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灼的手指甲断了,虽然魇族恢复力强,但他的指甲还不是很锋利,季烟放肆地舔了一口,只感觉身上的人微微一震。
好像有什么失控了,像是一盆凉水,身上的人僵硬成了雕塑。
她睁开眼睛,对上他瞬间恼羞成怒的目光。
两相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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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灵府空间,殷雪灼便撂了狠话:“你等着,我定会早日给你换了身体,日后让你……”
季烟:“让我尝尝你的厉害吗?”
季烟:“噗。”
殷雪灼:“……”
某人自尊心受挫,气得拍裂了一张桌子,在侍女战战兢兢的注视之下走了出去,直接召来了乌桓,吩咐乌桓尽快去魔域,季烟觉得他现在需要静静,暂时没有打扰他。
说真的,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好想笑。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提不要好,万一以后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就不好了,到时候吃亏的就是她了。
可她还是好想笑啊!
季烟:“哈哈哈哈哈哈哈……”
外头的殷雪灼听到季烟的笑声,脸色沉了沉,乌云密布,乌桓一看魔主的脸色变得想杀人,立刻噤声了。
殷雪灼:“算了,我自己去魔域一趟,你留在这里,看住她。”
他绝对不承认是他自己待不下去了,季烟的笑声听起来实在是太不友好了,殷雪灼现在只想落荒而逃,乌桓还没应下,就看见面前的魔主忽然消失不见,已经离开了。
乌桓越发好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魔主这么反常。
季烟没有见过乌桓,乌桓也不敢擅自现身打扰她,这个凡人看起来很娇弱,他怕吓着她,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他看着季烟打哈欠吃饭喝水发呆,还时不时自己犯嘀咕——
“殷雪灼真的被我气跑了?”
“谁知道他这么敏感啊,不就咬一下手指嘛……”
季烟嘀咕了两声,又“噗”地笑出声来,伏在桌上,把头埋进了臂弯,身子抖个不停,等她笑够了,外头正好有侍女进来,说是城主要见她。
季烟便去了一趟书房。
这回书房中只有穆康宁一人,季烟一进去,穆康宁便笑眯眯地问道:“乖宝儿,昨夜一直和魔主在一起吗?你们……你们应该没有……”
季烟懂了他的意思,心道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还真的就办成了。
面上她不露声色,“爹,没有什么啊?”
穆康宁变了变神色,缓了口气,“没什么。瑶瑶啊,他对你好吗?”
季烟点头:“挺好的。”
穆康宁又问:“魔主毕竟是世上最强的存在,爹听说,魔主不好相处,他曾杀了很多人,所以你……传言应该也不是真的……他……”
他有些欲言又止,语气里满是试探,季烟笑道:“爹,你要问什么,就直说吧。”
穆康宁表情纠结,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闺女找个最强的心上人,这当然好了,若是哄得这位魔主高兴了,以魔主的本事,或许瑶瑶不能长生的体质也能改善过来,或许也解了他的多年来的心疾。
可……这也还是个魔头啊……
穆康宁一开始不反对,现在越咂摸着,越觉得不对劲。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将来真的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杀了瑶瑶吗?
女儿不小了,找对象没问题,找个强的也没问题,可找个魔头……这……这是只魔魇……
魇族是天地所化,三百岁才能成年,且不说这魔头比他都大几百岁,单说这魇,真的可以和人正常地在一起吗?
穆康宁是感受到覆盖在城主府上的威压没了,大致猜测殷雪灼暂时离开了,这才命人将季烟叫来,想和她说说这其中的道理。
“就是……闺女啊。”穆康宁咬咬牙,还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季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爹的宝儿,你要是看上谁,和爹说,就是这个魔主吧……魇好像都是天地而生的,爹看这个古书记载,灵魇天性纯洁,性冷漠,寡情.欲,成年魇族,也甚少有人寻觅道侣,大多孤独终生……”
“古书上也没有魇族繁衍后代的记载,魇族深情更是闻所未闻……”
“闺女啊,这个魔魇和灵魇好像也差不太多,就是……魔主当然好了,可万一他不行呢?”
穆康宁说的一本正经,季烟一下子懵了,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就没又忍住,“噗嗤”一声,笑得捂住了脸。
殷雪灼啊。
他倒不是不行,他比她的占有欲强多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缠着她。
就是太容易翻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殷雪灼: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109章
和穆康宁说了会儿话, 穆康宁让季烟留下来陪他用膳, 顺便传了大夫, 为季烟诊脉。
季烟其实有些紧张,怕这大夫真的看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那大夫似乎只是普通的大夫,没什么修为,只是为季烟诊了诊脉,便起身开了一些方子。
“大小姐近来身子好了不少, 但还是需要继续调养, 每日都不可缺药。”那大夫对穆康宁抬手行了一礼, 温声道:“请城主放心,当年大小姐这身子, 别说活过十六岁,三十岁也不难, 如今这样的情况, 着实令人惊叹。”
季烟心道她当然情况好了不少,她虽然魂魄不稳定, 但呆了这么多身体,还没一个是缠绵病榻的。
只是她有些疑惑,这个活过十六岁是什么意思, 原身穆云瑶的身体居然差成这样吗?连十六岁都不能平安度过?可她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这具躯体就已经十六岁了。
如果没有苍溟那一掌,穆云瑶也撑不下去吗?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穆康宁对这个女儿如此紧张小心了, 如果真的是注定活不了太久,换谁都要放在心尖上疼的吧,生怕哪日就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等大夫离开后,穆康宁便在她对面坐下,年轻的面容上尽是喜色,笑道:“瑶瑶啊,你每日都记得喝药,只要你能好好的,爹便别无所求……”
季烟垂下眼,笑道:“爹,我没事。”
“对对,瑶瑶好得很。”穆康宁笑眯眯地点头,忽然起身拧动一个花瓶,那是一处机关,随着机关的启动,墙壁里的暗格逐渐出现,穆康宁拿了一个通体漆黑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坠子。
那坠子像是玉石做的,十分剔透漂亮,上面刻着什么奇怪的图案,下面缀着流苏。
穆康宁说:“瑶儿,爹看你腰间那个坠子好像不见了,爹这里还有一个,快戴上吧,以后别再弄丢了,这坠子啊,可以保瑶瑶平安的。”
他转过身,笑着走过来,书房内光线昏暗,坠子却泛着一层白幽幽的光,不像是什么俗物。
季烟好奇,本来想问这是什么东西,平安符也没见用玉做的,但一听到穆康宁说她原先还有一个,为了不暴露,就没有多问。
她装出一副认识这坠子的模样,歉然道:“是我之前冒失,不小心弄丢了这坠子,这一回一定妥善保存。”说着,抬手要接过这腰坠。
谁知指尖触碰上这坠子的刹那,季烟颈上的项链忽然发出一阵白光,她只感觉指尖传来一股灼热的触感,紧接着腰坠便被弹了出去,落在地上,登时摔得四分五裂。
精致的腰坠摔成几片,发出淡淡的光,很快光芒转至黯淡,变成了不起眼的俗物。
“这……”穆康宁猛地低头,神色变幻,季烟也不知道怎么了,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什么都没干啊。
穆康宁深吸一口气,锋利的目光从季烟脸上划过,季烟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听他忽然沉声问道:“瑶瑶,你脖子上戴的项链,是谁给你的?”
他这才发觉,她身上居然还有一件颇为厉害的法宝。
季烟下意识捂住那个项链,抬头对上穆康宁审视的目光,小嘴一瘪,无措道:“这是……是魔主给我的……”
她放软了嗓音,朝穆康宁撒娇,“爹,我没想到会打碎腰坠,这个项链有什么问题吗?女儿只觉得这是魔主送女儿的东西,很是好看,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话,女儿这就把它取下来。”
穆康宁垂下眼,眸色微暗。
魔主送的东西,他当然也不能就让她这么取下来,那位性格阴晴不定,杀人如麻,万一惹怒了他,定会大祸临头。
他缓和了神色,再次抬眼时,正好对上女儿紧张的眼神,便笑了笑,安抚道:“没什么,只是这等法器,看上去颇为贵重,爹是没想到,魔主居然这么疼我们瑶瑶。”
季烟佯装娇羞,笑着叫了他一声:“爹!”
心底却暗忖:这没道理啊,殷雪灼送她的是防身法器,被改造之后,顶多还有一个养护魂魄的作用,怎么还会排斥其他靠近她的东西?
不过比起穆康宁,她自是更相信殷雪灼一些,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季烟微微放下心来。
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她一个人在面对一切了。
季烟这边在书房和穆康宁说话,而极为遥远的魔域之中,白白趴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魔主发呆了一个多时辰。
它家主人自从上回离开,就杳无音讯了几日,这回终于又回来了,谁知一回来,就在这地宫里,继续放血温养躯体。
只是与往日不同,他这回,打碎了封印躯体的冰水晶,将那具冰冷而没有生命的躯体抱了出来,放在石台上。
属于魇族的血流满了石台,那些血液的气息格外香甜,细看,血液之中还泛着淡淡的金光,合体期的真元糅合在血液里,可以充分温养这个躯体。
“嗷呜……”白白甩了甩大尾巴,悄悄凑过去,还没靠近,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弹开数米之外,白白痛得惨叫一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殷雪灼冰冷的声音响起:“滚。”
“呜呜呜。”白白委屈地舔了舔爪子,又缩到了角落里。
说真的,自打知道当初季烟被困在宫殿里,闹着想出去是因为它向她提了韶辛之后,这一百年,主人就没对它态度好过,说得过分些,白白好几回差点儿死在他手上。
殷雪灼成了最死气沉沉的样子,冰冷而没有一丝人性,甚至比起他还不认识季烟时的样子,更加的阴沉可怕。
白白从前还敢撒娇,如今连靠近都要挨打。
只是白白这回又大着胆子靠近殷雪灼,不是因为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是因为上回它把通讯法器叼到殷雪灼面前,自以为立功才敢放肆。
只是因为,今日从凡间回来的殷雪灼,又有了一些昔日的影子。
温和,安静,虽然看起来有些暴躁,却好歹有了几分生气。
白白以为主人又变回来了,又看到被封印的季烟被抱了出来,以为他今日心情好,这才不知死活地凑了过去。
白白:是我太天真了。
它耷拉着一对耳朵,把下巴搁在前爪上,看着不远处那石台,它闻到了久违的属于季烟的味道,可它知道,这具躯体里没有熟悉的魂魄。白白这一百年也很孤独失落,它已经太久没有朋友了,自从季烟“死”了之后,殷雪灼也不要它了。
它其实隐隐猜到了,季烟的魂魄或许是找到了,所以殷雪灼才变得正常了一点。
其实正常只是指表情和眼神上面,做出的举动还是一如既往地疯,疯起来没有下限的,白白都看他放了这么久的血了,又是心疼,又还有点儿馋。
这浪费的血要是给了它,它得涨多少修为啊。
那就可以去凡间了。
它也想去凡间找季烟。
可是它如今修为到了瓶颈期,两百岁诞辰在即,它马上就要化形了,这个关头去凡间,只会给它带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