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陈邪的脚又移过来,伸得更过分,差不多碰到她的腿,裙子被军靴压得贴在她肌肤上。
霍沉鱼豁然转过来,认真又愤怒地瞪着陈邪。
她真的生气了,再得体理智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她这一动,一桌人都跟着看过来,沈续看了看两人,觉得不对,忙提醒说:“邪哥,你脚蹭人裙子上了。”
陈邪脚没动,偏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沈续,漫不经心地开口:“关你什么事?”
“啊?”沈续不可思议地盯着陈邪,印象中他邪哥走到哪儿都是一堆女生往身上扑,但他从不在这方面有什么兴趣,没见他搭理过哪个美女,更别说故意弄脏小姑娘的裙子。
看来以前结的梁子还挺大?
沈续目光又移向霍沉鱼,迷得他神魂颠倒的雪白小脸上,满是忍无可忍的怒意,还带一点点委屈,深色眼瞳犹如一汪清泉,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让人情不自禁想保护她。
沈续再硬的心也化成一滩水了,她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沈续也想去摘给她,于是硬着头皮挺身而出:“不是,邪哥,人沉鱼妹妹穿的白裙子,弄脏了多难看。”
“人搭理你吗?你就哥哥妹妹地叫上了?”陈邪轻蔑地嗤笑,眼神冷冷的,有种压着火的危险意味。
沈续莫名其妙被怼,呼吸一滞,咂了半天嘴巴,没好再说什么。
宋青几个人看他吃瘪,想笑,又觉得气氛不合适,强忍着。
霍沉鱼之前打定主意不和他讲话,但是他太过分了,她忍不住怒道:“你能不能不要把脚伸到我这边来呢?”
前面一整句话都很能表达她的愤怒,偏偏最后加了个娇气的“呢”,气势一下就垮了。
而且她声音虽然偏清脆的高冷,奈何年龄在那,摆脱不了少女特有的软甜,用这种声音发怒,可以想象她这话多么没有威慑力。
宋青甚至觉得,这真的不是在撒娇吗?
陈邪在牙齿间过了一下她这句话,喉结滚动,心里操了一声。抬眼看见她气到眼睛都水汪汪的,他把脚收回来,随意翘在另一条腿上。
陈邪没想要她怎么样。他一个大老爷们,还不至于追不到人就故意报复,没那么小气。
他就是一想到霍沉鱼对他那种明显的区别对待,心里就烦燥。
而且他把脚伸过去,她还故意装看不见,不搭理他,也平静得没有情绪。他心底滋生出一股特别不服气的闷,行为也逐渐放肆。他非要激起她的注意,非要她忍无可忍,非要她搭理他,哪怕是对他生气也行。
他就不想看她高高在上、讨厌得生怕沾上半点关系、对他视而不见的样子。
他以前看了太多次。
霍沉鱼快忍不住了,如果陈邪还不收敛,她就要直接走人。
陈邪盯着她,感觉小腹里有团邪火,本来已经到嗓子眼的一个“行”字被他咽下去,想了想,明知故问:“怎么?”
他还好意思问怎么。
霍沉鱼扯开裙子抖了一下,更生气:“你把我裙子弄脏了。”
“那你要怎么样?”
霍沉鱼停一停,灵机一动,决定借机离开这,故意放大了脾气,不高兴地说:“所以我不请你吃饭了。”
说完抓起包包就往外走,速度飞快,生怕慢了一步,后面的人就要出声拦她。
文仪尴尬地跟他们说了声抱歉,急急忙忙追出来。
一桌的人见两小姑娘都走了,陈邪也面无表情,怪压抑的,试图活跃气氛:“邪哥把买单的人气走了,那今天这局邪哥得买吧。”
“那是啊,那咱可不能给邪哥省钱啊,还有什么贵的酒,赶紧点。”
“咱能点几瓶这五万七的不?邪哥?”
陈邪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眼皮都不抬一下:“点啊。”
几个人起哄地笑:“邪哥大气!”
果然点了五瓶拉塔希。
陈邪倒不喝那个,抓起一瓶啤酒一仰头吹了,起身就往外走。
“猛啊。”谢霖对陈邪竖起大拇指。
宋青问他:“干嘛去?”
陈邪头也不回:“上厕所。”
沈续急忙“诶”了一声,说厕所在里面,他走反了,那是酒吧大门。
宋青翻了个白眼,倒了一杯五万七,跟沈续碰个杯,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长点心吧孩子。”
现在晚上十点左右,街道上稍微冷清了些,夜风吹得有点凉。
两个人站在皇庭门口的台阶下,文仪抱着霍沉鱼的胳膊,啧啧感叹:“你胆子真的大,我当时都没想到你能真的跟陈邪发火,还当场甩脸出来了。”
“谁让他那么过分。”霍沉鱼想到这,又弯腰去拍了拍裙子上的污渍,扯着裙子,皱眉,“你看,拍不掉了。”
“老子赔你一条新的成不成。”陈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沉鱼回头看了一眼,他靠在大门旁边的墙壁上,双手环胸,歪着头。
她转回来,背对他说:“不要。”
为什么还要追出来,离她远一点不行吗?怎么就躲不开呢。
此时,司机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文仪打开车门。
霍沉鱼立刻要坐进去,忽然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温度滚烫,力气大得惊人。
霍沉鱼吓得“呀”了一声,抬头看见是陈邪,脸一白,又一红,厌恶地皱眉,使劲儿把手往回缩。
但她越挣扎,陈邪的手就越用力,收得越紧。
文仪震惊得呆了几秒钟,急忙去帮忙掰开陈邪的手,劝道:“陈邪哥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别动手啊,你吓着她了。”
陈邪冷冷地斜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我动手了。”
“那您这……”
那您倒是放手啊。
“你上车,我有话问她。”陈邪拽着霍沉鱼的手腕往里走。
他的手极其粗糙,掌心全是厚厚的老茧,还有起伏不平的伤疤,贴在霍沉鱼娇嫩白皙的肌肤上,一磨擦就特别疼,尤其他还那么用力。
霍沉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第一次惊得汗都出来了,毕竟要是大打出手,她没有胜算。
见实在挣脱不开,她就用另一只手去打陈邪的手腕,可惜陈邪的手臂硬得像铁,全是紧实的肌肉,她越打,自己手越疼,后面霍沉鱼手掌心都打红了。
“你放开,”霍沉鱼又疼又气,偏头不看他,说话却带上了颤音,“你抓疼我了!”
陈邪顿了一下,真的松手,目光落在她被抓的手腕上。
那里先浮现五个雪白的手指印,紧接着慢慢变得绯红一片,看上去似乎有一点点肿胀。
娇气。
他明明没有很使劲。
陈邪眼神深了深,刚才抓过她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去,握成拳,凝视她低头揉自己的手腕,也不说话。
两人离得很近,霍沉鱼忽然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脑中瞬间闪过无数酒后失德的可怕行为,心里一慌,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陈邪的脸色。
可惜她看不出他有没有醉。
刚才她还想转身就跑的,现在可不敢激怒他了,喝了酒的男人多少有点不理智。
霍沉鱼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低着头不直视他,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问:“有什么事吗?好晚了,我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续:说个行字就完了,邪哥为啥非得明知故问把人惹生气。
陈邪:你也知道说了行字就完了。老子就想跟她多说两句话不行?
沈续:……瑞思拜
下一更估计在凌晨了。
第7章 他不要脸
“我就想问问,”陈邪冷静得可怕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犹如乌云盖顶,“大小姐是对我追你那一阵念念不忘呢?”
啊?
霍沉鱼十分讶异,不明白陈邪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这可是没有的事。
她拧着眉不想抬头面对陈邪,却急忙否认,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
“那是我之前哪里冒犯了?”
还算有自知之明,不夸张地讲,大部分举动都很冒犯。
她在修仙界是世家大小姐,又是天之娇女,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被众星捧月地保护着,学的是斯文优雅、风花雪月、矫揉造作那一套,一向对粗俗狠辣野蛮的人、事、物都很讨厌。
上山求救的散修会洗得干干净净再上来,请她下山做任务的修士,在她面前也是个个风度翩翩,谦和有礼。谁都知道她父亲是一方霸主,开宗立派,不敢造次。
结果她穿过来第一天,陈邪就以满屋子烟味、手机扔她裙子上、在她面前粗暴地打架杀人、还非要她坐在气味难闻的酒吧里,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弄脏裙子、抓疼她手腕等一系列行为,荣升她最讨厌的二人组之一。
另一个是修仙界的杀神,好像也姓陈,不过她不认识,就知道这人非常可怕,又没人打得过。
要不是她深知自己不是陈邪的对手,要保持理智才能继续自救,她早就翻脸了,还能让他在这问呢。
可是他这么问,霍沉鱼也不能说实话,只好又摇了摇头,装得认认真真地说:“没有。”
但很奇怪,他这次声音离得好近,像趴在她耳边说的。
霍沉鱼疑惑地偏头,看见了微微弯腰,把头低下来,歪着一张脸盯着她看的陈邪。
“……”
陈邪的脸近在咫尺,一双阴冷的眼睛带着眼角的伤疤,忽然放大在她眼前,霍沉鱼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两只手急忙拿包捂着嘴,强忍住,不动声色地慢慢往后退。
陈邪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大步逼近,又歪头到另一边看她的眼睛,问:“那是刚才楼道里看见我打架害怕了?”
当然害怕,换个人来,不一定有她忍得住呢。他那不叫打架,都杀了人了,还这么风轻云淡,反派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霍沉鱼想,她要是点头承认,岂不是让他觉得罪行败露,说不定想杀人灭口。为了尽快结束对话平安回家,霍沉鱼只能继续摇头:“不害怕。”
然后后背咚地一声撞在墙上,痛得她嘴巴一抿。
陈邪紧随其后停在她脚跟前,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
对方高大的身影太有压迫感,霍沉鱼非常不自在,转身要从左边躲开。
陈邪突然伸手,啪地撑在她肩旁的墙壁上,拦住她去路,低下头,冷冷地笑了一声,笑得胸膛跟着起伏震动,眼神极具侵略性:“那你跟我玩什么区别对待?”
这话说得太暧昧,霍沉鱼皱了皱眉,不想理会,便转身从另一边跑,同样被他伸手重重摁墙拦下来,“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