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城怀里也搂着一个窑姐儿,他笑眯眯地喝了酒,就掐了把怀里女人的腰,在女人惊呼一声之后,他大笑一声:“去,回屋等着爷!”
女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告辞。
张铁牛身边的女人也起身告辞,干这行的要紧就是眼色,这会儿明显两人有话要私下说。
打发走两个女人之后,梁金城往嘴里扔了一粒儿花生,虚着眼看张铁牛:“真没瞧出来,你张老板做事儿这么有决断,连自己闺女的名声都能舍弃。”
其实要找借口打断尹有田的腿太容易了,比方说偷银子,又比方说得罪要紧的客人被客人打断腿……
真不用饶上自己闺女的名声。
“张老板,你这手段也是够狠,我只说要他两条腿,你直接将人命都算计了进去。”
“哟,粱捕头您这是说啥话,这不是他的命么?”张铁牛可不承口要人命的事儿,“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打,不过一晚上而已就要死了……我也是预料不到。
再者,他偷看我闺女洗澡,说实话当场打死都不为过。
我是想着两家到底还是沾亲带故,所以手下留情,但他自己个儿的命数在那里,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其实做这事儿的时候,张铁匠是反复考虑过的,若是尹有田不死,尹家人一问缘由……势必会来找他麻烦。
尹家人他接触过,几个男人高大魁梧,打架是个好手。
虽说他不怕,但到底不想给铁匠铺惹太大的麻烦。
思来想去尹有田都必须死,死无对证。
但他偷看桂花洗澡是有人证的,尹有田死了,不知内情的尹家人就辩驳不得。
所以……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打断了尹有田的腿之后又故意不给他请大夫,又冻了他一晚上,瞧着他是没活头了才让朱栓子把他送回尹家。
只要人不死在自己铺子里就万事大吉。
果然,这几天尹家都没人找来。
说明他谋算得十分准确,尹家根本就不敢来找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还找人把这事儿添油加醋地散布下去。
如今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他张铁牛的小徒弟偷看他闺女洗澡,让他打断了腿,大家都骂这小徒弟是白眼儿狼。
至于说闺女的名声……败了就败了,回头找个贫寒的农家子招赘一个就是了。
梁金城闻言就哈哈大笑起来,“对!张老板仁慈!”说完他就朝张铁匠竖起了大拇指。“张老板可知晓你那小徒弟的境况?”他是没有派人下乡去打听,主要为了避嫌,不想让人把这件事跟他扯到一起。
“他命薄,这会儿坟头应该垒起来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哎,我能有啥办法?”张铁牛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哈哈哈……是这个说法,来,咱们走一个!”梁金城跟他举杯。
两人碰了一个杯,张铁牛就问起了修补兵器的事情:“……您看,咱们之前说的事儿……”
梁金城微微眯了眯眼:“这事儿我已经跟县丞大人提了,大人说会考虑,说陈铁匠干这个活儿干得好好的,好模样的就把活儿从人家手中收回来不太好说。”
“这事儿您一定帮个忙,那陈铁匠的手艺我还不知晓?连我徒弟一半儿都当不到。
梁爷,明人不说暗话,这事儿还得靠您帮我,只要事情成,我这头一定重谢。”
梁金城闻言只笑不吭声。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张铁匠在心里暗骂了几声儿,便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梁金城颠了颠分量,便笑道:“我出马你有啥不放心的,已经给你办妥当了,可废了我老鼻子劲儿了!”说完他就举杯:“咱们兄弟再走一个,今儿晚上就散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耽误张老板的美事儿了!”
“哈哈哈……多谢梁爷,回头签了契约,重谢立刻奉上!”美滋滋,舍一个徒弟拿一个大活儿,太合算了!
张铁匠起身跟梁金城告辞,梁金城也起身要去之前窑姐儿的屋。
刚出门就有个伙计拦住了他:“梁爷,龙爷有请。”
闻言,梁金城的酒意都散了几分。
他忙跟着伙计进了另外一个包间,见里头只有阎龙一个人在自斟自饮忙过去帮着他倒酒。
“龙爷您这段儿可真忙,我好几次找您都扑了个空。”坐下后,梁金城跟阎龙敬了一杯酒之后便笑道。
阎龙也笑了笑:“是啊,忙得很,最近京城那头有笔生意,那头要求太高了,我得到处去寻摸好苗子,留在县里的时间少得很。”
“您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跟京城都搭上了边儿,往后可仰仗着龙爷您舍两口汤给小弟喝。”梁金城使劲儿拍马屁。
“我上回让你查赵三儿的死,查得怎么样了?还有尹家找回去的那个尹桃,跟画里的一样不?”龙爷没看他,专注地捡花生米吃。
梁金城殷勤地帮阎龙添酒:“赵三儿的死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但肯定不是赌坊和窑子的人下的手,这两方小弟都仔细询问过的,他们不敢蒙我。
至于说尹家找回去的尹桃,尹家多半是认错人了,我亲眼见过,那就是一又黑又丑的妞,脸上还有麻子,跟画上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阎龙闻言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谣言放地不错,那头就是要尹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你上回失手了,这回的事儿办得挺漂亮的。”
“可是龙爷,之前那位爷走的时候让我暂时别找尹家麻烦,怕他们看出端倪,这回小弟让人将尹有田给弄死了您说那头会不会怪罪?”
龙爷轻蔑地笑了一声:“放心,只要搞垮了尹家,那头有重赏,至于说走了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奴才秧子,别听他的。
注意了,真的尹桃死了,但是她的名声必须给往烂了败!”
阎龙点头:“放心吧龙爷,谣言都放出去了,县里的娼馆几乎每个里头都有姑娘改名成尹桃……”
第100章 不堪
老巷
废屋
讲道理,娃娃音尹桃自己听了都想吐。
但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嗓音,同时呢,如今她这副嗓子想跟上辈子似的学男人说话是不行的,又柔又细润的声音再怎么加重都不成。
只能学娃娃音。
可这样效果确实意外的好。
这会儿不管是朱栓子还是张桂花都不自觉地根据尹桃的描述疯狂地脑补起来,他们被人绑在越黑风高的郊外,四周都是坟头,跟他们说话的搞不好就是个……小鬼!
两个人都瑟瑟发抖,牙齿打架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只能活一个。
只能活一个。
两个人心里都萦绕着这一句话。
张桂花崩溃地哭求:“我听话,我会乖的……呜呜呜……我不想死。”
朱栓子也一样:“我也会听话……您放过我吧……”
“真没意思,不好玩。”尹桃闻言却跺了跺脚,为了配合她的娃娃音,她的动作都同时变得幼稚起来。
沈啸在一旁看着,觉得她这般模样跟五六岁的小娃娃差不多。
汉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膀子,有点冷。
“不比乖了,比恶毒吧,你们说说你们干过的最恶毒的事儿给我听听,最恶毒的人我就留他一命!
当然,恶毒的事儿做得多也是可以的,数量弥补质量上的不足,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明白吗?
算了,我还是解释清楚吧,你们的脑子这么笨一定不知道。
就是……如果谁的坏事儿做的不够恶毒,但坏事做得多也算,不够恶毒的事儿可以叠加,几件叠加成一件恶毒的事儿。
这回明白了吧?”
“明……明白……”
“我也明白。”
“那就从女孩子开始吧。”尹桃说完就捡了一张纸放水里浸湿,然后糊在朱栓子的口鼻上。
接着,她又弄湿一张纸糊在朱栓子的口鼻上。
朱栓子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然而湿透了的纸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口鼻,窒息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这头,张桂花已经开口了:“我六岁的时候去河边儿,趁着没人把一个小姑娘给推河里去了。”
“小姑娘是谁?你为什么要推她啊?她还活着么?”尹桃继续给朱栓子糊湿纸,顺便三连问。
张桂花抖抖索索地道:“是乡下邻居家的姑娘,叫张二丫,我嫉妒她长得比我好看,后来她被人救下来了,但是因为脑袋磕到了河里的石头,人变傻了,最后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傻子。”
她说完,尹桃就揭下朱栓子脸上的纸,朱栓子大口吸气,他以为……他刚才以为自己要被闷死了。
好可怕,也不知被什么堵了口鼻,又湿又冰凉。
“我说……我说……我不想死……”朱栓子的脸都憋青了,重新获得空气之后,他就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说吧!”同样的手段,尹桃又用到了张桂花的身上。
“我帮师父给几个杀人不见血的山匪打兵器,山匪是朝廷通缉的,一个叫过江龙张超。一个叫下山虎宋义,一个叫单臂猿吴壮……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不下二十条人命。
我还帮吴壮哄骗了两个妇人去供他玩乐……后来那两个妇人都被他杀了……”
尹桃闻言看了向沈啸,这可是意外收获啊!
嗯,得拿笔好好记下来。
她揭开张桂花脸上的湿纸,示意沈啸去给朱栓子贴湿纸,她这头要把朱栓子说的话给记下来呢。
“该你了喔,你看他多厉害,他害死了两条人命呢,要是你找不出什么事儿来压他一头,那你就要输了喔!”
张桂花体验了一把窒息的感觉,直接就吓尿了,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子骚里骚气的味道,难闻死了。
不过呢,尹桃眉头都没皱一下,末世的环境差多了,丧尸的臭味儿她都能受得了,这点子尿味儿算什么。
她淡定的模样再度让沈啸对她刮目相看。
他好像……低估了小桃子。
今晚小桃子给他的惊喜简直是太多了。
“他胡说,他胡说,那都是我爹干的事儿,不是他干的,他最多就是跑跑腿儿!”张桂花哭着给朱栓子拆台,朱栓子闻言就挣扎,但他现在呼吸都困难根本就反驳不了。
“说你自己的事儿,他是不是胡说一会儿我会问。”尹桃道,细细的声音跟小女童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