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姿和蓝熹都没有出来送,明烟站在明家铁门前,看着居住了22年的明家别墅,百感交集。虽然身份错位,但是这22年,她确实过的肆意快活,如今拨乱反正,一切重回原来的样子,就这样吧。往后的路,她要自己走,再也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了。
“走吧。”明烟冲着郁寒之露出一个笑容,背对着明家别墅,摆了摆手,无声地告别。
男人看着明烟这般干净利索,眼底闪过一丝的赞赏,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哭不闹,冷静接受,倒是有些让他刮目相看。
郁寒之开车回到郁家时,管家和郁云停都等在庭院里,郁云停翘着二郎腿,摆了一桌子的卤味,一边啃着鸭掌一边喝着啤酒,在初夏的夜里好不惬意。
管家在庭院里点上了驱蚊的熏香,见郁寒之的宾利车开进来,立马上前去。
看见明烟从副驾驶座上下来,郁云停啃到一半的鸭掌掉了下来,等看清她小脸上贴着的创口贴,男人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拍着大腿哈哈笑道:“明烟,你是被家暴了吗?脸肿的跟馒头似的。”
明烟翻了个白眼,哪里肿的像猪头,她打架时可是护着脸呢,华姿伤得比她重多了,而且这创口贴是隐形蕾丝款的,明明贴的很可爱嘛。
郁寒之淡淡开口:“刘叔,等会把庭院里的草坪消消毒,不要留一丝酒气。”
“是,先生。”管家刘叔笑容满面地应道,“我先帮明烟小姐把行李搬到四楼。”
郁寒之点了点头,让明烟进去,自己则把车开到车库去。
明烟拎着自己的包和外套,被郁云停拦住了。
郁云停将一盒红辣辣的鸭翅桌子上一摆,冷笑道:“想住郁家?简单,把这盒地狱辣鸭翅吃了!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地狱辣的鸭翅,辣死她,最好长一脸的青春痘,看她怎么勾.引他哥。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鸭翅?”明烟弯眼妩媚地笑道,“二少,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恋兄情节呢。”
她二话不说,拿起一只鸭翅就啃,最近在家天天吃素,晚上又跟华姿打了一架,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不大吃不大喝一顿,对不起自己。
郁云停:“!!!”
这可是地狱辣的鸭翅,他特意订的,吩咐全德楼的人加了十倍的辣,能辣掉半条命的。算她狠。
“拿罐啤酒。”
“再来一罐。”
郁寒之将车停好,回来时,就见郁云停一个劲地怂恿明烟吃辣翅。小姑娘被辣的眼泪直流,拼命地灌着啤酒,嘴巴辣得通红。
郁寒之这一见,按着生疼的太阳穴,沉声叫道:“郁云停!”
“哥,我肚子疼。”郁云停捂着肚子撒腿就跑。
“明天早上我要见到公司未来半年的企划案。”男人冷冷地开腔。
远处传来郁云停杀猪般的哀嚎声。
“别吃了。”郁寒之垂眼,按住明烟的手腕,拿起一边的湿毛巾,给她擦着通红的嘴巴和小手。
明烟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沉郁,打了个嗝,她猛然捂住了小嘴,把酒气都吞了回去。
“阳叔不怎么回来,你住的这段时间不用理会郁云停,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会教训他。”男人说着,换了干净的湿毛巾,将她的小手,包括指缝都细细地擦了一遍。
少女十指青葱如玉,指甲粉嫩水润,每个指甲上都做了萌萌哒的小水果,有樱桃有菠萝,可爱得能融化人心。
郁寒之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两个星球的物种,他们冷酷理性,善于伪装,心思深沉,而明烟这样的女孩子则全身上下都精致、可爱、娇软、需要呵护。
“我自己的房子在保养,你若是不愿意住郁家,回头住我那边也可以。”郁寒之补充了一句。沈宅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找了专业的修复团队保养了半年,只是沈宅那边住起来过于引人注目,他一个人也不想兴师动众,于是一直住在郁家别墅,若是明烟想去住,他倒是可以搬过去。
“你有房子?”明烟伸着一双雪白如玉的小手,享受着他的服务,甜甜地问道,“你不住郁家吗?我还以为你是穷光蛋呢。”
郁寒之低低笑出声,甚是谦虚:“有瓦遮雨,有口饭吃,仅此而已。”
“正好,我现在也是穷光蛋了。我们两很配哟。”明烟双眼迷离地笑道,感觉脑袋晕晕的,这一晚上闹腾的心力交瘁,加上刚才那鸭翅是真的地狱级别的变态辣,她灌了两罐啤酒,感觉嘴巴还是火辣辣地在烧。
“郁寒之,我想睡觉。”明烟说完,一头扎进了他怀里,醉倒了。
郁寒之看着倒在怀里的明烟,凤眼微垂,轻轻喊了她两声,小姑娘在他怀前蹭了蹭,醉醺醺地说道:“别吵,睡着了。”
男人失笑,将她打横抱起来,一路进了客厅,上楼。
郁云停从书房拿出电脑,准备加班加点写郁氏未来半年发展目标和计划,见郁寒之抱着明烟上楼,手上的电脑扑通掉在了地上,咬手惊恐地叫道:“哥,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说道:“喝醉了,她包和外套在庭院里,你出去拿进来。”
“哎,好。”郁云停飞快地去庭院里捡明烟的包和小外套,捡回来才觉得不对劲。他凭什么给明烟服务啊。这是他家啊。
郁寒之将明烟抱到四楼的套间,让管家去煮热牛奶,再把家里的急救箱拿过来,给她重新上了一次药,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半夜了。
明烟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不吵不闹只是睡觉,但是又睡得不踏实,一边睡一边嘤嘤嘤。
郁寒之回去洗了个澡,怕她第一次住郁家会认床,不放心地回来看了一眼,就发现小姑娘踹掉了被子,衣服也睡的皱巴巴的,抱着枕头嘤嘤嘤地哼着。
她哭的声音极小极细,要不是枕头湿了一片,郁寒之还察觉不到。
男人目光微暗,俯身为她盖好被子,然后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细.嫩的小脸,给她擦掉眼角的泪痕。
最近明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明和平入狱,她的身世也被爆出来,生母又做下了那样的事情,这一切就算是男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小姑娘。
郁寒之将卧室的灯调为夜灯模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了许久,见她似乎不哭了,这才起身,然后发现睡衣的一角被小姑娘紧紧地攥住了。
他拉了拉,才拉回来一寸,明烟就皱起眉尖,嘤嘤地哭了一声,然后将睡衣又拽了回去。
郁寒之浑身一僵,扶额无语,这是什么德行?睡觉手里还要攥着东西?
*
明烟吃了变态辣的鸭翅,即使喝了两罐啤酒,夜里也依旧渴得不行,难受地喊着要喝水。
迷迷糊糊间有人喂她喝水,又摸着她的小脸,火辣辣地疼,她不高兴地挥开那人的手,然后抱着自己心爱的熊宝宝睡觉。
只是熊宝宝怎么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软,该不会是被她天天摸,摸秃头了吧。明烟迷糊地去摸熊宝宝的脑袋,然后被熊宝宝打回来了。
敢凶她?这只熊胆子太肥了,明儿就把它吊在阳台上,不准上她的床,哼。
明烟觉得这熊宝宝真是烦透了,一会儿压着她的手和脚不准她动,一会儿又不准她摸.他.抱.他。迷迷糊糊折腾了一夜,睡得她腰酸背痛,头疼欲裂。
第二天一大清早,明烟是被郁云停训猫的声音吵醒的。
“你你你,家里有吃有喝有猫舍,你硬是看上了隔壁家威风凛凛的狗,天天不着家,天天跑去看狗。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品种,人家是什么品种,那是纯血统的牧羊犬,高大威武,岂是你一只猫敢肖想的?乖女儿,信爸爸的话,你们品种不同,不可能在一起的。
猫也要有猫的尊严嘛,再让我发现你爬墙去倒贴隔壁家的狗,我打断你的猫腿。”
郁云停一大清早就爬起来,破天荒地发现他哥没起床,更没出去晨跑,郁寒之的作息极为的规律,这会儿没起床非常有问题。
郁云停小心翼翼地去郁寒之的房门前溜达了一圈,发现门是虚掩的,屋里没人,又问了管家,发现坏事了。
第一天,明烟那小妖精来郁家第一天就把他哥睡了!丧心病狂啊!明烟以后岂不是要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将郁家搅得乌烟瘴气?
虽然说现在恋爱自由,开放社会,睡了也没什么,但是他哥那身价,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不学无术只有脸的草包?
于是郁云停就抱着管家养的猫,在明烟楼下的庭院里训猫,开启独特的叫早服务。
这TM的是有病吧。一大清早的训猫?什么猫啊狗的。明烟被吵得一肚子火,伸着懒腰,然后摸到了一堵温热的身体。
她浑身僵硬,猛然睁开眼睛,然后看到已经醒来的郁寒之。
男人穿着黑色的睡衣,没有戴眼镜,360度无死角的俊脸深度暴击,许是刚醒,男人按着生疼的太阳穴,凤眼幽深一片,低哑地开口:“醒了?”
郁寒之一晚上加起来只睡了不到2个小时,喝醉的明烟先是扯他的睡衣不准他走,然后要抱着他睡觉,再然后对他上下其手!摸他的头,喊他乖宝宝,不依她就嘤嘤嘤地哭。
楼下郁云停还在训猫,明烟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刚睡醒,禁欲又性感的郁寒之,心口砰砰砰直跳。
睡?还是不睡?睡了能保住小命吗?保住小命以后能渣吗?明烟内心天人交战,身体比思想诚实,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郁寒之动作一顿,哑口无言。
“昨晚你喝醉了,哭着闹着不准我走。”男人有些艰难地说完,好像有些不对劲。
昨夜他原本是想等明烟睡熟了再走,结果对方折腾了一晚上,他一步步退让结果就到了床上。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鬓角,沙哑地说道:“你放心,我只是照顾醉酒的病人,什么都没做。”
“哦。”明烟漂亮的大眼睛失去光泽,垂下脑袋,“啪嗒”地掉下一滴泪。
郁寒之身子微僵,皱眉攫住她的下巴,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有些慌,低哑地说道:“别哭了。”
明烟别过脸,哽咽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以前我还是明家小姐,你就瞧不上我,现在我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你就更瞧不上我了。就算睡一张床,你也对我没有半点想法,我有自知之明,等会就拉着行李去住酒店,以后不会跟你牵扯上半点关系,更不会缠着你。”
明烟哭唧唧地说完,五分真五分假,若是郁寒之不管她,她正好去自己的小公寓住,走一步算一步,要是郁寒之因此对她负责,她也就人财双收,等过了梦里的死亡时间点,随便找个理由拍拍屁股走人。
反正她总是不吃亏的,就是后者更赚一点,毕竟郁寒之这样的极品,有机会睡是一定要睡的,她眼光这么高,以后未必能找得到对象了。不睡可惜。
明烟一说完,郁寒之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几分,她还希望昨晚他对她胡来吗?看来以后不能让她沾一点酒,不然要是喝醉了,随便抱一个人就撒娇的,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明家她是回不去的,她能去哪里,什么都不会,以后怎么养活自己,更别提她长成这样,出去也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心图不轨的人。
“别胡说,你什么身份我都不会介意。”郁寒之起身,沉声说道,“你在郁家安心住下来。”
“无名无姓地住下来,就跟郁家的下人一样,看别人的脸色,我知道的。”明烟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你又不喜欢我,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可怜我吗?我才不要你可怜。”
她光脚下床,拽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外走,结果走的太快,小腿撞在了行李箱上,疼的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
男人俊脸冷峻,第一次领教她的小爆脾气,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进了浴室,按在浴缸里,凤眼危险幽深,一字一顿地说道:“洗澡,然后下楼吃饭。”
男人身姿峻拔,看着清瘦,实则充满力量,轻松就抱起她,明烟失重,紧紧地攥着他的睡衣,看到他胸前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眼睛都看直了,等被男人霸道地按在浴缸里,又命令式地让她洗澡,俏脸一红,抱住了他的腰身,撒娇地说道:“不是可怜我?”
“嗯。”男人声音低沉性感。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明烟扬起漂亮的小脸,凑近他。
郁寒之看着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撒娇的娇蛮模样,目光微暗,俯身在她额头上落在一吻,说道:“听话。”
明烟只觉额头一阵酥麻,被男人浓郁的气息包围,第一次知道原来淡淡的松香味是这样的勾人,还有马鞭草的味道,清新的很。明烟捂着发烫的小脸,决定以后洗浴产品用郁寒之的同款,味道太迷人了。
可惜只是亲了额头,不过来日方长。
郁寒之出了浴室,站在门外,听着小姑娘打开花洒的声音,将翻滚躁动的血液强行压了下去。
明烟到底还年轻不懂事,再过两年等她成熟点,也许就知道一时的迷恋和依赖不是感情。
不过想到小姑娘要是不向他撒娇,不迷恋依赖她,男人又莫名地有些心烦气躁,面色冷峻地下楼去晨跑。
明烟舒服地泡了个澡,洗漱一番,发现脸上和身上的淤青,已经好了大半,已经不疼了,只是她肌肤白,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
明烟心情极好地穿着浴袍出来,欣赏着自己的新卧室,郁寒之的套间以黑色为主,四楼的套间则是以白色为主,只是换了粉蓝两色的窗帘,以及一些粉色系的家具,白色加上粉色,偶尔点缀一点蓝色,漂亮梦幻,完全满足了明烟的审美。
明烟将自己行李箱里的布偶娃娃全都堆到了床边和地毯上,又取出今儿要穿的漂亮裙子,吹干头发,换了衣服,避开伤口又给脸上、脖子上擦了修复的护肤品,见肌肤水嫩剔透,这才满意地哼着歌儿去找手机。
“明烟小姐,大少爷请您下去吃早饭。”管家刘叔上楼来,敲门说道。
“好,马上来。”明烟翻了半天才想起来,她的手机碎屏,昨儿就被郁寒之丢掉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如今都应该要改姓名了,过去的就随它去吧,就是可惜,不能看南城圈内的八卦了。
明烟下楼,就见郁家兄弟都在。
郁寒之许是刚洗了澡,换了居家服,斯文俊雅的面容更显柔和,男人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浏览着邮件,见她下楼,温和地说道:“明烟,过来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