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昏暗的烛光使得他的眸色更暗了:“是个好主意。”
他打量了一眼房梁的高度,慢吞吞道:“你猜你会在上面挣扎多久?”
桑枝:“三分……?你在讲什么屁话。”
姜时镜愣了下,一言难尽地看着桑枝,唇角的笑意加深:“桑桑姑娘身上的惊喜可真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现代的自己压下去一半,心里反复默念了好几遍自己的清冷圣女人设。
才说道:“姜公子明知道这里根本没有鬼,何须打趣我。”
姜时镜盯着她瞧了半晌,笑意渐渐消失,他转回身看向那堆蜡烛:“若是这间屋子烛火明亮,你说鬼会不会来找我们。”
他说得很肯定,桑枝却想起宁戚临走前留下的话,眉间拧起:“那姑娘离开前说过,不能燃火,这里是她家,你不能擅自动别人的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由衷建议道:“不过你可以出去找个火把点着在村里游逛,肯定能见鬼。”
姜时镜:“你好像忘了自己连床都下不来,”慢条斯理地威胁,“我能随时送你去见鬼。”
桑枝:“…………”
她沉默着往下滑在床上躺平,用衣服盖住了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蹬了好几下腿。
闷闷道:“我睡了,跪安吧。”
姜时镜并未理她,拿起其中一个蜡烛点燃,随后托着它离开了屋子,很快又回来,来来回回大约四五趟后。
桑枝的好奇心攀升到了顶端,她坐直身体看向半开的大门外隐隐有光亮照进来。
“你在做什么?”
姜时镜把手上的最后一支蜡烛点燃后,目光炯炯看了她半晌,忽地一笑:“我去找宁戚姑娘,你自己……”
他拖着调:“好好休息。”
一脸茫然的桑枝:“?”
黄鼠狼给鸡拜年?
姜时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缝中的夜色内,整个屋子里只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静寂到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桑枝心里的不安感随着时间推移转变为困倦,她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橘色的烛光蓦然被青蓝色光亮取代了几秒。
她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门外半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的一簇鬼火。
惊叹:“磷火燃烧起来原来是这个样子。”
如同看烟花般,她欣赏了许久的青蓝色磷火,久到失去意识的那一霎才反应过来,姜时镜拿着那么多蜡烛去干了什么狗事。
作者有话说:
去看了一下磷火实拍视频,别说,配上bug真的挺吓人的。
第20章 白日失踪20
◎“在动你会被活活勒死。”◎
再次醒来,桑枝是被眼前明晃晃的光亮刺醒的,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手脚全部被绑住,就连脖子上都悬着一根绳子,只要动得厉害那绳子就会勒紧,断她呼吸。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所处的环境。
是一个四四方方类似于牢房又有点像地窖的地方,空间很大,旁边似乎还用木板隔开了不知多少间,整个房间四周墙壁上都镶着壁灯,蜡油从里面溺出滴落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以及浓重的酸味。
她的身边有不少同她一样被捆绑起来的人,粗略看来有二十多人。
看着都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不超过十岁的孩童,所有人的脖子里都勒着一根绳子。
房内并没有看押的人,似乎非常自信他们逃不出去。
桑枝打量完所处的地方后,确认这里就是那些‘鬼’的巢穴之一,姜时镜是故意用蜡烛把房子周围点亮,离开的时候非但不关门,还把门的缝隙开得更大了些。
就为了让她被抓走。
她抿着唇沉思了片刻,随后微抬起胳膊肘撞了一下瘫坐在旁边的人,装作刚醒的样子害怕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说着,她故意惊慌失措地开始挣扎,脖间的绳子越来越紧,没多久她就感受到了窒息,但她憋红了脸,继续挣扎。
期间将左右两边的人都撞了个遍。
直到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别动了,再动你会被活活勒死。”
桑枝吓得顿时不敢再动分毫,挣扎的胳膊肘缓缓垂下,缺氧让她脸色通红,双眼充血,她惊恐地看向出声的男人,
一边大口大口喘息,生理泪水很快就顺着眼角滑落而下:“我是被绑架了吗,为什么要抓我。”她崩溃大哭,像个不知所措的幼崽,“我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们,能不能放了我……”
原本安静又冷漠的房间随着她的哭声,多了几道叹息,也多几分人情味。
“别想了姑娘,他们是不会放你走的。”
“是啊,我被抓进来都不知道多久了,能出去的啊,只能是尸体。”
桑枝如惊弓之鸟,他们说一句就害怕颤抖一下,她暗下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缓慢呼吸喘气,以防入戏太深真的缺氧窒息。
哽咽着嗓音道:“那怎么办啊,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他们抓我们做什么?”
第一个出声的男人叹了口气,问她:“现在外面是什么日子?”
桑枝愣了下:“九月末尾。”
他失笑道:“都九月末了啊。”垂下脸,叹息道,“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才刚到夏天,原来都入秋了。”
屋子里没有窗,墙壁上的蜡油滴落到地上聚齐了一大坨,进来的人无法分辨时间,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等死中度过。
时间长到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桑枝看着已经被麻木侵占的村民们,他们的脸色在烛光映照下苍白无比,不知是因被长期关押晒不到太阳还是缺失营养。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他们把我们抓起来做什么?”
那男人见她冷静了下来,便好心跟她解释:“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隔一段时间就进来抓几个人走。”
“但他们会提前在你头上套黑色的布袋,等出去后再被绑起来,给你放血。”
桑枝皱起眉:“放血?”
另一个人接话道:“就是在手腕上开一个口子,放够了血再把你关回来。”
“对,回来后他们还会单独给你加餐,等养得差不多了再把你拉出去。”男人脸色白了一瞬,“就跟养畜生一样。”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其中有个无比虚弱的姑娘看向桑枝,询问道:“你是从外乡来的?我以前没在村里见过你。”
桑枝点了点头,眼神里始终保持着几分害怕:“我和兄长要去襄州,路上遇到大雨就想在村子里歇息一晚,没想到睡醒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说着,她颤抖着肩膀又要哭出声来。
其中有个皮肤格外黑年纪偏大的男人,突然疑惑道:“既然你同你兄长是一起的,那怎的只有你一人被抓了?”
桑枝哭声停了一茬,随即哭得更大声了:“我兄长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他可厉害了,呜哇哇……”
那男人见她不回答便沉默地垂下了头,没再出声。
倒是虚弱的姑娘安慰道:“你先别哭了,保留体力才最重要,不然谈何等你兄长来救你出去。”
桑枝吸了两下鼻子,抽抽噎噎看向她:“你说得对。”
“不过。”她担忧道,“若是放不出血了怎么办?”
房间一瞬寂静,就连呼吸都轻了半分,好半晌,有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语气极为平淡:“放不出血人就死了,你会直接被埋在土里。”
“不然,”他抬起头看向哭唧唧的桑枝,“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抓来,他们需要新鲜的血液替补,你有再多的钱都没用,他们要的不是你的钱,是血。”
桑枝抬起眼回视他,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
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这个村庄的村民,长期的农作使得他们皮肤被晒得黝黑,即使多数人被放血放到脸色苍白,也是一种病态的灰白。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他的肤色很健康,甚至偏白,很明显是没有下地暴晒过的人。
“你是读书人吗?”
他淡淡地回道:“我同你一样只是路过。”
桑枝微怔,连撒谎都不愿意的过路人……?
能在这种环境下依旧保持泰然处之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另一边,姜时镜拿着最后一根蜡烛往宁戚做农活的田里走,他靠着微弱的火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而田里许多人却能摸黑做事。
庄稼能长成白日里他看到的那副蔫蔫的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有道理的。
他站在田野边上,看着黑乎乎的一片,全然不能确认宁戚是不是在这里,他不以为然地把被风吹的明明灭灭的烛火熄灭。
任由自己被黑夜吞噬。
不远处被数只蜡烛点燃的火光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也正因为太过于光亮,没有任何村民敢靠近。
只有宁戚还以为自己家里着了,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赶,提着东西刚上岸,就模模糊糊看到前面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她举起手里的锄头,小心翼翼地靠近:“谁,谁在那里?”
“是我,宁戚姑娘。”姜时镜淡然地出声。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宁戚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跑出来了,我瞧着那边烛火明亮的是我家,我不是说过不能点过多的烛火吗?这样你们会被发现的。”
姜时镜:“舍妹怕黑。”
他望向明亮的反向,意味不明道:“她想见见你口中的鬼,我帮她完成心愿。”
宁戚:“?”
她觉得自己听错了。
“若是被发现了会没命的。”说罢,着急地想往家里的方向跑,“得赶紧回去把火灭掉才行。”
姜时镜按住她的肩膀:“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也是白日里消失的?”
宁戚愣了下:“是,他消失很久了。”她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姜时镜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宁戚皱起眉:“没有,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姜时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指着房子的反向,面无表情道:“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