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楼上那两个,这话虽然没头没脑,但张大伯听得懂啊,他说的是张保顺和程大宝,而张保顺呢,是他同村人,也确实是他的学生,学历还挺高,高中毕业呢。
“是啊,你咋知道的?”张大伯觉得好奇了。
这招待所总共三层,张保顺和程大宝俩,照盛海峰的观察,应该在三楼,而从楼上看楼下,因为一楼没有阳台的缘故,他们本身是看不到张大伯的,只有张大伯往前走一点,走到电线杆子下面,准备爬电线杆的时候,他们才能看到。
所以,现在盛海峰和张大伯说话,他们是看不见的。
“您自己呢,是不是只读过小学,或者初中,您难道不知道,树枝剪上没有橡胶绝缘体,您要一剪刀剪在电线上,您自己先得给漏出来的电电死?”紧接着,盛海峰又问张大伯。
五六十年代的小学老师,不需要太高的学历和文化,而且,不需要物理化学,只要觉悟好,识几个字儿就能当老师,所以,张大伯还真的不具备这种知识。
“我不知道哪一个是您的学生,应该还是您挺骄傲的学生吧,一直告诉您,他对现在这个社会不满,而且还要跟您一起,改变这个社会,这种改变,就像呼兰大侠一样,从杀一个公安开始,对不对?”盛海峰再问。
呼兰大侠,从92年开始,在东北杀了无数公安的传奇人物,迄今为止,还没有被抓到,当然,那也是好些对社会不满的,极左分子们心目中的传奇人物。
张大伯转过身,舔了舔嘴巴,似乎还在回味火车上那盒美味的盒饭。
但是,显然,他愿意听盛海峰继续说下去。
……
再说超生,对于小张兵这个烦人的熊孩子,虽然说隐隐觉得,小家伙说他有四个亿是真的,但是,毕竟这只是个小屁孩儿,那四个亿也不归超生管,所以,她盯着小家伙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拎上这家伙的耳朵:“跟我回宾馆。”
小家伙一路咒咒咧咧,但也很聪明,有人的地方绝口不提他爸,但只要没人的时候,就会得意洋洋的跟超生说:“我爸有枪,我爸真的有枪。”
超生实在烦的不行,只要他一说我爸有枪几个字儿,就挠一下他的胳肢窝,一挠,小张兵不就得笑一下?
再说再挠,挠到最后,这家伙走到宾馆的时候,都已经快把自己给笑瘫了。
进了宾馆,还真的,前台的女服务员都认识这小张兵,听超生说得把他送回自己的房间,服务员立刻给了钥匙,就让超生把这小家伙送上楼。
进了电梯,超生就懒得逗他了。
但是,这家伙就跟小狗一样,一看超生就笑,笑半天,突然说:“你再挠我一下呗。”
超生觉得这家伙特别讨厌,没挠他,而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当然,不像他妈踢的那么重,只是轻轻踢了一下。但就这一下,这熊孩子居然又笑个不停了:“你再踢我一下呗。”
“赶紧滚蛋,回你房间里呆着去,不许出来。”超生把这家伙拖下电梯,打开房门,然后说。
这时候,好玩的事儿它就又出现了。
这小家伙从兜里把他妈给的那五百块钱,就跟夜总会里的男人们往小姐身上丢钱一样,啪的一下全甩到了超生的身上:“钱给你,再陪我玩一个小时。”
超生生活在正常的,家教严明的家庭里,接触的,也都是正常教育下的孩子,从来没见过小张兵这种,从五六岁开始,就能一伸手就把所有人的面子踩在脚下的孩子。
她是真生气了,但是又不好打这小家伙,于是捡起那五百块钱,抓过这小家伙,把他压在墙上,用这五百块钱搓成的钱蛋蛋,使劲儿的,给他挠了个痒痒。
本来吧,超生是想惹怒他,但是,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是个受虐狂,超生越搓,他就越笑的停不下来,直接笑瘫在地上,嘴里都开始往外吐沫沫了。
超生把五个钱蛋蛋揉平,放在地上,指着说:“小朋友,姐姐讨厌你,所以要揉你的钱,但是,姐姐尊重人民币,所以姐姐要把它抻平,以后不要拿钱玩儿,下回,小心我烧了你的钱。”
小张兵越听越觉得好玩了,怎么看超生,怎么就觉得她好玩,直到超生转身要走了,才发现人家不跟自己玩了,这可怎么办?
“姐姐,你别走嘛,我还有更多钱。”
“你滚!”
“我给你四个亿!”
第212章 212
付敞亮已经出现在街头了。
当然, 因为有贺译民提前跟他通过气儿,他非常的谨慎。
慢慢的往前走着,看起来是在找落脚下水,过到马路对面的地儿, 但其实, 是在拖延时间,等大部队的到来。
而在街的这一边, 盛海峰和张大伯还在聊天儿呢。
张保顺确实是张大伯最得意的学生, 当时本来能分配工作的, 但是,真正到了分配工作的时候, 他的机会, 给学校里, 一个老师的孩子顶掉了,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师有后门的缘故吗?
张大伯要帮张保顺,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像张强、张保顺这些人都是敢于跟时代对抗的英雄,就绑架富商的儿子, 那也叫劫富济贫。
而且, 张大伯此行,还是准备从此以后,就跟着张保顺一起混呢。
“他要真拿您当老师,当同村人, 都不会递给您一把树剪,把那树剪给我,你赶紧离开这儿。”盛海峰说。
张大伯看见付敞亮就在对面,而这时,上面的张保顺和程大宝已经不耐烦了:“怎么还不上去?”
盛海峰所说的话,干的事儿,追究下来,跟超生一样,还是因为他善良。
“我来不及跟你说太多,把树剪扔了,现在就走。”他说。
张大伯往前走了两步,这不,整个人就曝露在三楼的人的视野之中了,而张保顺和程大宝呢,低头一看,这怎么楼底下又多了一个人,都说过了,张保顺总共给付敞亮备了四个杀局,张大伯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剩下三个呢。
而他自己,就是第二重保险。
虽然他们不认识盛海峰,但是,现在他们是准备杀一个公安,准备工作都做的那么好了,当然不在乎多错杀一上。
付敞亮已经跳下水,正朝着对面淌呢,张大伯再不上去剪电线,付敞亮就不可能被电死啊。
楼上的张保顺不假思索,直接从楼上扔了一把招待所里,桌子上的那块玻璃起来,直接从窗子上扔了下来,这是想把盛海峰给砸倒,先解决了盛海峰,当然,也是逼张大伯上去剪电线。
但是,张保顺和程大宝俩可不知道,盛海峰是在火车上,唯一给张大伯买过一包中华烟,还买过一个盒饭的人。
只听头,一把推向盛海蜂,哗啦啦的一声,那块玻璃砸在张大伯的头上,裂成了几掰,张大伯整个人,也倒在地上了。
“他妈的,你们怎么从窗子里往下乱扔东西?”还在水里往过来淌的付敞亮因为怕枪要湿,正好举在头顶,这一看,怒了,直接拿枪指上窗口了。
能从大陆往香港运800公斤炸药的悍匪,手里怎么可能没有枪?
他们之所以绕这么大的弯子,还不是想把付敞亮的死搞成意外,而非谋杀,这也,也就没人追究他们的责任啊。
但是,就在这一刻,那么巧合的,张保顺和程大宝俩,一起暴露在付敞亮的眼皮子底下了,这可还行?
“他妈的没办法了,程大宝,给枪!”张保顺说。
程大宝一直是个老大吃肉他喝汤,老大杀人他擦刀,老大赚大钱,他赚点小钱,搞点小便宜的混混,就枪那玩艺儿,老大碰,他不碰的啊。
这一看付敞亮在水里举着枪,他半辈子还攒了几百上千万的家业,正等着回乡光宗耀祖呢,哪还敢再得瑟,一转身,夹起包,这就准备要溜了。
这要张保顺自己做事,多果决啊,一枪爆头就完事儿了。
但是,就因为程大宝做事不果决,凡事先想跑,张保顺得自己去取枪,而付敞亮呢,一直在公安上,又还一直出外勤,这几步已经过马路了,有盛海峰在看着张大伯,他当然果断扛枪上楼,追程大宝去了。
当然,也正是这么一着儿,就给张保顺和程大宝俩跑了。
至于那个罗艳,也是接到了张保顺的电话,赶着接头儿去了。
等大批公安到的时候,这地儿就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张大伯和盛海峰,还有追击悍匪未果的付敞亮,这几个人了。
有张保顺,还有程大宝,贺译民又从别的地方获取到情报,说张强的情妇罗艳也在这儿,也就是说,在武汉,现在有四个亿的现金,以及三个身负累累命案的杀人犯。
这事儿,迄今为止才拉开了个大幕呢。
……
超生这儿,小张兵还在为耍赖呢:“我有四个亿,你要不要?”
这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小张兵这样的孩子来啊。
超生当然折回来了,蹲在地上,伸手:“四个亿呢,给我。”
“你跟我妈说的一样,也是夜总会的小姐,只爱钱,不过要的钱更多。”张兵立刻说。
看吧,当一个人无缘无故给你钱的时候,哪怕是小孩子,也是从一瞬间,就从心里鄙视上你了。现在的大款们包养小姐,那些港客们在大陆包小三,也是这么一种心理吧。
这社会确实变了,做为一个七零后,超生觉得自己每天出门,都在被刷新认知。
但是,毕竟张兵还是个小屁孩儿,属于可被教化的那一类,不放弃一个孩子,必须让他们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这是我们国家教育的根本啊。
“是啊,我还想要八个亿呢,你不说四个亿,你就只有那五百块,还是你妈给的,我看不起你。”超生不屑的说着,假意自己要出门了。
张兵果然受不了激将法:“我有,我也不要你陪我睡觉,我就想你陪我多玩一会儿。”
“踢你屁股?”超生问。
“嗯嗯,还要挠痒痒。”小屁孩儿点头如捣蒜一般,刷的一下,把自己的小屁股扭过来了。
老八小时候鼻梁塌塌的,眼睛小小的,脸上还有雀斑,丑成那样,超生都很喜欢,这小子其实也很丑,眉间距很窄,人中很短,看起来就是一副凶徒的样子,但超生从心里并不讨厌他,讨厌的,是他整个人的粗鲁。
“先给我道歉,你看看,你把我的手都打青了。”超生指着自己的手说。
小张兵才不在乎呢:“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现在,挠我痒痒。”
超生搓了搓双手:“挠痒痒是吧?”
小家伙伸起胳肢窝儿,可期待了:“挠不好玩我可不给你钱啊。”
超生把这家伙一把拉起来,扔到了床上。显然,这小家伙原来生活的,要不是个夜总会,就是什么赌场舞厅之类的地方,这会儿乐的,嘴角都快笑到眉毛上面去了:“就这样,好玩,你跟我妈店里那些小姐一样!“
超生早就觉得,罗艳那个女人素质堪忧,现在看她把个孩子惯成这样,简直觉得,那个女人就该枪毙。
在床头找了一个插鞘,超生这把这家伙的两只手给捆床头上了。
小家伙愈发的兴奋了:“好玩好玩,姐姐,真好玩。”
“还有好玩的呢,等着。”说着,超生从卫生卫间拿了一把酒店里那种质量很差的塑料小梳子出来,刷刷刷,脱了这小家伙的鞋子,再拽掉袜子。
不一会儿,走廊里就传出一阵又一阵尖厉嚎叫声来。
……
这边的公安把张大伯送到医院去了,但是,在路上张大伯的呼吸就停了,让人惊讶的是,即使他呼吸停了,一只手还拽着他的馍袋子呢,手指头掰都掰不开。
而张保顺和程大宝俩,则逃逸了。
这种性质简直太恶劣了,不是公安想不到,而是这些法外之徒,在香港那片土地上给惯坏了脾气,把大陆,也当成回归前的香港一样,任他们拉屎撒尿了。
当然,之所以在97前后香港出了那么多的悍匪,谁知道跟原来的英政府有没有关系?
但是,设陷杀一个公安局长,这么恶劣的性质,又还是在公安部的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发生的,立刻,本地公安就在暴雨天气中,开始了满城大搜捕。
再说盛海峰吧,本来这会儿公安到了,他就该回宾馆,找超生他们了,毕竟,付敞亮这不是活的好好儿的,刚才的事情也没发生吗?
但是,就在公安们集体散了,准备走人,付敞亮也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从三楼顶上又从天而降一把实木的破椅子,险些砸在盛海峰的脑袋上。
下面可全是公安,楼上的人这是不要命了,居然往下砸东西?
顿时,付敞亮打头,一帮子公安冲了上去,上了天台,却只找到一个搞卫生的阿姨。
这阿姨整个人都在发抖,还想狡辩呢:“我在楼上晒衣服,凳子是不小心掉下去的,真的。”
“你知不知道楼下全是公安,你这样做,砸到人,是要判刑的?”有个公安耐心的说。
这大妈立刻把手举起来了:“公安同知,我不懂法律,不知法,不知法就可以不判刑。”
在这个年代,确实有个特色,那就是,在任何案子里,不知法,可以作为减轻,或者不判刑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