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安眨了眨眼,心想,难道不是吗?
这泰然自若的反应,让李执觉得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又暴躁了起来。
见状,许念安怕李执又闹腾,赶紧给他倒了盏清茶,推到他面前,劝诱道:“你真的不考虑下约法三章?我觉得,那三条对你的束缚也不大吧。”
两人的气氛,向来是剑拔弩张的。说话做事,都带着点火|药味。
李执本打算迎接许念安的狂轰乱炸,却不曾想,许念安竟然主动示好。
不仅温温柔柔的说话,还主动倒了盏茶。
这让李执有些错愕。
他盯着面前的茶杯,望向里面的茶水,惊疑不定的看向许念安,猜忌道:“茶里有毒?!”
不然恶婆娘怎么会突然转性?
反正他是不信的。
许念安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便没好气的回道:“是有毒,你千万别喝。”
说着,就要将茶杯拿回去。
结果李执的手更快,一把就抓住了茶杯,将杯子拿到自己面前,扬起下巴,说道:“你们女人最爱说反话。既然你说有毒,那必是没毒,不然你怎么会喝?既然你主动伺候本少爷,那本少爷就给你个面子。”
说完,就笑嘻嘻的饮下茶水,自以为占了大便宜。
昨日他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至今为止,滴水未沾。
眼下,温热的茶水流入喉头,不禁发出一声喟叹。
待浑身舒爽后,李执才张口道:“好了,你的敬茶我也喝了,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或许是一杯不过瘾,李执竟然挤眉弄眼的,示意许念安再给他倒一杯。
许念安简直快被这个得寸进尺的大少爷给逗笑了。
她定了定心神,才又用冷淡的口气说道:“想喝自己倒!你什么时候答应了,我什么时候再伺候你。”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石桌,将这里都留给了李执。
“什么啊,反复无常的,是属变色龙的吗?”李执沉默了片刻,嘟囔道。
许是长久以来的针锋相对,他已然习惯了许念安的变脸绝技,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反倒是因为占了点便宜,而沾沾自喜。
想要亲自倒茶的李执,突然发现壶里没水了,又抬声呼唤墨砚。
半晌后,墨砚才赶过来,就听李执怨怼道:“你死哪儿去了?刚才还在这里,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墨砚忙解释道:“少爷,我这不是跟红兰一起收拾您的房间吗?不然您待会儿乏了,没地方休息。”
李执本想说,他要睡在正屋,但又想起许念安的反应,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心想,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给哪儿睡哪儿吧。
结果墨砚这蠢小子毫无眼力见,居然出声问道:“少爷,您冷啊?”
“是啊,本少爷在六月艳阳下,冷着呢!”
李执快被墨砚的呆头呆脑给气坏了,怒道:“还不去干活?”
墨砚挠了下头,不明就里的“哦”了声,便回了东厢房。
红兰像是个朝天椒一样,利索的指挥着众人,见墨砚怏怏的进来,便出声问道:“怎么,又被少爷骂了?”
墨砚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少爷的心情,就像这六月天一样,说下雨就下雨。”
抬头看了眼红兰,又嘀咕道:“少夫人也不遑多让。两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瞎说什么呢!”
红兰最不喜欢有人乱嚼许念安的舌根。
她将墨砚拉到一旁的角落里,低声训斥道:“你之前免于杖刑,那都是少夫人悄悄求了情的。事后还瞒着你。若不是少夫人,你屁股早就开花了。哪里还有力气在这里胡说?”
上下打量了墨砚一番,红兰“哼”的一声,继续说道:“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将少夫人求情之事,偷摸告诉你,反正也吃力不讨好。”
“我不是那种人!”
墨砚立刻辩解道:“少夫人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
“那你还嚼舌根。”红兰瞪了他一眼。
墨砚双手合十,忙求饶道:“我就是顺口一说,还请姑奶奶高抬贵手。”
红兰这才没有再较真,态度逐渐友好下来。
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墨砚又说道:“我们做下人的,自然是希望主子们和和睦睦的,咱们也能少些折腾。可看如今这情景,怕是难喽。”
红兰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也清楚,现下许念安和李执,势同水火,想要举案齐眉,怕是难于登天。
她想起许念安给她讲过的话本悲剧,也开始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墨砚、红兰二人都是家生子,是要在府里长久做事的。
虽然现在都是小喽啰,但是跟着李执和许念安,他们二人早晚都是要管事的,或许成为管家,或许成为领班。
可若是李执和许念安不睦,那内宅的大小事务自然不断,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俩。
一想到自己疲于奔命的未来,墨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余光瞥见,红兰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便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咱俩结盟吧?”
第23章 温泉庄子
结盟?
红兰思索了下,问道:“你打算如何结盟?”
墨砚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俩,遂又压低了声音,将想法和盘托出。
“你看,我是少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你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一听苗头不对,红兰直摇头,说道:“我是不会背叛少夫人的!”
见红兰说完就要走,墨砚忙拦住她,“你先听我说完。”
红兰没好气的回道:“那你赶紧说!”
“你这脾气,看来是改不了了。”
吐槽红兰一句后,墨砚又继续说道:“我所指的结盟,只是想撮合主子们和好,尽量减少摩擦。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只需时常与我交换情报即可。”
听后,红兰还是摇头:“不成,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墨砚有些疑惑,“你难道不希望少爷和少夫人和睦相处吗?”
“这都是因为少爷不懂得珍惜!我虽然只是个丫鬟,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少夫人不愿意做的事,我自然不会代做!”
闻言,墨砚反问道:“可他俩是夫妻,总不能一直这样水火不容吧?”
“那就是少爷的事了。麻烦都是少爷惹出来的,想要和好,自然也是他先表态。”
说完,红兰转身就走。
见状,墨砚只能叹气,心想,如今连红兰都不帮忙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隐隐觉得,少爷其实并没有像嘴上说的那样,讨厌少夫人。
倘若真的讨厌,当初怎么会答应成亲呢?
而且从刚才两人的交谈来看,少爷的态度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他说不清楚,但却能感觉到。
哎!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墨砚摇了摇头,心里喃喃道。
另一边,许念安离开后,直接回了正屋。
正屋共五间,除了花厅、卧房以及卧房旁边的隔间外,另有两个房间。
一间是书房。
许念安入住后,就将其整理了一番,摆放了许多的话本游记,堆满了两个书架。
紧挨着书房的,原本是个更衣间,却被许念安布置成了小小的休息室。
因为卧房和隔间里,还残留着李执的酒气,所以许念安便径直去了书房。
她拉开椅子,却没立刻坐下,而是先去了书架旁,踮起脚,在最高层取下了一个木匣,随后才捧着匣子,坐到了椅子上。
匣子打开,共有两层。
第一层是些散碎银子。估摸有十余两,这些都是许念安存的私房钱。
看着不多,却足够贫苦人家,支撑好长一段时间了。
许念安拿出一些放在手上,盯了片刻,心想,还是去换成银票,缝在鞋里好。
她打听过了,大通钱庄的银票,最低额度就是十两一张,只要有兑换处,全国都可以使用。
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的,右眼皮也一直跳,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但又摸不准,只好先未雨绸缪。
“十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若是真有大事,怕也只能应应急。”
许念安喃喃着,又拉开了匣子的第二层。
这一层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如金豆子、银花生一类。几乎都是金氏给她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却很值钱。
许念安用粗布荷包分装了些,想了想,又放回到匣子里。
待红兰来找她时,才将碎银子托付给红兰,吩咐将其兑换成大通钱庄的银票。
红兰愣了下,试探着问道:“少夫人,奴婢那里也有些积蓄,是否顺道兑换了?”
“也好。”许念安闻言,点头应道。
“奴婢这就去办。”
虽然不知道许念安有何打算,但红兰还是决定,若真有事情发生,她必然要向着许念安。
于是,赶紧带着碎银,出了门。
而许念安则将匣里的东西,带回了卧房,放进了包里。
虽然尽力做了准备,但许念安仍然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