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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攻略_分节阅读_第39节
小说作者:若然晴空   内容大小:374 KB  下载:女皇攻略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11-14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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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被派遣来的工头就简单说了几句话,冻得呵着气把手揣在袖子里,带着几个徒弟回去复命了。

  商人翻译愣了一会儿,才把工匠老爷的话传达给这帮幸运的难民们,“老爷们说,这房子原本要晾几天的,但你们没有地方住,可以直接住进去,注意不要碰到墙,等天气暖和了,老爷们再来教你们建更好的房子。”

  一个难民惊叫道:“神啊!还有更好的房子?”

  顿时就有四五个人冲上来捂他的嘴,在地狱里叫着神名,这不是找死吗?

  好在仁慈的魔鬼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既没有冲出一头疯牛把人顶死,也没有忽然浑身发抖在地上打滚,众人警惕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商人翻译说的是让他们住进去。

  一个难民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问道:“老爷们说……让我们住进去?老爷不住在这里吗?”

  商人翻译有些羡慕地说道:“老爷是这么说的。”

  不少难民脸上都还带着眼泪呢,听了这话脑子都嗡嗡的,看向那能够遮风挡雨,还有温暖火炕的房子,没有人提出进去看一看,众人在房子前踌躇着,不时小声交谈,直到天都黑了,到了原本的休息时间,才有人干巴巴地提议道:“老爷们都说了……要不我们住、住进去吧?”

  有个年长些的迟疑片刻,说道:“万一老爷们耍着我们玩……万一是那个商人理会错了老爷的意思呢?”

  众人跃跃欲试的心都被这盆冷水给浇灭了。

  但众人磨磨蹭蹭之下,还是有个瘦得像骷髅似的少年越过众人走进了房屋里,少年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像是一个默许,众人挤挤挨挨的,也都走了进去。

  第二天,老爷没有来。

  第三天,老爷也没有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有个老爷的学徒来了一趟,用一辆大车给他们拉来了许多毯子,虽然这些毯子在西域人看来是最不值钱的羊毛毯,却也是难民们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盖着带有浓烈气味的羊毛毯,睡在热气蒸腾的火炕上,虽然肚子里还是饥饿的,但心里却有什么被填得满满的。

  直到老爷又来了一趟,已经把泥巴房当成家的难民们都被叫了起来,在房屋前排成列,难民们看着老爷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头忐忑,甚至有年纪小的都难受得哭了起来。

  老工匠翻开难民名单,这些三郡人的名字都难记,基本上都是记两三个音译成晋字,好在他们都记得住自己的音,老工匠点一个名,就有一个人站出来,直到所有人名字念完无误,老工匠才点了点头,说道:“排成一条队,都到老三那里去领工钱,这会儿没现钱,都用粟麦结算,开春郡里要兴土木,有好几个地方要改建,愿意提前录名的可以预支三分之一的工钱,自己想清楚了,都去吧。”

  商人翻译过后,连有固定住宅和积蓄的他都有些嫉妒起这些难民来了,难民本身更不用说,之前是不敢看,这会儿都把目光放向了被老工匠用驴车拉来的一袋袋粮食。

  难民们发出了低低的交谈声,蚊子似的嗡嗡,盯着驴车,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惊人。

  这,这就是地狱吗?

第91章 一个好官

  以粮食代替工钱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息国使用的钱币和晋国有很大区别,以前的钱币要回收兑换成晋国的铜钱,杨赦一开始带来的库存就不太够用了, 索性这些人从前也没怎么用过钱, 比起能够被人轻易抢夺走的几枚钱币,还是沉甸甸的粮食袋子更得人心。

  晋国最常见的粮食是粟麦,粟米可以蒸食, 麦子磨成粉制成面食,如今稻米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良田, 因为朱云锦夫妇的良种研究主要对象还是稻米, 去年秋收的时候,江南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新药种,连同配方都广为流传, 朱云锦夫妇立刻对新药种进行研究, 最后发觉这种药种虽然在增产方面略有不足, 但抗虫害的药性极为强烈, 甚至有些能够保留到收割时,需要浸泡祛除药性, 但这样的大方向却是他们从未考虑过的。

  夫妇二人同时想起在良种研究之前,被农家普遍应用的一种东西,农药。

  农肥有了,农药也该提上日程了。

  蓝星的农药研究实际上是停摆的,农药易于购买,毒性强烈, 在研发之后引起过成规模的投毒事件, 后来虽然改进多次, 但由于初版投入大量资金, 在市面上流传太多,还是隔三差五就会冒出几起农药中毒的悲剧,后来因为良种的推广极大地减少了农药的需求,这把双刃剑也就此消失在了蓝星的历史里。

  晋国毕竟没有蓝星那种科研程度,朱云锦夫妇使用的很多机器都是木匠陶匠捣腾出来的极简版,晋国推广开的良种在二人看来算是阉割版中的阉割版,农药就很有必要了,而且朱云锦年轻时候也曾经做过农药研究,可以跳过毒性太过强烈的初代二代,直接进行优质农药的研究。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水乡的孙思邈也迎来了一场小小的危机。

  江南小神医治死人了!

  来到大晋之后不久,孙思邈就治了几起大病,用诊费盘了一家店面作为医馆,他每隔两日坐堂问诊,每隔一月免费替穷苦人家诊病,遇到实在可怜的还会免去医药,对他来说,这不是善心,而是做惯的事情,犹如吃饭喝水。

  也因此,很多医馆少了生意,得罪了许多同行。

  行医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般来说一个地方的医馆数目是固定的,大夫也讲究师门传承,大部分人从生到死都不会离开生身之地,大夫之间论资排辈都有关联,要从坐堂大夫那里排个顺序,就像孙思邈的原身拜的成安堂李大夫,在当地医馆排辈第三,号称李三,穷人家叫声李三爷,在富贵人家面前就叫李三儿。

  孙思邈横空出世之后,就连那些几辈子交往下来的富贵人家都不找熟悉的大夫看病了,正常大夫给病人看病,讲究一个“留根”,也就是不治全,拖个一年半载,开最贵的药材,往往穷困些的人家把病拖好了,也就家徒四壁了,富贵人家更是从出生起就喝药,身体弱的告诉是胎里带病要喝一辈子的药,身体好的也没事,多喝几年药就坏了。

  所以很多地方是信神不信医,小病拖拖自己就好了,大病拖不了就死了,也不拖累家人,看大夫不一定能看好不说,家里的积蓄肯定是没有了的,不如多拜拜神。

  孙思邈和这些大夫都不同,虽然他年纪比谁都大,看得比谁都透,但治疗病人这方面他有自己的坚持,能治好的肯定要治成没事人,不能治的连一眼都不多看,免得浪费精力,虽然到了他这个地步,除了油尽灯枯治不了,便是世人所传的不治之症,他也能摸索一二,替人拖几年寿。

  有本事的人传名总不会太慢,孙思邈来了差不多两年,在江南已经是有名的神医了,因为年纪小,就被叫小神医。

  孙思邈给人看病从不留根,还会劝人少喝药,教习一些强身健体之术,住在他医馆附近的人家听了他编的儿歌都学会了几手简单医术,有时候病人走几十里路来看病,还没到医馆里就被小神医的邻居给看好了。

  治死这个事,对于大夫来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小神医出名之前,除了新开的,哪家医馆敢说自己没看死过人?哪家积年的老大夫敢说自己手里没有误诊的人命?但对于一个坐堂两年,治人无数,号称经手回春的神医来说,治死人就是一件大事了。

  两年的时间,各家医馆算是把孙思邈的名声给垫到了风口浪尖,如今一下子摔下来,这也够狠的了,治死人不是大事,但神医的名声肯定要坏了,最少也是个泯然众人,再也不敢打出神医名号,这样的竞争手段谈不上低劣,自古如此罢了。

  孙思邈闭门了几日,照旧开张,来找他看病的人依然很多,但很多逐名而来的病人就少了。

  那家死了儿子的也是富贵人家,还是单传独子,那家主母是寡妇,没了儿子人都有些疯癫了,隔三差五就派人来闹事,如此半个月后,孙思邈忽然上门去了一趟,然后那家的寡妇主母就跟着他走出了十几年都没出过的大门,去了官府报官。

  案子发生在郡城,但按理要报在县里,赶巧了县官不在,带了几个从官下村讲学去了,没个三五日回不来,是郡守亲自接的案,孙思邈几步落在那位主母身后,抬眼看了一眼上位主官,见其眸正神清,便知传言不假,上前交了状纸。

  丹阳郡守宋仪今年不过二十岁,十八岁从国子监毕业,做了一年县官,因政绩优异转而上升郡府,成为一郡主官,也是目前为止国子监生在地方上官位最高的一等,虽然宋仪不是士族出身,但天子年轻,自然会多提拔一些年轻官员,这可不是当年天子做什么都能被议论的时候了。

  孙思邈的状纸是以那名寡妇的名义状告寡妇的侄子谋害人命,他是人证,半个月前他听闻自己经手的病人突然去世,但检验过药方之后没发觉有问题,他又去了一趟收药的铺子检查药材,几日之后又听说富贵人家会在医馆开药,却不会用医馆的药材,只是多付些钱让大夫好好治病罢了,所以他又托人去找了这户人家平常进药的商家。

  均查验无误之后,孙思邈忽然想到那方子里写明的禁忌,这才上了一趟门询问情况,两下一对,寡妇差点晕厥,孙思邈的药方写明了服药后不能饮酒,会与药性冲突,严重可致死,药方下留有手印,这也是孙思邈的一个习惯,寡妇的儿子得病之后,上上下下都是寡妇的侄子在操办,药方也是他拿回去的,给寡妇的药方却是重新抄写了一份,漏去了服药后不得饮酒的禁忌。

  原本也是不好追究的,但孙思邈的药方是一式两份,上面的一份底下压着一张墨纸,按一下却会留有两张按了手印的药方,他会把底下那份药方写明日期,再归类入档,孙思邈去寡妇家的时候就带上了这份药方。

  宋仪看过药方,又让经验丰富的属官验看了纸张墨痕,这才点点头,让人把寡妇侄子拘押到堂,比对手印。

  手印确认无误之后,两下对质,寡妇侄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孙思邈见多识广,公堂也没少上,知道按理这时就该上刑了,但宋仪命人将死者当日饮酒的酒楼老板和伙计都请了来,因几人都不太记得当日的事,宋仪询问寡妇能否开棺验尸,寡妇坚决不肯,宋仪又劝了许久,没有强硬的意思,态度很和气,没有寻常官员想要完成政绩的迫切,他句句都是请寡妇多想想死者和大夫的冤枉。

  孙思邈没想到这个郡守竟然如此讲理,连忙也跟着劝,寡妇只是不肯,回家哭了一场,又给儿子上了坟,宋仪亲自去了一趟坟前拜祭亡魂,又向寡妇承诺验尸之后亲自主持下葬,寡妇最终同意开棺,随后请了有经验的仵作验尸,确认了死因,一行人郑重其事将死者重新下葬,回来后就将寡妇侄子定罪收监。

  案子告破,孙思邈正要离堂,却被宋仪叫住,孙思邈还没来得及多想,宋仪便对一名属官点点头,属官上前给了孙思邈一些银钱,客客气气地说道:“按理人证到堂,官府应补偿作证期间的误工费,小神医是自家坐堂,上官看过医馆账簿,不满五日按五日算,这是小神医的误工钱。”

  误工钱不算多,但也没有少,孙思邈坐堂是两日一次,但宋仪是按他坐堂整五日给的钱。

  孙思邈领了钱,回头看了一眼本该威严十足的郡守,那位刚满二十的郡守恰好抬头,看见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

  今日是开了眼了。

  孙思邈回去的路上,心情都忍不住变得轻松了许多,在这样一个好官的治下,仿佛日子都比先前更有滋味了。

第92章 众家论

  姬越选郡守是很谨慎的, 郡守官位看似不算高,曲沃城随便找几个官员都能压一头,但一郡之地其实是很大的, 很多人从出生到死去甚至都只在三两个县内打转,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在一个郡里过活, 郡守就是地方上的天。

  国子监里学习的内容有很多都是在为牧守一方做准备, 姬越无意养出一群人精,倒是更愿意这些未来的地方官员们善良和气亲民,毕竟不善良不和气的事她有大把的人去做,其实还有一个颇为奇怪的现象,以前的皇帝在位时,很多百姓都没有安全感, 哪怕姬越最崇敬的武帝也多是青壮男子愿意听从皇命,而她在位, 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女君在位, 人心思安的颂扬赞誉之词。

  姬越在深入了解之后发觉……好像还真是这样。

  无论她弄死了多少士族和地方豪强, 无论她颁布的政策有多冷酷苛刻, 很多百姓只要谈及女君二字,脸上就会露出一种奇特的神情, 仿佛有些亲近,又有些好奇,更多的还是一种微妙的喜悦,虽然她并不懂为什么。

  如果把这话拿去问朱云锦夫妇,姬越大概就会懂了,他们所生活的蓝星时期还没有全面进入现代社会, 很多封闭的小国都还留存有帝制, 大多数的小国国民都对皇帝有着一种厌恶感, 厌恶皇帝占有大量金钱,厌恶皇帝能够纳妃纳妾,厌恶皇室的各种特权,只是碍于权势无法明言,唯有几个女王在位的小国,提及女王时,人们都会露出一种柔软的笑容来,哪怕他们的女王并不年轻美丽。

  因为女主在位,总会让人联想到仁慈,善良,博爱之类的名词,这是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由大观小,姬越觉得可以让女子多担任地方官员,官员多放在外面锻炼,才能锻炼出真正合用的好官,让女子来作为这些地方上的新天,姬越觉得很有可行性,她就不信,像江南那样儒风盛行的地方多几个女郡守女县官,还有人敢指着朝廷官署说什么三从四德。

  姬越一拍桌案,已经定下了国子监这批共四十多个女学生的去处,虽然猪还没出栏,但这也不妨碍她提早想想菜式。

  国子监里,在经历了一开始的不习惯之后,素娘和周原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好起来了,国子监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其他地方虽然没有江南那么严苛的男女分席制度,但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一般都不会刻意待在一起,当了小半年同桌下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人多的是。

  偏偏两个人的成绩都还很好,在国子监新生里也算前几位的优秀学子了。

  国子监的讲师知道两个人都来自北山郡,一看这亲近的样子就知道是青梅竹马了,没准家里还定了亲事,也没有干涉的意思,与其说是不干涉,不如说是乐见其成,毕竟看着两个漂亮的年轻人整日待在一起共同学习,看着是很赏心悦目的呀。

  这种环境滋生出来的暧昧气氛是隐隐约约的,不少人都悄悄有了爱慕的人选,年轻人扎堆的地方很少有门户之见,士族郎君看中普通女郎,农家少年暗恋士族女郎的情况也很多,连柔娘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的人,也不由自主地会被优秀的学生吸引目光,只是她还记得自己在江南受过的屈辱,不肯放松罢了,这批新生里真正丝毫不受影响的就是每次考核排第一的周儿。

  周儿的长相还在中上,但看着没什么卖相,当初那户人家买她甚至都是半价,因为她长得十分瘦小枯黄,一看就很不好生养,事实也是如此,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那个老太婆不愿意她弄脏家里,就把她关在猪圈里生,最后拼了半条命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依靠男人了。

  少年单纯的情爱对周儿来说不值一钱,她知道,唯有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才是她的,她想要更好的人生,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男人又算什么东西?

  和周儿有一样想法的是阿燕,阿燕比这一批新的国子监生早来一段时间,她虽然努力,但并不像周儿这样天赋异禀,很难跟得上上一批学子,所以也是和新生一起学习,她独来独往惯了,从不与其他人接触,国子监的讲师大多知道她的事情,除了有极少人不怎么搭理外,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一众上了年纪的讲师都带着些许怜惜,经常安排她和其他人一起做事,因为她不愿意和男子接触,特意为她换了周儿做同桌。

  起初对于阿燕,周儿也没怎么搭理,她本来就不是热络的性格,但她很快发觉很多知识阿燕都是学过的,就会隔三差五来问一些学习上的事,两个人偶尔也没题目可聊,就说起一些学里的事,从不提及过往,周儿是觉得过往没什么可提,但对阿燕来说就很安慰了,两个人在一起渐渐生了些友谊。

  冬日天寒,国子监却没有放假,桌案不按平时排列,都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点火盆凑凑热气,讲师也换了人,都是一些地方上的官员,也不是讲学,就是讲一些地方上的案件和处理方式,偶尔也讲讲有趣的农家故事热闹热闹,有的能说会道,有的比较木讷,但大多数人的学识都足够让这些学生受用不尽了,众人听得都很认真,也有像周儿和阿燕这样不感兴趣,只是埋头做题的。

  这些官员官位有大有小,官职也各不相同,主要是看姬越心情,倒也不是别的,而是各地县级以上官员每年冬日会到曲沃来述职,对官员来说是三年一趟,但对姬越来说却是每年都有,她也是某一日见到了一个特别会说的官员,才想到了实师教学的点子,除了书本上的知识,姬越觉得学生们还应该多见见世面。

  周儿正低着头做题,面前突然黑了一片,一抬头,见是今日的讲师丹阳郡守宋仪,顿时有些心虚,低声道:“宋先生。”

  宋仪毕业也没有多久,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和气样子,他拿起周儿字迹工整的考纸,略一回想就知道是国子监每个月的议题,周儿是在写文章,他想了想,对周儿笑道:“文章写得不错,我方才讲的案子和这份议题异曲同工,我就不问你了,你肯定没听,周小郎来复述一遍吧。”

  学堂里的周小郎不少,但起来回答过问题的周小郎就周原一个,周原连忙起身把先前宋仪说过的案子复述了一遍,他的记性还不错,复述得七七八八。

  周儿认真地听完,宋仪便道:“你文章里写‘得实据不可拖延,须佐重刑以定案’,在这起案件中如何实行?”

  周儿想了想,说道:“将那名侄子拘押到堂,验看手印,无误之后施以刑罚,使其认罪。”

  宋仪又问:“要是他抵死不肯认罪呢?”

  周儿想也不想,冷冷说道:“再查实据。”

  宋仪就笑了,说道:“可你脸上写的是‘打死不论’呢。”

  周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宋仪把她的文章还给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年轻就有血气,血气上头就生戾气,但吾等为官不是为了排解戾气,是为君分忧,天下臣民都是陛下所有,轻动刑罚必然容易滋生冤狱,这里大部分学子都主张法家严刑重典,我也是学法之人,但我主重典,惩罪不惩疑,仅以此论,为诸位鉴。”

  众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儿接过文章,忽然对着宋仪行了一个礼,只道:“多谢先生教我!”

  宋仪笑了笑,让周儿坐回去,接着道:“为官者面对苍生,不可偏听偏信,一切要从实据出发,诸位为学,切莫偏听一家之言,儒家治国,失之法度,墨者治国,失之人心,法家治国,失之人情,众家皆有短处,唯有集众家之长,才能安定一方。”

  宋仪走后,国子监生们陷入了新一轮的辩论之中,有的极端一家之论派就开始驳斥宋仪的论点,认为自家学说的长处足够弥补短处,或者干脆不承认自家学说有短处,有的听了宋仪的话很有感触,转而驳斥起这些一家派论,还有的本就和宋仪一个观点,说起来更为有理有据,还能使用各家学说的理论来完善自己的观点,一时间辩论激烈。

  周儿没有参与这些辩论,她是真的学到了很多,她以前拼命学习确实只是为了自己,想要改变命运,但没有想过为官是多大的一份责任,权力必然伴随责任,她如果只沉迷权势,长此以往,会不会也和那些她所痛恨的人一样,也能容忍育婴堂的那些阴暗,甚至亲手制造阴暗?

  只要想想,就如在悬崖边上走了一圈回来,周儿满头冷汗,半夜醒来之时,却发觉边上的阿燕也醒了,正抱膝怔怔发呆。

  两个人一夜未眠,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都想了很多。

第93章 国士无双

  曲沃的冬日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 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连姬越都从明光宫搬到了更为温暖的椒室,因椒室处于后宫, 为了方便臣子往来,只留了一条宫道, 其余两侧都被封住,由凤翎卫把守。

  自从姬越废除宦官制之后, 宫里的宦官越来越少,原先伺候过先帝的顺意因为眼睛不好没法在御前伺候, 被姬越赏了些钱财出宫去做富家翁了,许多老宦官一辈子也没能积攒下多少家底, 又不肯归乡去, 如今宫里空置出的殿宇都用来安置这些人。

  宫中去年新进了一批宫人,都是良家女, 姬越挑了一些愿意读书识字的入女官班, 闲暇之余教些学问, 一年下来也有了几个较为出色的, 开春之后就要送去官学里, 有个特别聪慧懂事的宫女,原名叫万娘,不大好听,媚娘给改了个名字叫婉儿, 姬越就让她和魏悬樊春一起御前听用,也负责监督二人做事, 查漏补缺。

  姬越登基到如今也有六年了,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长, 说短也短, 至少姬越就觉得这几年过得一眨眼,有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还仿佛能听到父皇的咳嗽声,回个头还能错眼把秦杉看成总是跟在父皇身后的姜君。

  姜君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姬越面前提起了,她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多问了一句,左右也愣了神,还是魏悬沉稳地答道:“回陛下,姜君守陵期满,回封地之后重病了一场……已过世一年有余了。”

  姬越点了点头,又问道:“姜氏为何没有上奏请立世君?”

  魏悬面露一丝犹豫,但回答得很快,只道:“姜君有三位叔父,同堂兄弟十二人,彼此争斗不休,又因陛下不曾问起过,故而也无人上书请命。”

  事实上魏悬还是说轻了,自从姜君去世之后,姜氏乱成了一锅粥,你方唱罢我登场,君位世袭,姜君一无妻妾二无子嗣,死前也不曾立嗣,下葬时就有好几个堂兄弟意欲将儿子过继到姜君名下,以子承位,姜君的几位叔父却觉得叔继侄位理所应当,还有人意图联络朝中人脉支持自己,但赶上姬越最后一波清洗,人脉也没了,到最后竟是几败俱伤,君位空悬。

  姬越想起母后在时姜氏兴盛的模样,对比如今,也有些感触,对于姜氏,她倒也没多大恶感,后继无人,一个注定衰弱的家族,也许这一问过后,就再也没有被她提及的机会了。

  今年的冬日比较寒冷,姬越也难得发了些善心,给官员放了近一个月的假期,年前半月,年后半月,只除了寥寥几个维持前线战事运转的官署还要留人值守,朝堂是彻底空寂下来了。

  太史令张异还是每天按时来到椒室,原先在明光宫的时候,他一般是坐在屏风边上靠近画柱的一侧,这样可以确保陛下能看到他半个座位,也不影响臣子来来往往,如今换到更小的椒室,没有屏风没有画柱,其他地方会影响别人走路,张异没有办法,又不能正面对君,只能坐到椒室的西侧角,挪了桌案,让自己侧面对着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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