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安下意识的向金氏重复说道,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金氏此刻也喜极而泣,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
却又猛然回神:“不对,那老爷呢?老爷怎么样了?”
管家擦了擦眼角,回道:“老奴听其中一个官兵说,老爷已经出狱了,是陈沐去接的。想来,不久就可以平安到家了。”
金氏还没有听管家说完,就顾自朝门口走去:“执儿,念安,咱们去接老爷。”
果然几柱香的功夫,就见陈沐架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邸门前。
门帘撩开,李皖从车上走了下来。
“老爷!”
金氏想也不想的,直接生扑了过去,哪里还记得那些陈规教条。
患难真情,一对夫妻几十年扶持相守,是何等幸事。
李皖见金氏容颜憔悴,心疼不已,自责道:“让夫人担忧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李执刚开口喊了声“爹!”,泪珠就径直滚落下来。
他赶忙用袖子胡乱的擦拭,竭力忍住不哭。
许念安则要冷静些,但眼眶也已经泛红了。
她微笑着向李皖行礼问安,以示心中的喜悦。
待一家人回了正院,坐定后,李皖才说道:“在狱中时,我便想明白了,安城我们不能再待了。”
闻言,李执一脸疑惑,正要开口,却被许念安的眼神给压制住了。
算了,爹妈在场,吵架我吃亏。
李执冲许念安翻了个白眼。
许念安唇角微勾,心想,这小子方才哭得跟狗一样,如今又躁动了?
却听金氏问道:“老爷,你可是怕那些人再卷土重来?”
金氏终归是朝廷命妇,担心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皖喝了口茶,回道:“应该不会。可安城确是不太安全。毕竟,县令已然和我们翻脸,所以还是早些避开为好。”
金氏一时间有些茫然,“那我们去哪儿呢?”
许念安笑了笑,提醒道:“母亲,您忘了咱们的地了?”
“哦,对对对。佑安村!”金氏恍然大悟,冲李皖确认道。
闻言,李皖笑着点头,说道:“我正是此意。”
*
既然有了搬家的打算,也想好了去处,众人也不再拖沓,连夜就收拾起来,雷厉风行,速度极快。
翌日就已然准备妥当,随即启程。
李执看着车上的包裹和匆忙的下人,心里有点儿怅然若失。
在一个城市呆久了,不知不觉就会染上这座城市的气息。
日后不经意的思绪,也许会让人记起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
但真正让人留恋的,并不是这座城市本身,而是生活的痕迹,它无声无息,却又难以磨灭。
金氏见李执恋恋不舍,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催促道:“执儿,快上车了,咱们要出发了。”
“哦。”
李执蔫头耷脑的往自己的车架走去,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一是因为舍不得安城,二是对佑安村完全提不起兴趣。
毕竟一个小村庄,能有什么意思?一眼到头的乡野生活,真是无聊极了。
谁知,他刚被墨砚扶上车,就看到了坐在车里的许念安。
许念安出于礼貌,对他点头示意。
可李执却觉得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两三步又跳下车,将站在一旁的墨砚吓了一跳。
愣了下,墨砚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就赶紧上前扶住李执,李执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喝道:“你这个叛徒!竟然让那女人上我的车!”
墨砚这才明白缘由,尴尬的挠了挠头。
心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难道还敢把许念安撵走吗?
于是赶紧给另一侧的红兰使眼色,希望红兰能拉他一把。
谁成想,红兰也是个没良心的,翻了个白眼后,直接无视了他。
墨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少爷,我、她......”
却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用余光瞥了眼纹丝不动的车帘,知道许念安不打算下车了,遂心灰意冷,等着李执的狂轰乱炸。
只见李执气得要死,用手指狂戳墨砚的脑袋,恨不得撬开来看看:“本少爷要是一路都和那女人在一起,还有命活到村子吗?”
就在狂风暴雨最激烈的时候,金氏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传来。
“臭小子,你又在折腾什么?还不快点,马上出发了!”
“可是......”
李执不服气,本想说他宁死也不和许念安坐一个车,但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李皖威严的声音从车里传出:“胡闹!还不赶紧上车!”
闻言,李执意识到,眼下已成定局,只得乖乖上了车,同时狠狠瞪了眼墨砚。
车里的许念安,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李执,会心一笑。
她早就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不知道李执在挣扎什么,不过见他气呼呼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就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这些话,气得李执直磨牙。
他真想一口咬上去,让许念安再也笑不出来。
许念安全然无惧,只当是小狗汪汪叫。
别说,还有点儿可爱呢。
这么想着,看李执的眼神就更加含笑了。
而李执却被许念安的眼神吓得坐立难安,自个儿又缩到了角落里,离许念安远远的。
一路上,只有李执防备着许念安,其他人倒是游山玩水,将之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
偶尔,许念安也会去陪伴金氏,听金氏讲解沿途风光。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对亲母女。
当然,李执也时不时说些酸溜溜的醋话,觉得金氏不疼他了,竟然疼那个坏女人。
可金氏和许念安权当小风吹过,没有泛起一点涟漪。
这更让李执有气无处撒,只能和墨砚吐槽,搞得墨砚苦不堪言。
而每次吐槽完,墨砚都想找红兰诉苦,却总被怼回来。
墨砚的人生,简直不要太惨!
好不容易熬到了村子,开始搬运行李,收拾打扫。
墨砚终于有机会走开了,只要不在李执的视线范围内,就算是去洗茅房,他也乐意。
李执见没人搭理他,那边又母女情深的,自觉无趣,就自己一个人瞎转悠。
他以前也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年岁小,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
金氏正在给许念安介绍村里的庄子,却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于是就四下瞧了眼,竟然发现墨砚也不在,遂呢喃道:“真是没一刻安分的,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念安温柔一笑,安抚道:“母亲放心,我们来这儿是极好的事情。”
“哦?怎么说?”金氏饶有兴趣的问许念安。
只听许念安娓娓道来:“此处人杰地灵,乡野纯和,没有那么多的诱惑,正好让夫君修身养性。夫君生来聪慧,说不定能大有长进。”
金氏听后,豁然开朗,觉得甚是有理。
这的确是李执改邪归正的契机。
没了那些狐朋狗友的勾搭,李执或许真能学好。
想到几天后,李执百无聊赖,抓耳挠腮的模样,金氏和许念安相视一笑。
*
村里庄子的面积和布局,与李府相差无几,反而多了份质朴,让人住得舒心。
众人一路奔波,已然疲累不堪。在各自收拾后,就相继安置了。
只有李执在床上嘟嘟囔囔。
墨砚忙了一天,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
可看李执这精神头,丝毫没有睡意,他也就不敢退下,生怕还有吩咐。
“凭什么到了这种地方,本少爷还得住偏房!”
李执咬着被子磨牙,好像把被子当成了许念安。
“少爷,没人拦着你住正房啊。”墨砚提醒道。
李执被哽得哑口无言。
想到许念安之前调戏过他,就浑身一颤,立刻打消了去正房的念头。
他看着墨砚,越看越不顺眼,心道,这家伙怎么总向着那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