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就是个外强中干的!
她本不欲多纠缠,原主家里一个月给她寄来的钱就有三十块,她虽然不知道原主家里一个月有多少工资,但在这个普通工人一天工资只有六角八角的时代,足可见原主家庭不算差。
一瓶雪花膏对于手握近百巨款的苏妍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而且这瓶之前原主也用了不少。
苏妍本不愿计较,但王若雪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黄桂兰显然反应比她还快,她拿起来打开一看,脸登时就变了:“就剩这么点了?还只借用了一点点,说是借,我们现在马上就离开,准备什么时候才还?”
其实这还真误会了,原主原来就只剩小半瓶,但偏她离开这几日,王若雪等几人都在用她的。
所以听了这话,自己先气短了。
“这雪花膏我不要了!”这时的雪花膏还是小铁盒,用的时候手伸进去取一坨,谁知道多少人用过,多少次交叉污染。
“对,得赔!”
听到黄桂兰斩钉截铁的声音,包括苏妍在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时珍曰〕刘寄奴一茎直上。叶似苍术,尖长糙涩,面深背淡。九月茎端分开数枝,一枝攒簇十朵小花,白瓣黄蕊,如小菊花状。花罢有白絮,如苦花之絮。其子细长,亦如苦子。所云实如黍稗者,似与此不同,其叶亦非蒿类。
时珍曰∶按李延寿《南史》云∶宋高祖刘裕,小字寄奴。微时伐荻新洲,遇一大蛇,射之。明日往,闻杵臼声。寻之,见童子数人皆青衣,于榛林中捣药。问其故。答曰∶我主为刘寄奴所射,今合药敷之。裕曰∶神何不杀之?曰∶寄奴王者,不可杀也。】
第8章 五味子
◎你怎么不去抢呢?◎
苏妍原本是不想再纠缠下去,但黄桂兰话说到这,她也只好顺势往说下了。
“这盒雪花膏我买的时候五毛钱,你们平时也没少用,算起来也有一半了,不过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就还我两毛就好。”
这话,也算还了王若雪开始那句“询问”。
她原本只想速战速决,早离开这个地方,但既然都有人背后撑腰了,她也就不好再做缩头乌龟。
“你怎么不去抢呢?”
“抢东西犯法,你可别乱教唆我。”
王若雪:……
见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苏妍耳边终于清静了,开始收拾东西。
一直到离开都没再说话,倒是王若雪几人,虽然不情不愿,到底抹不开面子,凑了钱给她,但大有和她再理论一番的气势。
最后还是苏妍道:“算了,咱们也算朋友一场,就不用还了。”
直到几人走出村,黄桂兰不时看苏妍几眼,还是觉得苏妍应该要坚持让人把钱赔了。
苏妍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她自己心里却是明白的。
这些人和原主关系不好不坏,但原主之前的遭遇,她们中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知晓,只是她不是孤例,彼此都心照不宣,如果真的撕破脸,难保不会有人耍昏招。
虽然无稽之谈她并不在意,但这个时代又有其特殊性,她离开这里,万一有之前的人打蛇上棍,顺着流言默认,多少有些麻烦。
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大概解释了一下,隐去了原主不好经历的那部分,只说是之前和那几个人也互相帮助过,没必要为几毛钱闹僵。
黄桂兰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多干预了,她是个喜欢较真的,之前也是想着给这妹娃撑腰,但现在看人是真想得清楚,而不是胆怯惧怕,她也就乐得清闲。
一行人回去的路上,倒是让她们发现了来时未曾注意到的惊喜。
齐人高的树藤上,一粒粒肉红果实挤在一起,形成一条条圆柱形果实串,密密扎扎垂下来。
果实比豌豆粒稍小,皮薄肉厚,看起来虽比不上水晶葡萄晶莹剔透,但也是肉眼可见的饱满,每颗果实皮上还有两毫米左右的条形突起,疤痕似的,位置也整齐划一的。
这季节大部分果实已经成熟变红,一串串红通通挂起来,还有少许青涩果子藏在中间,犹为显眼,倒也不影响食用。
这是典型的南方五味子,药用价值比不上北五味,很多时候人们都忽略了它是一味药材,因味道不错,作为一种爽口野果,很受大人小孩的欢迎。
比如此时的黄桂兰和周青松。
他们也惊喜于这个发现,但不是因为什么止咳益气,而是好吃。
作为一种不算常见的野果,因其形似木杆称的称坨,这边人都称它做“称坨子”。
这在吃穿不愁的后世,吃上一点也很新鲜,更别说缺吃少喝的现在,所以三人对于这棵五味子,倒是很快统一行动。
树不算小,藤身长也攀得宽,三个人都算是收获颇丰。
两人手脚麻利,自然采摘得比她多,但大家一起发现的,倒是没分那么清,最后果实一起平分了。
不过苏妍还有意外发现,旁边好几株五味子小树苗,她印象里也就一两年可以挂果的,种植难度也不大。
眼下自然不好独吞,但问了两人,都没有要移栽的意思,看他们反应,苏妍才明白过来,这时候还非常讲究,山里的一苗一树,都算是集体的。
东西在上山,结了果子,谁遇见悄悄摘回去,自己吃没问题,但别人也可以跟着来,要大家都知道了,自然是要一起分的。
这种来自山里的苗,带回去也只能种自留地里,占用种粮食的地不说,果实成熟了别人摘了也不好多说,毕竟人家可以说本来就是大家的东西。
如此一来,难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费力不讨好,实在是没必要。
既如此,苏妍也不好再多说,她还自留地都没有呢!不过倒是可以种点进沃土,所以也趁两人不注意,刨了两三株放进去。
此行还算顺利,她们回来的时候日头还没西斜,可能还不到三四点,因中午带的是干粮饼子,来去走了不下十里路,还挺口渴。
她以前其实还算半个养生女孩,再热的天也不喝冷水不洗冷水澡,冰淇淋刨冰更是一个夏天不吃几次。
到这后热水没有那么方便,她慢慢倒也适应了。
佟婶家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山泉水用小碗宽的蓝竹作渠首尾相结一节节引下,泉水的甘甜带着翠竹清香,冰冰凉凉,沁人心脾。
她手里拿着佟婶给她的竹杯,东西是周东阳做的,一共做了七八个,她们堂屋的桌上摆了四个招待客人,剩下的都收着。
她来了后,佟婶见她每天喝水都要跑厨房好几趟,特意找出来,给了她一个,方便她饮水,也顺口说了东西的来历。
喝完水,山间的风吹来,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燥意散去,她突然想起一个事来。
周东阳外伤恢复得不错,她这几天给他换药,恢复情况肉眼可见。
但他骨头接下来得有一个月左右的复健期,就算一直躺床上也不能保证一个姿势不碰着,何况还人有三急,难保不会磕到碰到。
后世是有石膏夹板固定,现在这些东西却不好找。
但原始简易版的固定器她也不是没见过,竹子不就是最方便的原材料嘛!
周东阳杯子做得这么好,可见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现在即便不能自己亲手做,但指挥别人,做个简单的固定夹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事宜早不宜迟,定下主意,她脑海中过一遍夹板结构,到院子里就想着叫人。
周东阳的房间是关了起来的,估摸着是不方便,想着男女有别,也就没有再去敲门。
恰好碰见拿着东西准备去煮面的佟婶子,便把这事儿和她说了。
佟婶子一听,自然举双手同意,忙说自己去和儿子说。心里想着刚才铁子来,这会儿关门,多半是儿子在擦身。
她也没急着去催,只是煮着面,时不时往那屋里看,可见心里还是急的。
而此刻屋里,折腾了十多分钟,在铁子帮助下,周东阳总算擦洗完了。
本来出去头一天,他想着第二天上山要脏,就没有洗澡,结果不想一身汗渍遇上事,又接连躺了这么几天,现在伤口还不能碰水,腿更是轻易动不得。
他自己糙惯了,以前出去干活,条件不允许时,四五天没洗过澡也不是没有。
但他这两天发现住自己家这姑娘可爱干净了,一天不洗澡都像身上有墙灰几尺厚似的。
人家在给他换药时虽然没表现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不对劲,总不好让人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平白惹人嫌弃。
所以铁子今天过来,他就托人帮忙了,只是没想到人去拿东西来得这么早。
周铁整理完,正准备开门把水拿出去倒了,就听周东阳道:“倒屋后吧!”
周铁闻言抬头看他,有些不解,后门自然没有前面大,而且还要经过一个小廊房,不明白为什么要找麻烦的路走。
周东阳看一眼盆里,昏暗的光线下仍不难看出些许浑浊的水,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根微红。
迎着兄弟困惑的目光,却是面不改色道:“我妈说前面院子要被水泡烂了。”
既然是佟姨说的,周铁自然没意见,他家屋后有条小沟,他是知道的,倒进去顺着水流就进下面的水田里,倒也方便。
收拾好后开了前门,他也就准备道别了,但佟秋梅进来说了竹夹板的事,这任务自然也落到了周铁身上。
苏妍把自己分到的五味子洗了,总共有十几串,拿进屋里大家一起吃。
周铁有些不好意思,听完事儿就准备走,说着现在去砍竹子来不及,东西明天再来弄。
苏妍想让他吃点东西,但自己跟他不熟不好上去劝,只能求助地看向佟秋梅。
佟婶子拿了五串追上去,硬塞进他口袋里。
周铁犟不过收下,又跟佟婶子说,院子里经常积水的话,他明天下工了顺带到大队部借锄头过来清一下排水沟。
佟秋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茬,水沟之前东阳清理得勤,现在也不堵。
周铁自己也跟着往院子里看了一圈,确实干干净净的。
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阳子哥床上躺几天头晕了,太过烦闷,记错了日子,以为过了很久,院子里排水沟已经堵了。
天天不得自由地躺着,难受嘛,这种感觉他虽然没经历过,但他懂,一到下雨天,不能出门,他就觉得烦,何况阳子哥现在这样。
自以为了解其中关窍的周铁满身干劲离开了,而屋内,苏妍吃着五味子,也是许久不曾尝到的新鲜。
只是三个人坐着,之前有事忙没有多寒暄,这会儿闲下来,一时找不到话说,多少有些尴尬。
她总感觉有目光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吃起东西来都有些放不开。
作者有话说:
【〔恭曰〕其果实五味,皮肉甘、酸,核中辛、苦,都有咸味。此则五味俱也。
〔时珍曰〕五味今有南北之分,南产者色红,北产者色黑,入滋补药必用北产者乃良。亦可取根种之,当年就旺;若二月种子,次年乃旺,须以架引之。】
第9章 赤箭
◎千年难求好领导◎
不过很快,佟婶开始问起她今天的经过,两人聊起天来,她也就慢慢忽略那种奇怪的感觉。
说了一会儿,面也煮得差不多了,白面不算多,混着荞麦面和土豆粉一起,油辣椒加汤煮的,吃的时候加上小番茄做的鲜辣椒酱,酸酸甜甜的。
今天晚饭吃得早,她饭后也拉着佟婶出去散散步,她算是发现了,老人家就是个闲不住的,屋里屋外收拾完还耗不完她精力一般,有时傍晚还能去自留地里刨两锄。
可她总觉得不是那回事儿,能休息谁不想休息呢?
摆烂达人的眼里,一天不停转的,除了精力无处消耗的小孩子,打工人谁不是被妖精掏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