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凡踟蹰了会儿，干脆又点了杯外卖咖啡，重新回到书房处理起团队文件。

　　许窈租房团队首次出考题，筛选出一堆不靠谱的租客，也留下了一些还行的。

　　现在租房有民用和商用，除去个人租房外，还有些希望能够租商铺之类的用来做生意。

　　所以到了接近中午，贺凡他们前往海城湾一号见许窈，许窈正在用午餐。

　　贺凡为了节约时间，立刻抱着整理出来的资料开口道：“老板，经过初步整理，孙发祥先生希望租用一间面积超过三百平的场所开密室逃脱，周美兰女士有意向把电玩城从润达商业中心搬出来……”

　　贺凡总结道：“个人租房虽然是一笔不小的房租来源，但商用租房收益更应该是大头。”

　　个人租房再贵，也不过像盛舟租豪宅月租金三四十万顶天了，可用来商用的出租就贵了，特别是黄金地段的。

　　许窈闻言顿时觉得难怪霸总出行喜欢带全能助理呢，看看贺凡这效率！

　　这就叫专业！

　　许窈点头道：“挺好的。”

　　贺凡愣了下发现许窈没有给过多反馈，他只好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打印出来的文件，递上去：“老板，这是我为咱们租房团队草拟的计划书，您看看？”

　　周围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有半厘米厚的计划书，下巴都要惊掉了。

　　贺凡把众人神色一览而尽，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

　　卷死你们！

　　他就是这样努力从季氏集团最底层，一路爬到季总身边成为总助的！

　　许窈握着那份计划书，脸色越来越难看，极懂察言观色的贺凡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虽说是连夜写的，可能有地方并不是多么完善，但依照他的能力来说，也不至于差劲到让老板大为光火才对。

　　许窈把计划书放在桌上，神色十分严肃道：“贺助理啊，你这样不行啊。”

　　“你这计划书是加班写的吧？”许窈十分不满地摇着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工作节奏不符合我们团队，会影响别人工作的节奏，会让整个团队变得不和谐的。”

　　“咱们收租嘛，开心最重要。我把你从季总手里借过来，是希望你帮助我们团队，而不是影响团队的工作效率，懂吧？”

　　贺凡：“？”

　　什么叫他影响团队的工作效率？提高效率有错吗？！

　　许窈越说越痛心：“而且你这计划书是熬夜弄出来的？我们团队不允许有人熬夜，你知不知道熬夜会影响工作效率？”

　　“虽然我的员工每天只工作三四个小时，但我是一个非常严苛的老板，我要求这三四个小时用到极致！你熬夜影响这三四小时的效率，要是造成巨大损失你怎么补偿我？”

　　贺凡：“……”

　　您还知道效率啊……

　　许久后，贺凡才眼睛贼亮，认真道：“对不起，老板。”

　　许窈相当懂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她又说：“不过计划书还是写得很好的，我挺满意的，给你加工资。”

　　贺凡喉结动了动一时不知说啥好，加工资？这……这不是分内的事情吗？

　　许窈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是退休！

　　是养老！

　　是愉快地收租！

　　她绝不允许谁出现打破这种节奏，如果有就掰正。

　　“这孙发祥和周美兰几位，我看不少都是从润达商业中心转出来的？”许窈看着资料问道。

　　一旁的陆野颔首：“润达商业中心因资金问题，今年将大幅度涨租，其中不少娱乐场所成本增加打算转租。”

　　孙发祥和周美兰就是为此发愁的老板一员，想要找到地段不错，租金又相对低廉的地方可不容易，他们也是来许窈这里试试，但许窈手里到底有没有商用房出租他们也不清楚。

　　这件事其实比较麻烦，她手里的商用铺面其实并不少，但搞密室逃脱这种生意的，其实周围会形成一个娱乐商业体系，老板也不敢贸然转到单独的商铺去，这也是润达商业中心敢涨租的原因之一。

　　许窈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很快又颁布了一个新命令：“对了贺助理，你带新租客去检查一下身体。”

　　这种小事其实用不着贺凡亲自去做，但贺凡深谙一个道理别去质疑老板的决定。

　　贺凡在第一时间前往了泰安小区，戴理仕国际物业已经上任，对小区的绿化、电梯维护、地下停车场维护都在进行当中，让业主十分满意。

　　谢正天最近一直都在泰安小区晃悠，他觉得当业委会成员维护业主权益，虽然没有工资但是精神收益是极大的。

　　贺凡敲响了韩昭的门，“请随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韩昭一脸懵逼：“？？”

　　哈？

　　对面的周奇还在探头探脑，昨晚资助了韩昭一些洗漱用品后，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贺凡义正言辞道：“这是为了保证租客的身体健康，不会因为各类疾病或者猝死在我们的房子里。”

　　“您应该知道如果您猝死在房子里，会对窈窈小姐这套房的房价造成十分严重的损失，未来的租客不敢租，出售又不容易卖得掉，所以请理解我们的行为。”

　　韩昭脑子还是混沌的，又觉得贺凡说得很有道理。

　　他要是突然猝死在这里，会影响房价的。

　　于是韩昭犹豫了一会儿只得换上鞋，跟贺凡去医院做检查了。

　　对面的《我的居家生活》综艺正在录制当中，周奇及一众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

　　【啥情况？就因为怕租户死在自己家影响房价，所以把租户弄去做体检？？】

　　【卧槽许窈这么卷的吗？租房而已，还给租户附赠体检？】

　　【对对对我看过这种新闻，之前有一个租户在房东家猝死了，房东只能低价脱手。不管是租户还是房东都好惨啊。】

　　【我之前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一群心理不健康的小孩专门租房烧炭自杀，房子直接成了凶宅，房东没地儿哭去。】

　　【许窈这操作有毒啊，但……但让我来！！】

　　许窈这神操作，是直接能把网友给看呆的情况。

　　因为怕死人影响房价，所以把租客搞去做体检……

　　这话说得好恶毒啊。

　　虽然许窈这操作有些膈应人，但不得不说——我喜欢！

　　除了公司会入职体检，做自由职业的许多人为了省钱是不会专门去体检的，毕竟花销不小。

　　这都是什么神仙房东啊，只是租个房而已，欠房租给投资，入住还安排体检。

　　你管这叫房东？直接改叫菩萨算了！

　　许多在海城有打算租房的网友按捺不住了，立即给许窈租房团队拨打电话，不就是租房前要先参加许窈的考试吗？谁还不是从九年义务教育里考过来的？

　　电话打过去一直在占线当中，要不就是正在通话中。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许窈租房，你们团队能不能行啊？电话打过去一直占线啊，我就想预约个租房考试而已！】

　　【到底是不是炒作啊？除了海城城中村、泰安小区，许窈还有多少房子是出租的？有没有明确信息？】

　　【辣鸡团队不要影响我窈窈收租啊！不行就多招点人ok？】

　　【我打探到消息，许窈的租房团队人手其实不少，只是他们集体咸鱼，一天只工作三四个小时，你们敢信？】

　　很快网络讨论又从嘴毒房东逼租客体检，到了许窈的租房团队身上。

　　城中村收租的李晓丽不是许窈团队的特例，他们所有人都是这工作时间！

　　老板咸鱼，手下的团队也是咸鱼！

　　更有甚者直接从互联招聘、前程无忧、老板直招等等招聘网站找到了许窈收租团队的信息，po到了微博上。

　　【我的妈呀，我只是卑微地想要个朝九晚五而已，这群人工作时间连半天都不到？】

　　【我投简历了，没别的，我只是想帮窈窈收租而已。】

　　【卧槽这招聘信息上最重要的一条是——“拒绝内卷狂魔”，原因是与团队理念不符合？这不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吗？适合我！】

　　许窈的团队为此还专门注册了不少社交账号，通通进行了官方认证。

　　【许窈租房官方账号v：各位亲亲请不要着急，预约看房功能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而这一头，韩昭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贺凡恨不得用报告把脸遮住，周围的医生护士用一种近乎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贺凡沉着脸道：“不是我干的，不要这么看我。”

　　难怪韩昭这小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结果他全身是伤，最明显的是那乳.头有烟头烫伤的伤疤，背上有藤鞭殴打的痕迹，身上几乎就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来。

　　医生古怪地瞧上一眼，只能道：“外伤比较重，其他身体情况还是不错的，开点药吧。”

　　韩昭整个人都处于紧张状态，跟在贺凡后面一个劲儿地问：“许窈小姐是不是不会让我租房了？”

　　许窈小姐不是害怕租客有病，会死在自己家里造成房价下跌吗？

　　韩昭有些恍惚，他才在温暖的房间住了一夜，又要回桥洞流浪了。

　　不过十七八岁的男孩想到这里，忽然就红了眼眶，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贺凡在没有得到许窈指令前不好贸然回答，只能先把韩昭送回泰安小区。

　　韩昭走进屋，环顾着四周，虽然还全部都只是出租屋家具，瞧不出多少温馨，但这套小小的房是他昨夜梦里的家。

　　室内的东西都是出租屋配的是房东的，韩昭没有资格带走，他打算去卧室把那床薄被洗干净，只是等不到晾晒干净还给周奇，只能让他自己去顶楼取了。

　　贺凡把药物放在餐桌上，声音在韩昭身后响起：“等等，窈窈小姐让你好好休息。”贺凡刚才收到了许窈的信息。

　　韩昭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过去，无比错愕地看着贺凡，“让我，好好休息？”

　　他这样肮脏甚至身上全是伤的租客，许窈都不撵出去吗？许窈不会害怕他在她的房子里出事吗？

　　贺凡公事公办地点头：“窈窈小姐是这样说的。”

　　贺凡提醒他记得涂药便离开了泰安小区，韩昭浑浑噩噩地坐在餐桌前，像久久反应不过来。

　　零房租给他住的是许窈，安排人带他去医院看病的是许窈，没有驱赶他离开的依旧是许窈。

　　那一刻韩昭有些理解左宁导演说许窈是他生命中的贵人这句话。

　　他起身出门，第一次主动敲响了对面的门，来开门的是周奇。

　　韩昭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直播镜头，干涩起皮的嘴唇嗫嚅开口，怯怯地询问周奇：“请问，能不能借我一台电脑？”

　　他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也就只有那点皮毛能够弥补许窈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