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
“一派胡言!”苏少青挤开人群,“谁不知道你孟瑶与顾裴之的关系?师父如今口不能言,你自然好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
见孟瑶不言不语,苏少青仿佛抓到了罪证一般,“怎么不继续说了?”
孟瑶哽了一瞬,看着咄咄逼人的青年,心中竟生出一丝同情。
天下好人千千万,他偏偏选着骗子交心。
“我只是有点同情你,也有点羡慕你。”
孟瑶的话没头没脑,连珠炮似的少年吃了瘪,直对上她莫名其妙充满怜悯的眼神。
“你没有脑子,活得肯定很快乐吧!”
?!
苏少青愣了一瞬,怒意直冲天灵盖,“你找死!”
只见他抬剑欲刺,却良久没有进一步动作。面目狰狞的仿佛地狱修罗,手却是颤颤巍巍直线下落,剑尖在地上压出一个浅浅的土坑。
......
这是什么新招式?
是预备神速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孟瑶瞬间悟到了其中的精妙。
她狡黠的冲顾裴之眨了眨眼,轻轻巧巧夺了长剑,无聊的挽了个剑花,可怜道:“苏师兄,您这是岁数大了,抬不动剑了?”
苏少青气喘如牛,死瞪着孟瑶,眼底满是血丝“你想造反吗?”
孟瑶笑了笑,抬着长剑虚空比划着,“我可没想造反。可是不动粗,你不听我说话啊!”
“我和魔族走狗没什么可说的。”
长剑直抵上苏少青的的脖颈,少女瞬间敛去笑意,“你是在骂你自己?——沈寻教养出来的走狗。”
“阿瑶!”
少女话语一出,气氛瞬时剑拔弩张。
孟怀瑾眼见拦不住,只得将犯了众怒的孟瑶往后一揽。
第109章 混乱的灾难
◎他的幻想成真了。◎
“住手——”
来人声若洪钟, 一音一字都仿佛敲在心脏,霎时便平息了场上的骚动。
“君元真人。”
众人低头行礼,哪怕非清风弟子也是微微颔首。
“内门清修之地, 何事如此嘈杂?”来人施然踱步, 在看到顾裴之的一瞬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终是走回了这一步......”
“师祖,您不是在云海闭关, 怎么......”
君元真人闻言点了点头, 目光投转向被二人护在其间的少女。
他手一抖, 两只蔫巴的小兽先后滚趴在地上,委屈兮兮的往孟瑶腿边挤。
孟瑶收剑作揖, “还望真人原谅弟子失礼,若非事关重大, 弟子也不敢扰您清修。”
“那也不能在云海纵火......”
“......”孟瑶满脸黑线,脚下两个团子抖得更是厉害。
“罢了罢了。”君元真人挥袖,叹息着扫向顾裴之, “发生何事, 为何闹成这样?”
有了君元真人镇场,孟瑶终于得以顺利开口,“弟子今日行至后山,意外发现......”
随着孟瑶的讲述,隐秘的故事逐渐在众人面前掀开一角。
“你是说云中真人窃取九黎壶, 以魔丹之力豢养妖物......”君元真人深吐了口气,“你可知此事之重,若有半句虚言......”
“弟子所言非虚, 桩桩件件皆有罪证。”
她缓步上前, 态度不卑不亢。
“他偷盗九黎壶作恶, 壶身虽已被毁,却仍有碎片可寻。此乃罪证一。”
“沈寻当初诓骗师兄去除魔根,实际却是剖丹豢养魔兽,就已是罪大恶极。”
长剑轻拨,蝠鸟断裂的头颅翻了面,露出浑浊的眼,“诸位细看——这些妖兽尸身,可眼熟?”
那些血腥而绝望的记忆再次浮现。
“清风派屡次惨遭魔兽屠戮,数百弟子不幸殒命。多少同门失去挚友,失去亲人,活在痛苦之中。而这一切,都拜沈寻所赐。”
“就算这样,你仍觉得不够,是吗?”孟瑶并没有指望沈寻回应。
“为了控制嗜血的魔兽,你将这数百弟子的生魂困在九黎壶中,作为猎物供魔兽二次虐杀。”
闻山钟再次敲响,像是迟来的丧钟,绕山嗡鸣。
“孟瑶无能,仅救下二人生魂。”孟瑶垂眸,“而他们,亦可为我作证。”
“我发现的秘密自然招了杀身之祸。若非万师兄拼死求援,又有大师兄得丹来救,弟子怕是已经成为一抔黃土,诸多秘辛皆埋其中,无处诉说。”
“更不知沈寻还要作恶多久,清风派乃至整个修仙界还要遭受多少无妄之灾。”
场上的嘈杂在少女掷地有声的讲述中逐渐弱了下来,最终变成死一般的沉寂。
“好好好。”他君元真人望向孟瑶,眼中的平静终于被击碎,一时之间竟似是苍老了十岁。他哑声道:“沈寻,你上前来。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
沈寻的双脚却仿佛生了根,死死的扎在原地。
四周的人早已散开,只有沈寻扔留在焦土中央。
沈寻垂着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任由鲜血大片大片的晕开,红褐色像是开到荼靡的山茶花,方才的虚弱仿佛幻觉。
“师父,这都是真的吗?”众人惶惶然。
便是知道这一切无可辩驳,却仍旧不愿却相信这血淋淋的事实。
“你到底想做什么?!”背叛的失望感将最后一层保护击穿,痛苦的情绪发酵蔓延,“你已为一派首尊,万人敬仰,难道还不够吗?”
“呵。”沈寻怪异的勾起唇。
“师父......”
“一派首尊?”
那笑声停也未停,甚至愈加张狂放肆。
沈寻笑得双肩直抖,鲜血汩汩从心口流出,直到呛咳了才缓缓停了声。
“这种虚名又算什么......”
沈寻含混的咽下口中的鲜血,浑不在意四周的咒骂,一双血红的眼睛直望向顾裴之,带着诡异的疯狂。
活像是恶魔看中了祭台上的羔羊。
孟瑶下意识的隔断了他赤·裸且贪婪的目光,耳边却是响起了诡异的嗡鸣。
像是来自深渊的嘶吼,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她警觉的望向四周。
她仿佛被按在水中,众人的愤怒如此鲜活,声音却遥远的不真实。
一双手蓦地搭上她的肩膀,孟瑶一个激灵,猛地对上顾裴之关切的眼神。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孟瑶拉扯着嗓子,却只有低微的声响顺着骨骼传导回神经。
顾裴之的眼底泛起困惑,薄唇张张合合,关切的抚上他的额头。
但嗡鸣声无比刺耳,就像是开到最大档的电钻,狠狠贯穿她的耳膜,直搅得人脑浆都要混了。
只有她能听到。
高频的电流声像是尖针,刺得她脑仁生疼,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摇晃难以站稳。
不。
是地震。
仿佛一场静默的哑剧,他们四散奔逃,像一群无助的羔羊。
孟瑶在两人的庇护下后撤,惶然中正对上沈寻死气沉沉的眼神。
鲜红的血线像是晃眼的红宝石缀在耳边,静默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注意到孟瑶的注视,那双灰败的眼中燃起疯狂的色彩。
他张口,耳边仍旧是刺耳的电流声,孟瑶却听到了。
那声音清晰的敲在她的心上:
“去,死,吧。”
灰黑的乌云翻滚着,大地被无形的手撕裂,狂风从地下灌出来,像是巨龙发出的吐息。
“嘶——”
尖锐的啸鸣戛然而止,像是被蒙进皮质的鼓面。身体被拉扯着向前,恐惧与不安却逼迫着她不停的回头张望。
裂缝像是一张贪婪的巨口,肆意的吞咽着不慎跌落的人。
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一种仿佛遇到了宿敌的恐惧感与兴奋感燃了起来。
她固执的扎根在原地,任由断裂的枝叶抽打在身上。
诡异的红光攀沿升起,猩红的蛇信从地底探出头来。
冲天的红光将人影拉得极长,她站在二人的阴影之后,刺眼的光几乎要将眼前二人消融。
众人警惕的望向它。
天空树生长着,像是一颗没有温度的太阳。
“走!”孟瑶拉扯着二人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