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感受到皇帝的强烈期盼和疯狂暗示。
秦玉逢伸手,按在托盘里,对着皇帝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我觉得都不是很适合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胁迫陛下夸我呢。”
皇帝心道:居然真的挑拣上了,甚至六个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面上还是温和地说:“那你有什么心仪的封号吗?”
她:“我觉得浮华的华字就很好,非常适合世人对我张扬跋扈的印象。”
皇帝:“……”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竟有如此自知之明,还是该觉得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很让人无语。
但老实说,今天见到秦玉逢之后,对方给他的印象和过往很不同。
她曾经是他畏惧和羡慕的人。
父皇的宠爱,为所欲为的底气,令人退避三舍的威风,都是他当时没有的。
而如今再见,他没有这样的感受。
她已是他的妃子,她的父兄皆是他的臣子。
但秦玉逢依旧没有落进尘埃,她依然这样明亮美丽。
他突然生出一种摘到月亮的窃喜来,将先前的不满与憋屈抛到脑后,转而夸起她来。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华之一字,确实很适合你。”
秦玉逢将手拿回来,支着脸说:“谢皇上夸奖。”
却没有太高兴。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很想要这个封号。
因为她真的有个大将军哥哥。
不过就家里人的求生欲来看,她出事的可能性远大于父兄。
为了锻炼自己与人为善的口才,秦玉逢拉着皇帝又聊了一会儿。
但效果不是很好。
证据是他很快捂住她的嘴,熄了红烛。
第4章
小皇帝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天醒来的秦玉逢精神奕奕地想着。
“娘娘,距离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还有半个时辰。”
皇宫很大,皇帝也才辰时上朝,所以给中宫请安的时间定在辰时中,也就是早上八点。
纤云宫离皇后的凤藻宫不远,中间就隔了一个没有主位的庆瑞宫。
走过去也就不到一刻钟。
秦玉逢有三刻钟的时间,来考虑自己要穿什么,作什么打扮。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穿鲜艳些的颜色以彰显喜事。
内务府送来的妃位礼服,也都是湘妃色的。
很合适,也显得隆重。
但首先可以得知,皇后为了震住她,肯定会穿明黄或正红的礼服。
她穿过去,直接被压一头。
淑妃会避开皇后的颜色,又肯定想要显出自己身为四夫人之一的贵重,所以会选紫色。
除了这三样颜色之外,要穿得合乎时宜且与她们旗鼓相当,非常难。
秦玉逢一向奉行“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但介于自己想要当个友善人士的初衷,她决定将这个难题抛给温慧和蓬絮。
“你们觉得我穿什么好呢?”
温慧和蓬絮对视一眼,转头分别取来两套衣服,及配套的头饰。
显然是早就考虑好的。
温慧取来的是一件织入了孔雀羽的裙子,配的是点翠头面。
蓬絮取来了一件黑底金纹的衣裙,配金饰。
两件衣服皆是重工,价值上前者更胜一筹,色调也更明艳一些。
黑色虽然也是贵重的颜色,但多为男子或者寡居的女性长者穿着。
而且有一种说法,是皇上在朝堂上见惯了乌纱,到了后宫来还见着黑色,容易糟心。
因而宫中女子衣装或鲜艳明丽,或素净淡雅,就是没有黑色。
温慧对蓬絮选这件衣服并不理解,因此另做选择。
但是她似乎揣摩错了意思。
主子显然对那件黑色的更感兴趣。
“你怎么选了这件?”秦玉逢饶有兴致地问这蓬絮。
“旁人着黑色未免老气暗沉,主子却无须担心这些,您穿起来必然如同被夜衬托的明月,光华尽显。”
“论场合,这件衣服也并非全然是黑色,裙面织入了银丝,如银河闪烁,大袖上又以金丝刺绣,贵气十足,正正合适。”
“还有一个理由你没说。”秦玉逢走过来,拿起托盘上的一支金凤钗,放在眼前端详,“这是三舅舅送来的。”
蓬絮端着托盘,稳稳地跪着:“大人早有嘱咐,让我等只遵从您的吩咐。倘若因为要避嫌而没能办好您的事情,便是蓬絮无用。”
秦玉逢将金钗丢进托盘里。
“舅舅真是疼爱我啊,我喜欢什么样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蓬絮将头低得更厉害,不敢发出声响。
“你跪着做什么?眼瞧着就要到去请安的时间了,还不起来替我换衣梳妆?”
秦玉逢在心里叹气。
她只是想敲打,对方却以为她是在考量自己的生死。
可见这个时代中,命是一点儿也不贵重的。
她也要更慎重一些才好。
告别昨天用的贵妃仪仗,秦玉逢没有留恋地上了妃位的轿辇,朝着皇后的凤藻宫而去。
她到的时间还算早,但宫里的其他妃嫔为了见她,来得更早。
宫里的十位妃嫔整整齐齐地坐在座位上,茶都半凉了。
就显得提前五分钟到场的她来得很晚。
在心里给自己颁发一个“反内卷先锋”称号后,秦玉逢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没有人对她来得晚发表意见。
更没有阴阳怪气,指责她恃宠生娇,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为自己过去洪水猛兽的形象深刻反思了一番,秦玉逢气势十足地走到皇后面前,利落地跪到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臣妾秦氏玉逢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都有点儿被她吓到,过了会儿才说了一番教育妃嫔的场面话,赐下一对玉镯。
当然,在别人看来,就是皇后故意让秦玉逢多跪一会儿。
不愧是皇后娘娘,开头就给下马威。
皇后第一狗腿,王婕妤如此想着,并且获得了无限的勇气,开口就说:“听闻太后足足给秦妃赐了四位教习嬷嬷,现下看来,果真十分有用。”
秦玉逢抬眸看去,和蔼可亲地笑了笑:“几位嬷嬷一去秦府便说我的规矩好极,她们没什么可教的。府中好生招待了她们,我也跟着学了些其他的东西。”
“比我的规矩学得更好,妹妹可想知道我学了些什么?”
王婕妤噤声,不敢应她的话。
宫妃要学的,除了规矩礼仪,自然还有尊卑与御下,她就是个婕妤,再往下谈可就惹祸上身了。
其实没有想这么多的秦玉逢见搭话失败,也没有再接再厉或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略站了一会儿。
不消片刻,掐着点儿来的赵海德便拿着圣旨进来。
“秦氏华胄簪缨,门勋而德扬,秦氏长女蕙质兰心,志洁行芳,有林下风致,仰承皇太后懿旨封为秦妃,朕亦欣悦,今赐封号‘华’,望其不坠门楣,以卫宫闱之序。”
小皇帝还有两副面孔。
昨个儿说的是秦玉逢“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今个儿就说是“秦氏华胄簪缨”。
这比秦玉逢“浮华”的解释还要让皇后糟心呢。
同为簪缨世家,严氏可不如秦氏。
但严氏从新帝继位之后就一直很活跃地在往朝堂“输送人才”,假以时日,说不好真能超过秦氏。
皇帝昨天晚上定的封号,今天早上在皇后的凤藻宫宣读圣旨。
想来是对这件事不太乐意的。
接过圣旨,秦玉逢对着皇后僵硬的笑脸粲然一笑,款款落座。
虽说是皇帝要她跟皇后对着干,但她也不怎么喜欢皇后,并且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就将对方踢出交友名单。
因为皇后并不想跟后宫的女人当姐妹。
她想要当所有人的主子。
不再去瞧皇后,秦玉逢打量起其他人,物色自己的第一个姐妹。
坐在左首,也就是她旁边的淑妃,如同预料的那样穿了身紫色的衣裳,姿态闲适而不失端庄,嬷嬷们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她,一点儿也不为过。
据说淑妃的年龄在后宫嫔妃中最长,单从脸看,还真看不出来。
淑妃也是后宫中少有的低家世妃嫔。
皇帝弱冠登基,在及冠前谁也没想到最终成为新帝的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