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临出宫时与宁樱见了一面。
她抱了抱小皇子,心里五味纷杂,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的轻松。
毕竟不是她一人被送出宫,那便不存在对不住娘家,没有为娘家争得荣光一说,再者,她也已经尽力,实在是与秦玄穆无缘无份,不似宁樱……如今整个大燕,最让女子羡慕的应该就是宁樱了。
作为皇帝,竟然愿意为她放弃后宫,何等罕见?
“阿樱……请允许我这么叫娘娘,以后肯定不会有这种机会了,”惠妃笑着道,“我会永远记得与你打双陆的日子。”
那天她们过得很开心。
玩了几个时辰的双陆,后来还一起喝酒,相谈甚欢。
宁樱回想起来,也是思绪万千。
“如果你愿意,我也想称呼你一声卿秋姐姐。”宁樱拉着她的手,“希望你能一切如意……”说着压低声音,“如若觅得良人,可入宫见我。”
惠妃心头一震,半响,缓缓笑了起来,眸中含光:“多谢你,阿樱。”
“不必客气。”书里,惠妃对她颇为照顾,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惠妃能得到幸福,当然,到时肯定要去求秦玄穆的。
惠妃低头揉了揉阿昀软软的头发,将他还给宁樱,诚挚的道:“阿樱,望你与皇上白头偕老。”
宁樱收下这个祝福,目送惠妃离开。
听说宫里的妃嫔都被送回家了,江氏极其兴奋,拉着丈夫道:“哎呀,我们阿樱真有福气,没想到皇上能宠她宠到这种地步!宫里现在只剩下她,以后也不怕有谁暗地里动手脚。”在江氏看来,自家女儿很是单纯,绝非那些坏心妃嫔的对手,所以皇上此举深得她心。
看妻子如此欢喜,宁步青也笑起来:“以后你不用再担心阿樱了。”
出来吃饭的宁潞听见父母的对话,极为生气:“爹爹,娘,那又如何?姐姐还是妃嫔,也不能经常出宫,你们高兴什么?”他难以理解他们脸上的表情,“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宁步青愣了一下。
江氏却皱眉训斥:“浑说什么!皇上如此待阿樱,我们自然应该高兴……阿潞,你在国子监念书,也是因皇上的恩典,你在外面绝不可说出这种话!”
宁潞梗着脖子:“我当然不会说,那天七夕遇到姐姐与皇上,我也没有提,”他沉着脸,“我是没想到娘与爹爹还会感激皇上,明明是因他,还有那个太后,姐姐才会入宫的。”
不然他怎么会与姐姐分开这么多年?
儿子的表情十分愤慨,江氏盯着他看了看,朝丈夫道:“你去把官服换了,我与阿潞好好说清楚。”
宁步青知道妻子的意思,点点头,又说了儿子一句:“不许对你娘大呼小叫的。”
宁潞低下头:“儿子非故意。”他是没忍住。
江氏把宁潞带到里屋,认真的道:“阿潞,为娘原先也为阿樱入宫而伤心,但后来阿樱告诉我一件事,为娘就只替她高兴了。”
他怎么没听姐姐说过什么,宁潞好奇:“何事?”
“阿樱有一次与你,还有阿绪去镜湖游玩,你可记得?”
宁潞点点头,那日表哥还钓鱼给他们吃。
“阿樱那日见到皇上了,心仪他,为此才想入宫……”江氏看着儿子,“心仪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心仪?
姐姐竟然因为心仪皇上,而抛弃他,宁潞大怒:“姐姐喜欢他哪一点?我不信!”
“皇上文武双全不说,生得又好似谪仙,所以也非皇上与太后逼着阿樱入宫,是阿樱自愿的,你以后别再伤心难过了,看皇上的态度,我们要见阿樱也不难……”谁料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宁潞阴着脸跑了出去,随之传来门被关上的一声巨响。
江氏张大了嘴:……这孩子,怎么听不进话呢?
这日之后,宫内变得极为安静。
再没有什么妃嫔带着宫女在御花园,或是澄瑞亭附近散步,也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渐渐所有人的心里,就只盼望着一件事——等着宁樱封后。
虽然都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宁樱也猜得到他们的想法,甚至于,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秦玄穆都能为她做出这些事了,怎么可能不封后呢?他难道还想让别的女子当皇后?
这不可能。
不过,他会何时封她呢?
宁樱半蹲着,亲手把兰花种入花盆,暗自揣测,有可能是这月的月中,或者是这个月的月底,不知道哪一日是吉日?
但她不好意思问宫女吉日的事情,不然立刻就会被发现的。
红桑笑盈盈道:“皇上再来的话,不知得多高兴呢。”
那是当然,宁樱嘴角翘了翘,他居然看到茉莉花还会不悦,可见有多小气,其实那些兰花是刚换盆,不易晒光,被搬到了阴凉之处。
这回她一下种了十盆,他应该满足了吧?
宁樱擦掉手上的泥,站起身。
两个宫女急忙上前,捧着水盆给她洗手。
水波微漾,显出自己的倒影,笑容明媚,看起来就很开心,她忽地与红桑道:“你把那件中衣找出来。”
主子终于要送中衣了,红桑极为欣喜。
宁樱用过午膳,把阿昀喂饱,然后打扮一番便去往文德殿。
柏青笑眯眯的行一礼道:“给娘娘请安,娘娘稍候。”飞快得跑去禀告。
宁樱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过的头发,这动作叫红桑暗暗偷笑,以前主子可不管什么样子呢,就想着早些出来,现在到底不一样了。
听到秦玄穆有请,宁樱从红桑手里拿过中衣,轻快的走入殿内。一直走到御桌旁才停下来,微微福一福身道:“妾见过皇上。”
声音娇软,叫秦玄穆心情大好,他忍不住站起走到她身边:“你带了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被它吸引住。
“给皇上做得中衣。”宁樱将外面包着的锦缎打开,“妾自己做得,没有让绣娘动手。”
听着就有炫耀的意思,秦玄穆将中衣拿在手中,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绣娘绣得花原本也没你的好,没见朕总穿那件呢?”
宁樱心里一甜:“妾下次再多做几件。”
“嗯,是不能比阿昀的少。”
这是又在吃味了吗,宁樱差点笑出声。
秦玄穆微低下头在她唇角亲了亲:“怎么选在此时过来?”
“妾觉得午时,皇上应会休息会儿。”宁樱说着看一眼桌上的奏疏,“皇上还没有看完吧?”
“是,寻常都要看到傍晚。”
真是没有什么空闲,难怪太后让她多去打搅,可去多了,实在怕耽误秦玄穆的政事,在宁樱心里,秦玄穆一直是个值得尊敬的好皇帝。
她询问:“皇上可曾用午膳?”
“不曾。”
宁樱颦眉:“这么晚还未吃,太后知道一定又要心疼了。”
秦玄穆捏捏她的脸:“你心不心疼?”
宁樱的脸微热:“嗯,妾也担心,上回皇上不是还病了吗?皇上不能这般任性。”
“唔,本来是要吃了,但恰好你过来,就没那么想吃饭了……”说着吻住她的唇。
这话说得,好像把她当饭菜一样,宁樱本想让秦玄穆乖乖的快些用膳,结果被他亲着亲着,忍不住就搂上了脖子。
黄门们都是识趣的,马上便退下关上殿门。
鼻尖全是宁樱身上的馨香味,指尖探入衣摆,触到滑腻而又不失韧性的腰,他就有些冲动,亲着宁樱的耳廓,声音低哑,带着诱惑:“阿樱,你记不记得上次在这里……想不想?”
什么?
宁樱愣了下,等领会过来之后脸刷的红了。
他是说那日她为见家人,投怀送抱,后来他把她压在御桌上的事。
宁樱差点想掐秦玄穆:“皇上怎么一天到晚……”大中午的在想什么呢,那天好歹也是傍晚。
秦玄穆用鼻尖蹭蹭她的脸:“朕只有见到你才会……”他自己也控制不住,尤其是宁樱表现主动的时候,“刚才不是说心疼朕吗?”
宁樱咬唇:“这好像没什么关系。”
“一样的,”秦玄穆将她抱起放在御桌上,贴近了道,“都是饿。”
一副要她喂饱的样子。
宁樱心想,她只是来送中衣的。
“皇上还是先吃午膳吧。”耽误下来,又不知又要延后多久。
他没再说话,只是两只圈着她的腰,一下一下得啄着她的唇。
眼眸深黑,喉结微微的滚动,嘴角的笑浅浅的,却透露出对她满满的欲望,宁樱不知怎么的,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感觉心跳得乱七八糟。
发现宁樱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他伸手将她裙摆往上推。
左脚的绣花鞋忽然落了下来,露出她小巧的脚。
秦玄穆弯腰握住了脚踝,正待要调戏一句,却听到殿外传来吏部尚书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向洪亮,即便已经收敛,也隐约有“皇上,不是召见,现在”等字眼。
他僵住。
宁樱一来,他竟然忘了之前召见陶大人的事情。
果真是色令智昏……
宁樱也听见了,瞬时清醒,暗道差点被秦玄穆勾引了!他也真是的,不看看时辰,这下好了吧,险些被臣子抓到白日宣淫。
她忍不住轻笑了声,从御桌跳下来,捡起自己的绣花鞋:“妾去里面躲一躲。”
飞快得跑了进去。
她似乎还幸灾乐祸的笑?秦玄穆看着宁樱的背影,扬眉道:“稍候朕还是有时间的。”
宁樱差点绊一跤:“……”
作者:秦玄穆:朕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时间。
宁樱:告辞!
第73章
走入里间后,很快就听到那位官员的声音。
宁樱根据他说得内容, 辨别出是有关吏部的事宜, 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在书里,父亲是明年被调任到柳州的, 不知情况变了之后,可还会一样?内心里, 她希望父亲不要再被调走,不然要见一面又变得困难了。
宁樱听得片刻, 发现轮到秦玄穆说话时, 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完全不如那位官员的嗓门大,便悄悄后退, 走去书架前消磨时间。
看起来,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