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她当年的风范。
只是祝如疏为何就忍心让一个五岁的小女娃自己去合欢宗,这一路上不会很危险吗。
*
屋外的雨早就停了,日落西山。
林鹭棺材中呆了许久,头顶的棺材板突然沉闷地响了一声,被祝如疏掀开。
她为了谨防在黑暗中呆久了,被外面的强光伤到眼睛,在棺材打开前,她便先将眼睛闭上。
但是林鹭忘记了,这房中本就漆黑一片。
她抬眸,隐约乘着屋外的光亮,能看到那处有个人影。
不知为何,她甚至觉得祝如疏的神色应当是冰冷的,淡漠地睨着她。
林鹭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祝如疏有点生气。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原因。
下一刻。
被人从棺材里提了出来。
失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搂紧来人的脖颈,此屋中拂过耳旁冰冷的风,将祝如疏含着淡薄怒意的话语带到她耳中。
“好好算账。”
林鹭心中微微一惊。
她这才知道自己拙劣的伪装早就被祝如疏看得透透的。
他将她抱在身上,却未曾离开这间黑暗的屋子。
房门嘎吱作响自行关上,将屋子最后的一束光亮剥离了。
林鹭被祝如疏重新放会原来的棺材中。
那口棺材的顶早就不知方才被他掀到何处了。
他倾身吻上她的肩颈。
往日里的温柔全部被埋于在脑后。
林鹭知晓,此时的疾风骤雨是他在嫌自己将他丢在此处,嫌她回来得晚。
林鹭的颈肩连着往下。
留下一路的斑驳的梅印,久久难消。
他给林鹭这细微的疼痛。
却让她将来之前想他,和来之后紧张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
林鹭呜咽。
却只说疼。
祝如疏的动作一顿,他眼下的泪滚滚落在痕迹上,腥辣刺痛。
他开口舔舐着林鹭的耳廓,轻声又缠绵地唤着她的名字。
“小鹭……”
“小鹭……”
“我的夫人。”
祝如疏从未续弦,他分明一直在等她。
他虽恨林鹭抛下他。
可是祝如疏最后连惩罚都舍不得给她。
将肩上的一切都卸下,他不再作为旁人口中的“药”,要为了阑珊处死去的众人而战,林鹭不再为了攻略他而回家。
喜极而泣时。
二人的心交叠得似乎更紧密一些。
他口中念念有词。
竟将那日林鹭忍着疼痛写下的一字一句全部都背了下来。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林鹭。
“既然回去了为何又要回来?”
林鹭听出了他的伤心,却不知如何去安慰他。
她听出祝如疏话语中的哽咽,更从未见过祝如疏哭得这样惨烈。
“我母亲曾说要带我见四季,最后确将我抛下。你说…要一直陪着我,最后…你却也要离开我。”
那根心中生长出的情根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将这个名字混杂着血与泪穿插在其中,几欲将他的身体撑破又撕裂来。
“有何好算账的。”
“你我之间,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屋中桌上的灯被顷刻点亮。
烛火越烧越短。
她有几分脱力。
却抬眸偶然盯着旁边放着的高台上供奉着两个灵牌,一块是祝如疏的名字,灵牌上滴着几滴血,一块是她的名字,放在矮一些的地方。
那是他背着她偷偷剜下心头血。
祝如疏这样聪明的人,终究还是笨拙以为,那样就能够保她平安。
随着桌上微弱的灯光一同被点亮了还有供奉在灵位前的香火。
缓缓流转的檀香气萦绕在她的鼻息。
祝如疏伏在耳旁轻声又痴迷地问她。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合葬?”
林鹭昏迷之前在想。
五年过去了,他还是疯得这么彻底,看来真是一点也离不了人。
*
祝如疏对这几年将他们的女儿带大的过程只字不提,只尚有些委屈道。
“给她扎辫子,她嫌我扎得丑…非要她娘亲来。”
林鹭闻言,想起了那小姑娘在庭院中哭闹不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虽听过那小姑娘的声音,却未曾见过她人究竟生了副什么模样,就是问祝如疏也定然问不出结果。
祝如疏只说。
“萧蓉曾说,她同你很像。”
林鹭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到现在都不知晓,祝如疏当初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
因为她逼祝如疏。
他将存着善念和眼的冰裂瓷镯捏碎。
他的后半生将再无重见光明的希望。
此事,一直以来都是林鹭心中的一个疙瘩。
林鹭的沉默好似让祝如疏察觉到了,他掐着她的软处,说。
“若愧疚就留下来当我的眼睛,就像以前。”
从前林鹭并未知晓,他将冰裂瓷镯交到她手中时,是将他所有的善念、目视能力,连同他母亲的爱一起。
他总是劝她留下来。
总是怕她突然又离自己而去。
林鹭说。
“若是我不留下,就不会回来了。”
祝如疏蹭着我的颈窝,只说。
“你所言极少有真话。”
他的鼻息尽数打在林鹭的身上,痒痒的。
“小鹭…”
从他声音中带着些氤氲之时,蹭着林鹭的颈窝,她便此人定然食髓知味。
林鹭再将他推开,义正言辞拒绝。
“不做。”
只是二字,能将他气得活脱脱半日不说话。
*
林鹭发现。
祝如疏在她不在的五年里,学会了做饭。
摸瞎进厨房都能学会做饭,那她自己岂不是也太没用了些?
于是林鹭真诚发问。
“我是不是也需要学一学做饭?”
祝如疏摇头,他自己不吃肉,却总是做肉食,因为她爱吃。
他说:“我并无口腹之欲。”
林鹭不确定问:“那我自己做了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