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仔细回忆,“张姨娘便是小公子的生母?”
白鸳点头,“正是,当年张姨娘生下小公子后,他便被抱到了夫人跟前,后来一直养在夫人膝下,伯爷也愿意将他当做嫡子养着,将来好承爵,就是苦了张姨娘,这几年若非逢年过节,夫人绝不让她见孩子。”
这在古代的侯门深宅也不足为奇,秦缨又问:“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白鸳胸脯一挺,“奴婢看赵家世子来了,便搬出了侯爷的名头,这才让她们放奴婢进来。”
她这气态颇有两分原身之姿,但也是虚张声势,待看去西厢时,眼底只剩惊恐:“县主,我们赶紧走吧,伯府死了人,官府衙差也来了,若是沾上人命官司可了不得,时辰也晚了,再不回去,侯爷该担心了。”
秦缨反握住她的手,“现在还不能走,崔婉死的古怪,我也是嫌疑人之一,若现在走了,可就说不清了。”
白鸳嘴一瘪,怯怯道:“您又是为了崔世子吧……”
秦缨哭笑不得,原身从前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法子改变,她虽与白鸳说话,却时刻在关注谢星阑的动向,见他去了映月湖,便道:“倒不是为他,是崔婉死的可怜,我得看到底是谁害了她,这样一个杀人凶手藏在我们之中,想起来便觉可怖。”
白鸳眼底分明不信,却点着头,“您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等着吗?”
“不,我们去湖畔看看。”
秦缨转身往映月湖走,白鸳忙跟了上来。
忠远伯府如今式微,可几十年前也有过权势极盛之时,因此,这府内后花园不仅占地阔达,还有内湖碧波荡漾,湖畔十步一楼,五步一景,亦是精致绝伦,如今初秋时节,芳树奇花浓阴尚绿,为秋夕节准备的小灯笼,如萤火一般挂在道旁的高枝之上。
龙翊卫与京畿府衙衙差,手执火把,正在各处搜寻,秦缨未见着谢星阑的身影,便问起白鸳“你可知今夜带着龙翊卫来查案的谢钦使?”
白鸳面色微变,“您说的,是谢将军府那个养子?”
秦缨应是,白鸳顿时有些意外,“您往日最瞧不上他,为何问起他?”
秦缨轻嘶一声,这一切都要怪谢星阑的那位养父,谢正则名声不好,不仅世家权贵,连寒门清流也不屑与他为伍,他死后,谢星阑亦是四面楚歌,而原身做为皇亲国戚,要和王侯世家们保持一致,当然也对这等奸臣养子嗤之以鼻。
白鸳虽诧异,却也接着道:“这半年和他有关的流言很多,往日您全副心思都在崔世子身上,奴婢们便是议论,也不敢当着您的面说。”
“说正月里他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失心疯,那之后,他性情大变,不仅遣散了一部分家臣,还将他的养母气的病倒在榻,不仅如此,他连陛下给的差事都能推辞,哦对了,他还和好些世家结了仇,五个月前,他以龙翊卫的名头参了长清侯一本,说他们崔家的家将,在军中贪赃枉法,亏空军饷中饱私囊,一个月前,他还把定北侯家的小公子狠狠揍了一顿,事情还闹到了陛下跟前……”
秦缨讶然,“他参了长清侯,然后呢?”
白鸳抿了抿唇,“什么也没发生,陛下派了钦差去军中查了,虽然揪出了几个军将,但并非崔氏嫡系,崔家还是很受陛下倚重。”
秦缨一阵惊讶,难怪适才谢星阑和崔慕之之间颇有些火药味,原来谢星阑半年前就和崔家杠上了,她忙问:“他正月里得了什么病?”
“这可不知,不过坊间有两种流传,一说他被人下毒了,那毒药让他狂性大发,二是说他想和段家二公子争金吾卫右将军之位,却未争过,而后气魔怔了……”
谢星阑仇敌不少,被毒害确有可能,但要说他现在为了一个右将军之位便魔怔了,那却绝不可能,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谢星阑的变化都与原剧情大不相同了。
“找到了找到了!”
秦缨正兀自琢磨,一道喊声骤然响起,她抬眸去看,竟是映月湖东侧的假山处传来了衙差的声响,她心底微动,忙朝假山赶去,刚走到跟前,便撞上了从西面来的谢星阑和崔晋。
双方照面,崔晋有些意外,谢星阑沉沉看了她两眼,径直转去了假山之后。
秦缨硬着头皮凑了过去,她知道,很快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十分异常,但为了案子她顾不得那么多。
假山后,赵镰正对谢星阑禀报,“这里从假山口到水边,皆是青石延伸而下,离水一丈之地发现了血迹,水边积的污泥上,留下的拖痕也十分明显,县主说崔姑娘的裙裳磨损严重,那就必定是被这石面磨出来的,伤人的卵石还未找到。”
火把照着,水边污泥处果然有一片杂乱痕迹,谢星阑站在洞口看向湖里,“现在天色昏暗,明日一早派人去水里捞,凶器多半被扔下水了。”
赵镰应是,见谢星阑打量身后的假山石洞,便道:“刚才问了府内的小厮,他们说这假山有三条小道,一道是谢钦使从西面来的那条小路,是从外面绕过来,还有两道是从假山之中穿出来的,洞内弯弯绕绕岔路不少,识路者也要走半炷香的功夫。”
这假山奇峰怪石错落,有四五层楼台高矮,山顶上有古松回绕的凉亭名为卧云,洞内则险道纵横,迂回曲折,崔晋哑声问:“这意思,婉儿是在此处被谋害的?”
谢星阑颔首,又道:“说说这假山。”
崔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有气无力地道:“这假山乃是一位宫中御用的造景工匠设计,已经三十多年了,假山内小道极多,还分了上下几层,映月湖的活水也是由底下的暗渠从此处引入。”
谢星阑仔细去看湖水,又极快撇开目光,“人刚死的时候,尸体是不易浮起来的,可此处暗流比别处都大,所以才将崔婉的尸体冲到了对面的荷花汀里。”
一切都有了解释,此地是第一案发现场无疑,可谢星阑目光微利,“只是,今日除了陆柔嘉之外,所有人都到过此处。”
他目光一转看向秦缨,“林潜几人的证词里说,县主也来过,那县主来的时候,可曾发觉异样?”
秦缨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今夜崔婉走后,这假山陆陆续续来的人不少,都是为了洞中奇景慕名而来,但崔婉竟是在此地被杀,难道他们当中某一拨人过来的时候,凶手正在行凶?
这念头令她背脊一寒,她忙道:“我是跟着崔世子过来的——”
她本意是陈述实情,可话出口,才觉得味儿不对,果然,崔晋等人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她也就算了,谢星阑的眼神也仿佛在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秦缨自然无法解释,只好继续道:“他们几个入了西侧洞口,大抵两炷香的时辰才从里面出来,夜里洞内黢黑一片,打着灯笼也容易磕碰,我压根不曾进去。”
谢星阑沉吟道:“今夜有五拨人来过此处,开始是赵雨眠与简芳菲,后来是傅灵和吴舒月,薛铭与裴朔则在她们之后,接着,是赵雨眠发觉丢了玉佩,由简芳菲、林潜,傅灵,还有薛铭和裴朔几个一起陪着来找,最终在正面西侧的洞口附近找到。”
“最后,是崔慕之、林潜、卢瓒同来。”谢星阑波澜不惊地,“当然,县主与他们算是一起来的——”
秦缨莫名有种百口莫辩之感,谢星阑又道:“在所有人的证词之中,没有人走过外面这条绕行的路。”
从外绕行,可直达假山之后的洞口出口,可这出口只是一处延伸至湖中的斜坡,并无任何赏景美趣,自然无人去走。
谢星阑吩咐道:“去将他们叫过来。”
翊卫前去叫人,秦缨却往湖边走去,白鸳站在路口动也不敢动,见秦缨涉险,这才上前道:“县主,小心滑下去——”
秦缨摆手,“无事,到有污泥处才滑。”
秦缨是去看那些杂乱痕迹的,淤泥之上本留下了脚印,但很奇怪,脚印似被水浪反复冲刷过,竟然连一个完整的轮廓都找不出来,她不由回头,“伯爷,这暗渠的活水,可是有引入时辰的?”
崔晋忙道:“不错,这暗渠连接着外头的玉关河,有处渠口,晚上才有人放水,白日里是关着的,免得将外河污物引进来,湖中排水的渠口在西侧的石台之下,水位一旦超过,自然便流出去了,是流入秋水渠的。”
秦缨面露了然,喃喃道:“进水令湖面起了波澜,将污泥处的脚印冲刷了大半,因此,凶手行凶必定是在放水结束之前,只需去问问今夜是哪个时刻放水的,便能知道崔婉遇害的确切时辰,再按照我们过来的时辰推算,便可排除一部分人。”
谢星阑不动声色地打量秦缨的背影,她华服矜贵明艳,却蹲在污泥边上,亦不怕此处便是杀人抛尸之地,而她思维迅捷,竟这样快便发现了关窍。
他对崔晋道:“伯爷派个小厮,去找那看渠门的人问问。”
崔晋自去吩咐管事,而谢星阑倏地眉头一皱,他竟看到秦缨手伸到污泥之上,对着那残缺的脚印比划着什么,又嫌比划着不够利索,转而拔下了发髻上的玉钗。
谢星阑忍不住问:“有何古怪?”
秦缨将玉钗笨拙地插回发髻之中,起身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谢星阑眯眸,却并未继续问,这位云阳县主名声在外,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他肯定不会把破案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崔慕之十人来的很快,他们被翊卫带着,从假山西面绕到了山洞出口。
谢星阑也不做解释,只道:“今夜除了陆柔嘉,你们都到过此处,且前后分了五拨,眼下,将你们如何入洞游玩,是否分开独行,以及什么时辰来,又在洞内停留了多久一一道来,这对找到凶手十分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几瞬,很快,赵雨眠先开了口,“我和简姐姐先来的,来的时候,应该是戌时二刻前后,此地我们来过几次,进去后择了一条中道走,但里头太黑,我们二人有些害怕,很快便出来了,不曾分开过,在里面停留了半刻钟不到。”
下一个开口的是傅灵,“我是和舒月一起来的,就在雨眠她们之后,我们分开走,也不记得是哪条路了,但我们大声喊话能互相听见,在洞内待了一刻钟吧,本想早点出去的,但我们走岔了道耽误了时辰,这中间分开的时辰有些久,超过了半刻钟。”
傅灵不知为何有此问,说完这话,有些懵懂地看着谢星阑,谢星阑又去看薛铭与裴朔,薛铭语声干涩地道:“我和裴朔同来,也是分开走的,这地方我来过一次,我想走通那条路来着,结果耽误了太久,灯笼又没了灯油,便放弃了——”
裴朔接着道:“我绕来绕去,反倒和他绕到了一起,最后一起出来的,也就一刻钟吧,出来的时候,半路碰到了赵姑娘他们,她们来找玉佩。”
赵雨眠轻抚腰间饰物,“不错,我回梅林之后才发现玉佩丢了,他们几个陪我一起来找,我和傅灵,还有简姐姐在洞外找,他们几个则进里头找,结果进去不久,我们便在外头找到了,便喊话让他们出来,前后也不过一刻钟。”
谢星阑略作沉吟,又去看崔慕之,崔慕之便道:“我们来的时候,应当已经过了戌时六刻,因卢瓒说他从未来过假山,我和林潜便带他来转转,我们三人入洞,走了两刻钟才出去,在洞内分开时,林潜去了最底下那条路,我和卢瓒在上面这条,分开的时辰超过了一刻钟。”
“出洞口之后看到……”崔慕之一顿,语声更冷地道:“看到云阳县主在外,后来我们三人便又回了梅林,见天灯取来了,还放了天灯。”
他不停还好,如此一停,反倒强调了秦缨随行之事,又给秦缨惹来几记鄙薄的眼神,见秦缨施施然站着,丝毫不为此羞惭,众人更觉她面皮极厚。
秦缨哪里管得了这些,她推算众人的证词,发觉只有崔慕之这一行进洞的时间最长,且林潜与他们分开走,他一来一去,再加上杀人抛尸,只看时辰必定来得及,而他是崔婉的表哥,与崔婉相熟,肯定还不止一次来过此地,难道是他?
秦缨想到此处,下意识去看谢星阑,却发觉谢星阑也正盯着林潜,她随即感叹,谢星阑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这一点倒是没变。
但谢星阑接下来说:“证供还算详细,天色已晚,诸位可归家了。”
秦缨有些意外,其他人却明显都松了口气,赵雨眠立刻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和哥哥告辞了。”
她与崔晋辞别,当先离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谢星阑吩咐翊卫:“留下十人,两人守崔姑娘遗体,其余人皆守住此地,明日天亮后再入洞搜寻。”
秦缨留到最后才走,临走时,谢星阑仍然站在洞口处,他这小半个时辰始终没移过地方,此时目光沉沉地看着倒映疏星朗月的湖面,那模样,像担心湖水深处藏着什么。
秦缨沿着小径朝外走,边走边回忆原书内容,忽然,她心有余悸地顿足。
如果她没记错,谢星阑的生父母,是在多年前死于一场沉船事故,而谢星阑本人,是那场事故之中唯一的生还者,难怪……
秦缨没忍住地回头去看,婆娑的树影下,谢星阑的身影像孤魂野鬼一般茕立在夜色之中。
第5章 限期
临川侯府与忠远伯府只隔了两条长街,坐上马车时,秦缨掀着帘络,打量这官宅林立的长乐坊。
大周立朝百多年,强盛时统御四海,但自贞元帝登基起,朝野内忧外患不断,如今国力大不如前,唯有这京城之中,仍是一片富贵昌隆的景象。
白鸳叹道:“好好一个秋夕节,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崔姑娘还有十天便要成婚了,府里大红喜字都贴齐整了,如今喜事却变成了丧事。”
“伯夫人只有崔姑娘这么一个女儿,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说至此,白鸳可怜巴巴地望着秦缨,“知道死人之时,奴婢吓坏了,想着若是县主也出了意外,那侯爷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
秦缨听见这话,心底沉重起来,若按原剧情,秦缨数日后便会被崔慕之杀死,他将秦缨之死伪造成意外,痛失爱女的临川侯一夜白头。
临川侯名叫秦璋,二十二年前尚义川长公主,他二人恩爱有加,隔年便诞下了长子秦珂,然而贞元三年初,贞元帝大力削藩,使得信阳王世子李长垣起兵造反,他联合了西南几府的藩镇节度使,麾下兵马达到了二十万之众。
叛军攻城略地,一路杀到了京城之外,逼得贞元帝不得不带着文武百官北上逃难,彼时义川长公主刚诞下秦缨不久,秦珂也才四岁,随着贞元帝逃到丰州之后,却又赶上了丰州大爆时疫,产后虚弱的义川长公主和秦珂一起染了疫病,拖了月余后,母子二人皆未救得过来。
秦璋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若非还有个幼女在襁褓中嗷嗷待哺,他或许会直接落发出家去,到了贞元四年,叛军溃败,回京时,只有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也因此,秦璋宠女如命,逐渐养成了秦缨刁蛮跋扈的性子,这几年,眼看着秦缨为了崔慕之颇为出格,他也不曾严加管束,只后悔他早早放弃了仕途,长清侯府不仅兵权在握,还出了个诞下皇子的崔德妃,若是他临川侯府有这样的权势,他便是为了秦缨,强绑了崔慕之也没人敢说什么。
秦缨回神时,侯府已近在眼前。
秦氏是开国功臣,封临川侯后世袭至今,御赐敕造的府邸气象森宏,但因义川长公主死后秦璋并无续弦,没了女主人费心打理,如今显得有些萧瑟。
秦缨下马车进府门,刚转过影壁,便见一道微胖的身影带着十多个仆从快步而来。
临川侯满脸焦急,见着她身影,顿时面露喜色,“缨缨,爹爹正要去接你——”
秦缨愣了一愣,前世的她也是母亲早逝,父亲操劳多年,在她工作后也因病过世,而眼前的临川侯,浓眉方额,鼻梁高挺,就连发福的身量,也与父亲有六七分相似!
见她驻足发怔,秦璋走到她跟前道:“怎地了?下人刚才说崔家出事了,还报了官,可是将缨缨吓着了?还是见着崔家那小子,他又凶你了?”
秦缨鼻头微酸,不自禁跟着原身的习惯唤了一声“爹爹”,一旁的白鸳忍不住道:“侯爷,崔家大小姐被人害死了——”
秦璋听得一惊,再看秦缨时,仿佛明白她为何傻愣着,忙吩咐下人,“来人,快去将城外的张真人请来,缨缨撞见此事,多半要染上阴祟之物!”
秦璋自妻子亡故后只做个富贵闲人,后来京城贵族推崇道家,他也跟着清修养性,到了这几年越发痴迷,大事小事,总要去请个真人回来看看。
秦缨连忙拉住了他,“爹爹,不必请张真人,只是崔婉死的古怪,女儿有些害怕。”
秦缨一边跟秦璋往回走,一边将前后变故道来,待回了前院,秦璋已骇道:“女儿的意思是说,崔婉当真是被害死的?且害死她的人,就在今夜留下的那些孩子里?”
秦缨应是,秦璋道:“这几家可是来往颇多的,谁家的孩子能害崔家姑娘?不成,若真是如此,那你岂非与杀人凶徒同席?在这案子查清之前,你莫要与这些人来往了。”
秦缨眼下最关切的便是案子真相,自然不能从命,她犹豫一瞬道:“爹爹,女儿明日想再去忠远伯府看看,若是能早日找到凶手,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秦璋有些意外,但很快心疼地道:“女儿啊,爹爹给你打探清楚了,崔家与陆家结亲的事是真的,你纵然喜欢那崔慕之,可平日里如何都好,爹爹绝不会让你去给他做小,你为他做的再多,那小子狼心狗肺,哪能承你的好?”
秦缨心里苦,但对着秦璋,她不能毫无交代地肆意行事,于是她心念一转道:“爹爹,女儿想清楚了,崔慕之之所以不喜欢我,无非是觉得我一无是处,这案子女儿亲身经历,如今已想到几处古怪之地,倘若女儿能找到谋害崔婉的凶手,岂非让他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