是光棍,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旁边的柳四娘幸灾乐祸道:“真没想到晋王也会来,看来下午公主府里一定很热闹。”
林秋曼:“听你这幸灾乐祸的语气,看戏不嫌事大啊。”
“晋王殿下可是谪仙般的人物,听说样貌生得俊,又有权有势的,还人品端贵,更重要的是洁身自好,从未见过桃色传闻,你说谁不想嫁给这样的郎君?”
林秋曼半信半疑,“万一他不举呢?”
“……”
“又或许他有断袖之癖?”
“酸!你可劲儿酸!”
林秋曼确实挺酸的,晋王府就在华阳府隔壁,这里可是皇城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琢磨着估计跟北京二环差不多吧,十万往上的房价。
遥想上辈子她在首都拼死拼活都能没挣到一砖半瓦,才二十九岁就活活猝死。晋王年纪轻轻就爬到了权力巅峰,还住这么好的地段,能不酸吗?
见她许久不说话,柳四娘小声道:“二娘,要不然下午你也去跟她们斗斗诗?”
“我没那个才情,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万一你运气好呢。”
“我还不缺那点彩头。”又口出狂言,“倘若那彩头是晋王,说不定我还去跟她们挣一挣抢一抢。”
与华阳府隔着皇城墙的政事堂大厅里,李珣原本在喝汤,却鬼使神差的被呛了一下,所有同僚齐刷刷地看向他。
李珣:“……”
短暂的静默后,户部王尚书道:“今日华阳府举办春日宴,听说晋王殿下也会去?”
李珣放下汤匙,温和道:“大长公主相邀,我下午过去捧个场。”
姜阁老笑道:“今日一过,估计又会成就不少好姻缘了。”
周相公八卦道:“姜阁老,您的孙女儿好像也到了及笄年纪,今日春日宴也去了吗?”
姜阁老:“去了,娃娃家的,开个眼界也好。”
大陈朝实施群相制,能拜相进政事堂参议国家大事的多数都上了年纪。同僚们午间用饭不比廊下食礼节繁缛,大家吃吃喝喝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聊。
今天华阳府举办春日宴,所以这群宰相的话题自然围绕着春日宴展开。
李珣虽然年纪轻轻,却能跟这群老迂腐打成一片。
同僚们心里头都明白他跟摄政王差不多,但他总能顾及大家的考虑及颜面,再加之性情温和,所以对他的口碑还是挺不错的。
在政事堂公款吃饱喝足,李珣跟大家打声招呼便回了晋王府。
老陈心疼自家郎君,上午在政事堂办公下午还得去隔壁捧场子,着实费神儿,遂叮嘱他午休片刻再过去。
谁料刚躺下,隔壁公主府就遣人来催促,说斗宴已经开场,小娘子和郎君们都盼着晋王莅临。
李珣无奈起床,问道:“大长公主可有给我安排差事?”
老陈:“有的,那家奴说斗宴的彩头全由郎君赏赐。”
李珣坐在床沿沉默良久,才幽幽道:“斗诗斗棋斗画斗字斗歌斗舞斗琴辩论蹴鞠牵钩赛马比箭摔跤这么多彩头,我得赐到什么时候?”
老陈:“……”
默默生出几分同情。
第17章 初见李珣 CP第一次见面情形
李珣无比后悔,他素来知道华阳的套路,倘若先前告知他要赐彩头,是怎么都不会去的。如今骑虎难下,不好驳了公主的面子,只得换身衣裳去隔壁应酬。
华阳府里已是一片喧嚣,前来参宴的几乎都是年轻人,又没有长辈约束,不管是小娘子还是小郎君们皆是活跃非常。
像蹴鞠赛马比箭这类运动都是在马场花园进行,参与的也是郎君们,而围观的则是小娘子居多。
有的是为自家兄长呐喊助威,还有的则是纯粹围观郎君们的勇猛潇洒。
要是往常,仅凭男女有别就把娘子和郎君们隔离开了。
但今天不一样,一来双方身边都有奴仆婆子跟着,二来谁都不敢在华阳府放肆,打大长公主的脸。
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倘若在春日宴上闹出丑事,名声算是全毁了,故都保持着矜持克制,不敢太过。
林秋曼自认没有才情,是不敢跟这些世家贵女攀比的,所以多数都是围观。她性子活泼,是个坐不住的人,拉着柳四娘去看斗舞。
斗舞场在悦仙馆,她们刚过去,胡旋舞已经开场。
弦鼓声密集轻快,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正在一面大鼓上起舞。
她穿着宽摆红绿长裙,头戴步摇冠,脚踝上系着小铃铛,双臂间披着轻柔纱巾,跟着弦鼓蹬踏旋转起来时如飘雪飞天。
在场的人无不叫好。
随着鼓乐声的节奏加快,小娘子的动作更加灵敏自如,来回旋转得不知疲倦。
林秋曼看得眼花缭乱,完全分不清脸和背。
众人正观得热闹,忽听有人大声道:“晋王来华阳府了,刚过仪和门!”
听到晋王来了,不论是娘子还是郎君全都散场往外跑,纷纷去围观晋王。
柳四娘激动地拽着林秋曼往外挤,兴奋道:“走,去看晋王!”
林秋曼有些犯懵,这简直是大型追星现场啊!
待她们赶过去时,李珣已过长廊,两人只看到一个背影。
那人一袭茶白圆领窄袖袍衫,腰束金玉带,一块环状血玉系在身侧,头戴小冠,手中疑似握着折扇。
他的身材高挑修长,如青松劲竹般挺立,背影仪态极美,与周边郎君对比起来确实显得鹤立鸡群。
柳四娘露出人生圆满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人人都爱晋王。”
林秋曼没看到正脸,倒也没有她那般着迷,困惑问:“为什么呀?”
柳四娘一本正经道:“女郎们都想嫁给他,有才有貌有权有财还洁身自好;郎君们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一身权势傍身,品格却端贵高洁,清誉满天下。”
这番总结,林秋曼无法反驳。
围观完晋王,两人接下来又去围观水上牵钩。
所谓牵钩,实则就是拔河,不过是在水上。
五人一条小船,共计四条船参赛。
一根粗壮麻绳分成四股,分别由东西南北四组参赛人员牵在手里,最中心则系着红绸花,谁家能夺得红绸花谁就为赢。
随着一声令下,船上的郎君们集体发力拔麻绳,岸上的人们击鼓助威,声势浩大。
由于是在水面上,船只会随着拉动摇摆,给牵钩造成了一定的难度。
也正是因为这种难度才有看点,因为各种意外都会发生,比如翻船,比如落水。
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揶揄道:“王家的六郎加把劲儿啊,若夺得头彩,丘家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此话引得众人哄笑。
林秋曼爱极了他们的鲜活与灵动,古人们也没有书上那么刻板无趣嘛,不但能大胆示爱,还能集体追星。
突听“扑通”一声,有人落了水,众人又笑了起来。
落水的郎君耍起了无赖,游过去摇敌友的船舷,船上的小郎君大惊失色道:“秦三郎,你可不能耍赖!”
岸上鼓声震天,人们纷纷呐喊助威,每到有人翻船或落水出糗时,围观的娘子和郎君们无不开怀大笑。
林秋曼看得高兴,笑得肆无忌惮。
阳光下那张青春妩媚的笑脸明艳动人,桃花眼里仿佛含了星子,引得诸多郎君频频窥探。
平阳侯府的世子卫四郎对她生了浓厚的兴致,小声问同伴:“那是谁家的小娘子,去年好像没见过。”
同伴回说不清楚,卫四郎便吩咐家奴去打听。
看了一阵牵钩戏,柳四娘又拉着林秋曼去围观赛马比箭。
两人走马观花似的凑热闹,要是觉得累了便去游湖,游完湖又去围观斗琴斗诗。
这样来来回回折腾到申时,林秋曼不想动了,最后停留在斗画场。
柳四娘对琴棋书画颇有钻营,看得异常投入。
林秋曼对书画没甚兴趣,不过桌上的一款松饼得到了她的青睐,是咸口的,馅里夹着肉蓉,又香又酥,很得她喜欢,一不小心就多贪了几块。
咸酥糕点吃多了总少不了要喝茶水,一碗茶下肚,胃囊立马鼓胀起来,束缚在腰上的绢带愈发绷紧,林秋曼坐不住了。
起先她努力憋着,结果憋了阵儿腹部一阵难受,得把腰带稍稍松开些才行。但见柳四娘看得专注,也没叫她,只让莲心陪着往外头去了。
二人原本想找间屋子的,谁料里头全都有人,主仆只得往外面走,试图寻一处无人的地方把腰带松开些。
斗画场在听雪堂,听雪堂背后则是星云小筑,李珣一来华阳府就在里头坐着。
往年那些娘子郎君们都没这般积极参赛,今年尤为积极!
李珣端坐在太师椅上,露出礼节性微笑应付获得彩头的郎君和娘子们。他犹如高雅圣洁的佛陀供这群信奉者参观。
面对她们娇羞的爱慕眼神,李珣表面上淡定,内心早已如狮吼咆哮。
华阳坑我!
赛事项目共有二十多种,如今已过大半场,纵使他再好的性子,枯坐了这么久也有些不耐,趁着大长公主不在时,他偷偷从小门溜出去透气。
听雪堂和星云小筑中间是一大片壮观的假山石林,平时少有人在那片地方往来。李珣刚走进去,另一边的莲心便先来打探了一番,确定隐蔽无人,才把林秋曼叫了过来。
腰间实在勒得难受,林秋曼发牢骚道:“也怪阿娘早上给我系得太紧,午膳我都没吃几口,方才那酥饼合我胃口,就多贪了几块,结果一碗茶下去竟似撑着了。”
莲心忍着笑,“小娘子受罪了,这身石榴裙可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特别是腰带系法,繁缛精美,腰身自然是越纤秀越好看,所以娘子才系得紧。”
“你别说这么多,赶紧给我松松。”
“只能松一点儿。”
“先松开再说,我憋得难受。”
莲心小心翼翼解腰带,那系法委实繁琐,她解了好半天才把绢条松开了。
林秋曼立即放松腹部,重重地吐了口浊气,收了半天腹早就憋坏了,再也不想把绢条系上。
莲心怕有人来,赶紧把绢条给她归位,只是那腰带实在不好系,摸索一番仍旧不得要领。也在这时,突听脚步声传来,一位郎君唐突地闯入她们的视线。
双方都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