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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数字和加减乘除全都教了一遍之后,顾和以又在一张新的麻纸上以小字将乘法口诀表写下了一份,移到了贺穆清面前,为了不打扰到顾和谦,便小声道:“这是乘法口诀表,你先自己拿去背,以后我会考你。”
“是。”
虽然是与之前一样的简短回答,可顾和以一听,总觉得这个字的语调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似的,她瞄了几眼贺穆清,见他身上微微颤抖着,用上齿咬着下唇,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
贺穆清身子一颤,然后用很小的声音答:“奴……没事的。”
这话说的,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就赶紧与我讲。”这孩子实在是拧巴,就算是有事儿他也说没事,顾和以算是看出来了。
贺穆清僵硬地坐在靠背椅上,都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他那一刀切的不算好,伤了身子以后,不仅是出恭不便,有时当他感觉到尿意了,就已经稍有些晚了,没控制住就会染得身上腥臊。他现在在小姐身边,根本就是一动不敢动。
他想立刻去出恭,可又不好意思与小姐直说。
况且……他此时小步快走去恭房,定是会多少沥出些污糟染在亵衣上,再回到小姐身旁,他怕小姐能未见气味。
因为小腹的憋胀感和心理的难受,他一对眉向下耷拉着,眼中隐隐起了些水雾,眼角微红,牙齿不自觉的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
顾和以见贺穆清现在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想抬手去以手背触碰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又烧起来了,却不想贺穆清一下子将头缩到了一旁,然后他忽然起身,看样子是想跪下去,又忽然停住。
“奴身子有些不适,求小姐允许奴……明日再来与小姐学习。”
说完,他用一种明显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顾和以,主子主动给他讲课,他却不珍惜时间实在是他不知好歹,可他更怕小姐发现他那太监身份,所以给他些时间,叫他能背着人取水擦身、清理一下衣裳吧。
就……不舒服就直说呗。
顾和以耸了耸肩,她还以为这是怎么了呢,“不舒服就快去休息吧,这口诀表你带着。”说着,她将桌上的纸折了几折,塞到了贺穆清的衣襟里。
贺穆清这才如释重负似的快步离开了。
这孩子……有时候总是奇奇怪怪的。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还算正常就是了,而且脑子也怪是聪明的。
“阿姐对家中的下人太宽泛了,他只是个下人而已,怎能这样把阿姐丢在这里。”顾和谦瞧了贺穆清离去的背影,嫌弃地努了努嘴。
说完,他蹿到了顾和以身旁,“不过谦儿会在这里陪着阿姐的。”
顾和谦脸上的笑容很是天真,顾和以觉得他八成也是没什么坏心眼,最多也就是……价值观和她有些出入罢了。
别人她是管不了,但她身边的人,她得潜移默化的将价值观给他们掰一掰,总不能她一个现代人,最后被同化成了一副古人的思维。
……
贺穆清面对着顾和以,心下有些紧张。
冬日里,若非大户人家,是很少会烧热水用的,洗澡就更是少见,平民百姓整个冬天能洗上一次澡都是不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贺穆清就是个一年到头几乎碰不到热水的人,以前在宫里时,他们那些在辛者库做活的,整日都是与脏乱为伍,哪个身上都是有着挺重的味道的。
直到他病了请了医女时,因为怕医女嫌弃才想办法用冷水净了一番身子。
谁会想到转眼之间就被换了一身粗布袍仍出了宫来,不过……没让他穿着一身宫里内侍的衣服就出了宫,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吧。
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若是想不叫旁的人发现出异常来,在下面垫上些布巾,并且时常进行清洁是必不可少的,沐浴他是不敢去想的,擦擦身还是有些可能的,若是长期用冷水擦身,又会引发出别的不适来,于是便只能求顾和以允许他常打些热水了。
这有些话他早晚得问出口,所以晚问不如早问,他低眉敛目,细声问道:“小姐,奴……可以经常在晚上去取些热水用么?”
“你不是有时也会在厨房帮忙吗,准备晚膳时,你直接借着火烧一些好了。”
顾和以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老家,那时候还没有电热水壶,想要烧水,爷爷奶奶就会用汆子接了冷水插/到灶膛里面烧水,烧一次火,做饭煮水就全都齐了,这样不仅省时间,还能省着柴火用。
“家里有汆子吗?”她用手比划着,“就是一个细长条的铁皮圆筒,盛了水塞进灶膛或者炉子里就好了,烧水很快。”
贺穆清想了一下,也没能懂她说的是什么,只得摇了摇头,“没见过,小姐。”
顾和以对他招了招手,在书桌上利索地摊开了一张黄麻纸,提笔蘸了墨水,“我画个图,你去交给九叔……嗳,九叔太忙,问问九叔之后就你自己去办吧,寻个铜匠去打造一件回来,以后烧饭时就能一块儿烧出两三汆子热水来,家中佣人们要用热水也方便许多。”
就连热水都是上层社会的特权,这可也太悲哀了。
半柱香时间之后,顾和以在纸上画好了汆子的模样,然后给贺穆清讲清楚了大致构造,将纸交给了他。
听顾和以将了构造与用法,贺穆清就一下子明白了这汆子的用意,只觉得小姐实在是聪慧过人,而且……待家中下人极好。
就要到午膳时间了,宅中的下人们都在忙活。
贺穆清拿着画着汆子的图纸到了厨房,想先看一下灶膛的尺寸,却听厨房中传来了下人们闲聊的声音。
“咱们悄悄地说,你们瞧见那贺穆清了吗?才到顾家几天,就被大小姐带在身边了。”
“你羡慕?你要有那副好模样,兴许也能被带在身边上。”
“啧啧,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这种事儿有九叔在呢,发展不到你们想的那么远,你们呐,还是歇歇吧。”
“该干嘛干嘛去吧,主子的事就别胡乱瞎讲了。”
最后那人说完,厨房中忽然一阵笑声伴随着几句“去去去干活儿去”,叫贺穆清涨红了脸。
他当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又笑得是什么,小姐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个心思腌臜的人?他这样的……一个残人,也绝无可能对小姐起什么别样的心思。
只是想来也是,一个才被领进家里没多少时日的小乞丐,忽然越过了在家中时日很长的下人,经常出现在小姐左右,确实很容易就叫人想歪了,大概也会遭人厌的吧。
厨房里下人们的闲聊叫贺穆清攥了攥拳头,他得变成一个对小姐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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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下午,贺穆清将顾和以画了汆子的纸和银钱都交给了城中一个有名的铜匠,约定好了来拿这汆子的时间,就回了顾宅。
他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在家门口不停说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九叔、小姐和从安也都在门口。
顾和以微蹙着眉头,脸上表情算不上多好,声音也隐隐压抑着烦躁,“刘婆子,上回我不已经与和你讲了,别再来我顾家了吗?”
“顾大小姐,我来这儿是带来好消息了!薛家少爷觉得小姐是个有意思的姑娘,特意来请大小姐去一趟呢!你们二人见个面,相互认识一番,交流交流,兴许这亲事就成了呢!”
三番五次有人过来提亲,这回刘婆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眼见着怕不是想强迫她过去?
顾和以不胜烦扰。
“刘婆子,你是听不懂小姐的话吗?”九叔也是语气明显不好,脸色比往日阴沉了不止一星半点。
刘婆子斜斜地瞥了一眼刘管家,可能是之前得了薛家的什么话,所以说起话来比上次底气都足了不少,“刘管家,你我同姓还是本家,就少说上几句吧。顾大小姐,今儿个连薛家的马车都都停在这门儿前了,要是不随我来,可不只是下了我刘婆子的面子,更是下了薛家的面子啊!”
顾和以没忍住一挑眉,她偷偷瞧了几眼九叔明显鼓了口气的脸,好像都能透过那张脸听见九叔的心声:谁特么跟你是本家!
贺穆清见状,知道顾和以与九叔是明显的不待见这刘婆子,便快走了两步来到了顾和以面前,声音放得绵软,“小姐,奴回来了。”
说完就要抬手去扶顾和以。
顾和以微微怔了一下,贺穆清头一次这么主动又自然地要与她触碰,以前不管态度上放得多么地,身体上也总是呈现出一副略显抗拒的样子来。
身体语言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心声。
短暂闪神儿之后,她自然而然地扶住了贺穆清的手,在肌肤相触的时候,她感觉贺穆清似乎嘚缩了一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去。
敢情是硬撑着叫她碰啊,顾和以微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
贺穆清原本是侧冲着刘婆子,这会儿慢慢抬眼,眉头轻拢,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眼周略带红晕,小口嫩红,微张着呼吸,在冬日里吐出一小片灰白的水雾来。
总是刘婆子“阅”人无数,瞧见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楚楚可怜又带着微怒地瞧着自己,也不由得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她的目光在顾和以扶着贺穆清的手上转了一圈,心里暗忖,这莫不是顾大小姐养在家中的面首?可那刘管家也不像是会允许顾大小姐这么随意的人啊!
双方正僵持着,刘婆子正想着怎么将顾和以忽悠到薛家,却听马车声渐进。
很快,又一辆古朴沉稳的马车停在了顾家门前,车夫对顾家门前这乱腾腾的景象视若无睹,直接翻身下马,快速走近两步,一眼就认准了身边围着管家婢女仆人的顾和以,冲她微微一揖,动作神态皆是训练有素,“顾大小姐,内务府陈大人请小姐到陈府一趟。”
说完,就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顾和以心里惊奇了一下,同时一股喜悦忽然涌现,压过了见到刘婆子的烦躁——莫非是之前给陈大人送的信奏效了?大内的生意有盼头了?
虽然不知道陈大人这次请她过去会不会是她心里所想的好消息,不过就单单看眼前这情景,也是帮了她大忙了,简直想叫她拍手叫好。
这刘婆子简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撵都撵不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脸皮就这么厚,没准儿是薛家准她事成之后的价钱高,所以总是很难缠。
陈大人这一趟真是太及时了,等到了陈府可得好好感谢陈大人一番。
顾和以冲着刘婆子露出了一个颇为得意的笑容来,她笑得眯起了双眼,“刘婆子,你也瞧见了,内务府陈大人,正在府里等着我呢,你呢,就赶紧回薛家复命吧?不然……薛家是想与陈大人作对了?”
那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扁模样,末了还给薛家扣了个帽子,让刘婆子没忍住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顾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刘婆子再怎么着也不能耽误大小姐的正事啊。”
“那好,你听着,我每日都有正事,家里生意需得整顿,忙着呢,回去和薛家说,我可没时间陪他们大少爷玩过家家。”
顾和以这句“过家家”,其实他们是不太懂意思的,但就但看字面意思,再加上顾和以的语气语调,也能叫人猜出个一些来。
她说完,冲九叔和从安点了点头,“我带贺穆清去一趟。”
说罢,自然地上了陈顺那马车。
被点到了名儿的贺穆清心中一紧,陈大人,可是宫中内侍里最具权势、最得脸的,且他们这等人,相互之间总是能有些感应,陈大人那般年岁阅历,怕是不肖几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来。
上次陪小姐去没能见着陈大人,可这次是陈大人派车来接人,不管怎么说肯定是会与陈大人相见了。
可这时候也没有能拒绝小姐的法子,刘婆子也还瞧着呢。
贺穆清咬了咬下唇,狠了狠心,跟着顾和以一同上了马车。
待顾和以他俩一坐稳,马车咕噜噜地开始移动了起来。
宫中内侍所乘的马车,大多不会速度太快太过颠簸,这马夫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或许平日里就是给陈大人驾车,所以速度得当,行驶得又稳,顾和以坐在软垫上,倒也没多觉得恶心。
贺穆清坐在马车里,绞着手指,眼里有忧惧,却又不敢让顾和以瞧出来。
顾和以靠在车壁上,一只胳膊轻松地搭在车中的小几上,整个人都颇为懒散——顾宅之中,只有贺穆清是不知道她以前原身是个什么模样的,所以只有与贺穆清单独相处时,她才敢整个人卸下劲儿来。
“你刚刚忽然冲我伸手,我险些没反应过来。”她用于平常无异的口吻说着,“只是你若不喜叫人触碰,也不必勉强自己。”
没看她为了尊重你小子,几乎没主动接近过你么,就连从安都被她时常戳戳脸蛋揽揽肩膀调侃两句的。
贺穆清见顾和以瞧出了自己的抗拒,掩过眼底的情绪,而后低声回道:“为了小姐,奴怎样都可以的。”
又来了。
虽然这回没像上次在书房一样定定地看着她,也没能叫她心里一跳,可又是这样山盟海誓般笃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