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用余光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向她扑来,她身子猛的往旁边一闪,同时把一只脚伸了出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唐心雨毫无阻拦地摔进了井里,井水虽然不深,但是她是头朝下栽进去的,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手脚并用不断的扑腾,可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她只觉得自己逐渐喘不上气来。
迟穗慢吞吞的将菜放好,眼看着唐心雨扑腾的越来越没有力气,才走上前去,连拖带拽将对方从井里扯了上来。
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唐心雨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刚刚她本意是将迟穗推到井里去的,没想到井口边长了许多青苔,脚下一滑,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扑,最重要的是,迟穗伸出来的那条腿,是她跌到井里面的根源。
“迟穗,你是成心的对不对!”想起刚刚差点被淹死,唐心雨心里就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心雨,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刚刚你跌到井里,若不是我救你,怕是连命都没有了~”迟穗一脸无辜。
对方蓄意害人,迟穗也不觉得有任何的愧疚感,天黑无人,她一口咬死没有伸脚,谁也不能强行按头。
“你!”唐心雨被气得不轻,“要不是你把脚伸出来,我怎么会跌到井里,哪里需要你救!今天我非得在众知青面前揭穿你虚伪的面目!”
她抹着脸上的水,作势就要起身。
迟穗拿起洗好的配菜就往回走,意味深长地丢了一句,“你这悄悄的过来,连招呼也不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着什么鬼心思呢,我也要跟知青们好好的掰扯掰扯~”
唐心雨心里一惊,两片唇瓣轻微的颤抖了半晌,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迟穗走远了,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等到迟穗回去,炒菜的一切准备工作基本都已经就位。
借来的一点菜籽油倒进铝锅里,将田鸡肉翻炒至金黄出锅,热锅里下入蒜头、剁椒、红椒,炒熟以后将田鸡混在一起翻炒,等香味散开以后,倒入一瓢清水。
王志远在灶前烧火,眼睛盯着锅里的菜,鼻子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他已经偷偷的擦了好几次口水,当然,坐在一旁等吃饭的知青们也不例外。
他们拼命的吸着空气中的香味,一个个背挺的笔直,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瞧,恨不得立马就去夹上一筷子。
这个年代,有东西吃就已经不错了,管不得什么色香味俱全,这是他们闻到过最香的菜。
柴火烧锅,田鸡里面的汤汁很快浓稠起来,米黄色的汁水冒出一个个油亮亮的泡泡,翻腾炸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在这个时候,迟穗再将野葱和紫苏伴着偷偷加入的提鲜草丢进锅里,迅速地翻炒。
因为没有大盆,也不用盛菜,直接把锅往地上一放,就可以开饭了。
每人一碗清粥,或站或蹲,围着铝锅就开饭了,大家的筷子都像落雨一般,迅速的夹起田鸡肉就往嘴里放。
迟穗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伴着蒜头的香,剁椒的酸,红椒的辣,一股脑儿的冲击着味蕾,在咀嚼间,嫩嫩的田鸡肉不经意间滑向舌根,在胃里反馈出无穷无尽的满足感。
知青们久未开荤,再加上这道酸辣田鸡味道实在太过鲜美,众人也顾不得矜持,三下五除二,一锅田鸡就去了大半,等到胃里舒坦了,大家下筷子的速度才慢起来。
在一众狼狈的吃相中,只有迟穗不紧不慢的,虽然她也没有刻意放缓夹菜的速度,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
火把昏黄灯光跳跃,高斯林借着碗筷的遮掩,抬起眼睛偷偷的打量迟穗,若是以往,只要他眼神扫过去,她便会回以他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神,但是此刻,对方的眼里只有筷子上的食物,连半个眼角都未曾给他。
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慢慢的爬上他的心头。
潘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王学军回来了,看到众人吃得不亦乐乎,两人的肚子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知青的粮食是放在一起的,我们也有一份,你去盛两碗粥来,那锅里的菜,也得有我们的份。”潘虹的手拧着王学军腰上的肉,把他往灶边一推。
不知道迟穗放了什么好东西,她老远就闻到了菜的香气,刚刚路过时,她还特意瞄了一眼锅里,那田鸡肉色金黄,透着油亮的色泽,伴着色彩丰富的配料,已经让她咽了好几口唾沫,如果今天晚上不吃上几筷子,她估计睡都睡不好。
王学军有些尴尬,可是也不敢违背对象的意思,盛了粥以后,硬着头皮拿着筷子往锅边走来。
大家平日里都是一起共事,一起就餐,碍于面子,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一个个都埋头喝粥,装作没有看见。
就在王学军的筷子即将夹到菜时,迟穗毫不留情面的伸出筷子一敲,他刚刚夹到筷子上的田鸡肉又掉回锅里。
迟穗毫不客气,将那一块饱满紧实的田鸡肉放进自己的碗里,语气冷冷的,
“粥你可以端走,但是菜,没有你的份!”
就在潘虹想过来帮腔时,迟穗一双好看的杏眼在众人脸上扫过,率先表明态度,
“在做菜之前我就说过,没有参与进来的,一块也不给分,你们要是心慈手软,以后别指望着我再炒菜!”
高斯林本来打算附和,趁机在迟穗面前刷一波好感,可是刚抬头,便看见唐心雨站在门口也巴巴的望着锅里。
如果王学军和潘虹能够分到粥和肉,那么唐心雨肯定也能分得一份,这时候,他如果站出来,岂不是坏了唐心雨的好事,到了嘴边的话,只好生生的咽了下去。
迟穗那里他没有把握,唐心雨这里可不能再坏了好感。
吕京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看着锅里为数不多的几块田鸡肉,他拿了一双没吃过筷子,一股脑儿的全夹进本是留给唐心雨喝粥的空碗里,递到迟穗面前,
“今天晚上逮田鸡时,大家都有目共睹,就迟知青抓得最多,这菜又是她炒的,她吃饭斯文,没吃下几块肉,剩下的这点都给她,大家没有意见吧?”
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大家还指着迟穗以后再做吃的,哪里敢有意见,都纷纷点头,
“没有意见!”
“迟知青吃得少,我们本就该给她留!”
“那就谢谢大家的美意了!”迟穗也不推脱,接过吕京手里的碗,优雅的夹起一块田鸡肉递进嘴里,一脸享受的咀嚼着。
站在房门口的唐心雨,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委屈的转身进了房。
第22章 女人打架
天气一放晴,大家便又要一窝蜂的进田里干活。
迟穗穿过来只割了一天稻子,便累的腰酸腿疼,好在因为下雨的关系,及时休息了一天,没想到,苦难的生活总是来得那么快。
早晨太阳还没出来,村里的大喇叭便已经欢快的叫腾起来,歌声里都是对幸福生活的期待。
“迟知青,早啊!”
“昨晚吃了你做的菜,今天上工干活都有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开荤……”
几个昨天晚上吃了田鸡肉的男知青,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非常明显,那就是期待着下一次打牙祭。
迟穗收了5个好感度,换到了15个阳气值,蔫儿头搭脑的拿着镰刀,跟着众人出了门。
在第一生产队,安排任务时,算是照顾女知青,我没有安排力气活,割稻子的活算是田间收割工作里最轻松的。
“同志们,劳动最光荣,撸起袖子加油干,年底就能吃饱饭!”贺庆龙拿着一个喇叭,喊得歇斯底里。
迟穗挂着一脑门子黑线,看着田里那产量并不高的禾苗,这玩意儿就是品种不行,怎么撸起袖子加油干,年底也估计吃不饱。
但是抱怨归抱怨,活还是得干,因为她既变不出袁隆平,也造不出收割机。
同为女知青,唐心雨和潘虹就在安排在她的旁边,一个个卯足了干劲,就打算等会儿赶超迟穗。
在这一水的女知青里,原主在城里家庭条件算是最好的,家里的独生女,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紧着她先来,所以在干活上面她本就不麻利,而其他女知青,家里不是哥哥姐姐就是弟弟妹妹,打小就开始锻炼做事,手脚自然快得多。
来了贺家村快半年,其他女知青基本上对农活也熟了个八、九成,只有原主干活速度一直比较慢,工分从来拿不满,若不是她生的漂亮,再加上知青们平日里也没少享用她城里父母寄来的零副食品,所以只要不太过分,大家知青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其他村民,反正工分各家算各家的,也不会跟她混在一起,所以基本上也没有太多矛盾。
“有些人,吃东西要吃最好的,工分又拿的最少,不知道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昨天晚上,潘虹没有吃上田鸡肉,端着土瓷碗喝了一碗清到见底的稀粥,半夜里想起那锅里的食物,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所以现在说起话来带着泄愤的意味,格外刺耳。
在田里干活的女人挺多,喜欢听八卦嚼舌根的也不少,一听这指桑骂槐的话,有几个妇人已经偷偷的笑了起来。
一看有人捧场,潘虹更加来劲,“要是我呀,就赶紧嫁给村里汉子,在家里带娃做饭,才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这下田干活,本就又热又累,迟穗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恨不得上去把它撕碎,在瞅到靠近田埂的田沟时,她忍不住勾嘴一笑。
“哎呀~”随着她的一声惊叫,手里的镰刀扬起田沟里的烂泥,直直的飞向潘虹。
潘虹本来咧开嘴笑得正得意,这一坨烂泥直接呼到了她的门牙上,泥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画面,说不出的狼狈。
这一下不仅是那些看热闹的妇人笑了,连正在打谷子的男同志们,也笑得前仰后合。
“穗穗,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唐心雨在一旁惊叫出声,装作好人似的,掏出兜里的帕子递给潘虹。
她这一嗓门,成功的引来了大家的关注。
“呵tui~”这么多人看着,潘虹面子也抹不开,假装豪气的把嘴里的泥巴水吐了出来就冲迟穗开炮了,
“迟穗,你是不是有毛病!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我说有些人没本事、工分拿的少,又没有点名道姓的说是你,你这样急吼吼地站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她将手里的镰刀一丢,也顾不得踩着谷子,就向迟穗逼近,“我今天非跟你没完!”
说话间,潘虹伸手就要去扯迟穗的头发。
迟穗当然不会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轻巧的一闪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但原主这具身体,本就身娇体柔,手上更是没什么力气,潘虹发了疯似的挣扎,只是两下便甩脱开来了。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这会儿开工不久,贺屿州刚往晒场送了一担谷子,正挑着箩筐晃晃悠悠地走回田里,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喘口气,便听到一个婶子冲他嚷嚷,
“小贺同志哦,你家那位未过门的对象,现在和另外一个女知青打起来哩!”
“在哪?”他几乎是意识地,腾的站了起来。
迟穗平日里看上去娇娇柔柔的,细胳膊细腿的怕是没有三两力气,打起架来,可能要吃亏!
那个婶子朝下一指,“就在花生地前的那块大田里,两个小姑娘打的挺凶,我们劝都劝不开哩!”
女人打架无非是扯头发,在田里打架,再加上互丢泥巴,闹不出什么人命来,众人们也就看个热闹,也没谁真正上去扯架。
贺屿州没听她把话讲完,就将手里的扁担箩筐一放,火急火燎的跑了下去。
等他到达大田时,只见田里两个‘泥人’正在互丢泥巴,你来我往,还在互相指责着什么,周边一堆人站着看热闹,还有好事者在喊着加油的。
眼见一个泥团就要砸向迟穗脑门,贺屿州也顾不得那么多,速度飞快的跃下田坎,拿起头顶上的斗笠一遮,成功的躲过袭击,然后皱着眉头看向潘虹,
“你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谁对谁错,可是下意识的,就只想护着面前这个身形娇小的女人。
被他这一吼,潘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里那个委屈啊,如黄河之水奔腾而来。
王学军本就在田里干活,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说是女人之间打架不好插手,愣是没有来帮忙,可人家的对象,一上来就护犊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贺屿州,你可是退伍军人,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潘虹的脸上被丢满了泥巴,此时只见两只眼睛和嘴巴在动,说不出来的滑稽。
迟穗也挨了不少泥弹,脸上花花的,她看着贺屿州,委屈巴巴地眨眼睛,“是她先说我赚的工分少,没本事!说我没脸见人…然后我才丢了她一小块泥巴…”
这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贺屿州撇开想去揉一揉她头发的冲动,故作严肃,“这件事情你们两个都有错,一个不该说话不把门,一个不该动手,这事儿就算扯平了!”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他又转过头,语调温柔地对着迟穗, “泥水落在身上不舒服,你赶紧回去烧个热水洗个澡,你的活我替你来干!”
第23章 冰镇糖水
唐心雨看到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恨得牙痒痒。
“贺屿州同志,你这明显的是不公平!”她终究没能忍住,“你在做挑稻谷的活,哪里有时间过来再割稻子,等会儿若是被生产队长看见了,又得扣她工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