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爹娘巴不得她赶紧走的感觉!
错觉吧,肯定是错觉!
见常氏已经第一时间催促人给朱至和汤显收拾行李,朱至......
等朱至和汤显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半响没缓过来,“竟然没有人留我。”
汤显听出朱至话里的感慨和怨念,汤显笑道:“我们回去?”
那肯定不行,朱至自己喊的回信国公府,哪能她又突然转头。
再说了,人都出来了,要是不回信国公府,她是无所谓,汤显必成为众矢之的。
没爹没娘护着的孩子,朱至努力不让自己给他雪上加霜。
“不回,正好,我还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爹和哥哥担心了。”朱至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因此果断决定不回。
汤显凝视朱至半响道:“其实汤家那里我是不想公主回去的。公主并不欠汤家任何东西,汤家的人有什么难事也不该打公主的主意。”
话题转移到汤家那儿,朱至瞥了汤显一眼道:“你怕是觉得我是个任人索取的人?你这些年没有听过关于我的种种传闻?谁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商量的人?”
触及朱至一脸认真和严肃,汤显终是忍俊不禁,朱至!!!
她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吗?没有啊,她分明在说一件很认真很严肃的事。
“关系荣华富贵,人的胆子会特别大,公主难道不知道?”汤显如是说,朱至久久没有作声,汤显所言不虚,人性本就如此,一切过错皆因贪。
“也罢,回去了我来应付,公主只要病着就好。”汤显最终决定,这一趟回信国公必是免不了的,毕竟信国公里还有他的生身父亲,孝大于天,汤显回了北平就必须回信国公府。
想到家里的一众人,汤显心中尽是厌烦,真想永远也不回来。然而余光看到旁边的朱至,汤显压下心中的不悦,回还是要回来的。
等朱至和汤显抵达信国公府上,突然出现的朱至和汤显明显让信国公府上的人意外,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禀告去。
信国公夫妻早回了凤阳,眼下北平处由信国公世子做主。
一家几十口人,全都住在信国公府上,朱至其实想问的是,那么多人,这是三代同堂,那么多人挤着,一天天的事不要太多,信国公果真就不考虑给儿孙们分个家吗?
好吧,是她忘了,果真分家大抵只有对信国公世子一家算是好。毕竟其他人一但没有了信国公这块招牌的庇护,往后日子会过成什么样,没本事的人早料到不会比现在更好,因此才会一个个舍不得离开信国公府。
下人来报,府里在家的人得到消息立刻出府门相迎。
“公主,公主回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们送个信,我好安排。”信国公世子夫人来得快,满面慈祥的与朱至说话,倒是把一旁的汤显无视到底了。
朱至目光略沉,面上依然让人看不出喜怒道:“身体有所好转,就想和阿显一道回府看看。”
听着朱至提及汤显,信国公世子夫人这才发现一旁的汤显,“阿显也回来了。”
“嗯,回来好些天了。公主身体不适,我在宫中陪着公主。伯母安。”汤显神色如常的同信国公世子夫人见礼。
也对,要是汤显事事介意,他怕是早把自己郁闷坏了。
“公主请入内。”信国公世子夫人并未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只与朱至相请,让她进屋,有什么话他们可以进屋再说,不必急于一时。
“我陪阿显先去见父亲和二夫人。”朱至此番回来那都是因为汤显的父亲,信国公二子汤軏。这一位前些日子犯了错,被夺了职,如今回到家中。是以,人人都盼着朱至回来,希望朱至能够保汤軏一回,再让汤軏出仕。
可惜,信国公早早给朱至写了信,告诉朱至,别管汤軏有什么打算,朱至都不必理会。
“应该的,应该的。”信国公世子夫人怎么可能拦着,以前的时候汤軏不在家也就算了,现在人在家里,如果朱至回来都不说去看看汤軏,那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朱至学过规矩吗?
话说着信国公世子夫人其实更想陪着朱至去的,可惜汤显却道:“伯母留步,我们去见父亲和夫人即可。”
他们二房的事,不好让别人知道太多,管得太多。
汤显也是不想让别人看了他们家太多的笑话,虽然从前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笑话。
信国公世子夫人本能看向朱至,朱至并不作声,不说话等于默认,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先去让人备饭?”信国公世子夫人无意强求,但想为朱至多作准备,不想汤显已然道:“不了,公主大病初愈,太医叮嘱公主一定要好好休养,与父亲和夫人问安后,我们就回去。”
应着汤显的话,朱至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负伯母盛情。”
“没有的事,公主身体为重,身体为重。”信国公世子夫人打量朱至的身板,比起多年前确实要清減得多,而且脸色十分不好,想到宫中传出的消息,朱至这一回病得不轻,宫里的太医们都守在朱至身边,那会儿好些人以为朱至都要撑不过去了。
朱至能那么快出现在信国公府,其实也是出乎信国公世子夫人意料之外的。
既然信国公世子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朱至也就跟汤显同他微微颔首,两人和信国公世子夫人兵分两道,各忙各的去了。
然而看着朱至和汤显的背影,信国公世子夫人幽幽一声长叹,“怎么就半点好处也没能落到我们家呢?”
想想朱至这些年做的事,在她手里提拔了多少人,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但凡朱至有一丁点念及汤家,不知能让他们家多少人出仕。然而就连汤显的父亲,朱至的公公都没有得到半点好处,汤家其他人又怎么敢开这个口?
信国公世子夫人想到平日里没少被人明嘲暗讽,他们家当初亏待了汤显,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又想起信国公对他们的叮嘱,朱至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也不至于会为了陈年往事对他们家生出不喜,也就将那一份不满压下了。
显然,信国公是不愿意为了儿孙出面向朱至讨差事,可是信国公世子夫人自问没那么清高,在她眼里,儿孙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好在朱至终于回来了,就算今天没办法和朱至私下提几句,来日信国公世子夫人自问也一定会寻到机会。
不急,不急。
信国公世子夫人生出了什么念头,大概朱至都能猜得到,没当一回事。
汤显领着朱至左拐右弯的走进一处院子,远远便看见有人探头探脑,在看到他们时一溜烟跑进屋,朱至笑笑的冲汤显道:“看来他们还真是等着我们。”
“进了屋,无论他们说什么公主都不必理会,我会应对。”汤显就没有朱至的好心情了,不过还是郑重的叮嘱朱至一句。
“你不觉得这种事既然他们求到我面前,应该由我出面解决。毕竟虽然你是我的驸马,看起来我应该听你的话,实际上谁也不会觉得我能听你的话。你也说了,为了前程功名,人总是特别没有下限,所以没有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他们绝不会轻言放弃。”朱至哪里会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处境,对于汤显的叮嘱,事情是冲着朱至来的,哪里是汤显出面就能拦得了的。
朱至一提,汤显也就想起来了,这件事他还真就没法代劳。
一时之间,汤显显得有些郁闷。
“你有你要解决的问题,我有我的。应该我们不会冲突是吧?”朱至眼看就要走进院门,再问上一句。
汤显一想也对,有些事并不是因为汤家才会存在的,而是朱至身为公主这个身份,在任何时候都免不了有人打朱至的主意,希望能够借助朱至扶摇直上。
“公主。”汤显算是被朱至说得茅塞顿开,一道充满谄媚的声音传来。汤显循着声音看去,院门前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汤显的父亲汤軏和嫡母。
“父亲,夫人。”迎面汤显便客气的见礼,汤二夫人连忙上前要扶起汤显,汤显动作更快的站直身板,目光冷漠的望向想要做戏的汤二夫人,无声的告诉汤二夫人自己的不配合。
汤显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汤二夫人半响才反应过来。触及他的冷漠,伸出的手微微一僵,可是就这么缩回来,汤二夫人十分不甘心,果断的转向朱至的方向。可是,朱至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不知怎么的,汤二夫人的手僵住了。
倒是一旁的汤軏丝毫没有察觉,见到朱至显得十分高兴的人只与朱至抱拳道:“公主,公主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想到只要朱至帮他说一句话,他就可以官复原职,汤軏如何能不高兴。可惜......
第177章 坚持
◎不变◎
朱至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汤軏的热情, 转头同汤显道:“我有些累了。”
既然外头都知道朱至生病的事,朱至既然不想跟人应酬, 光明正大的就用这当借口不是挺好的?
汤显正要接话, 汤二夫人已然道:“快进屋,快进屋。”
汤軏也终于反应过来道:“是,是。公主请入内。”
十分恭敬的模样, 汤显却是第一回 见。
朱至大大方方入内, 纵然是在汤軏的院里,朱至理所当然坐于上座, 无一人觉得有何不妥。汤二夫人赶紧热情招呼人上茶端点心。
“公主身体有所好转,太医叮嘱公主须得好生静养, 父亲和夫人没什么事,我先送公主回府休息。”汤显居于下座,却也理所当然说起此,丝毫不觉得唐突。
正在让人给朱至端茶上点心的汤二夫人连忙道:“这,这, 你父亲是有事, 有事。”
跟在汤二夫人身边的都是汤显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倒不是不想吱声,架不住朱至虽然不怎么作声, 看起来也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淡淡的眼神扫过来,不怒自威, 竟然让他们都不敢张口, 只能跟在身后, 怨念的瞪着汤显。
真是攀上朱至后, 汤显完全不一样了, 连汤軏都不放在眼里。
然而这样的话谁又敢当着朱至的面问出来。
汤二夫人把话说出来,视线落在汤軏身上,无声催促。
可是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汤軏怎么张得开口。
最终还是汤二夫人道:“公主,还是我来说吧,你父亲这些日子赋闲在家,公主能不能帮一把,同陛下说几句好话,好让他官复原职?”
果然。
“父亲因何事被处置?”朱至明知而故问,等着汤軏自己回答。
汤軏面上一僵,显得难以启齿。
可惜,朱至却没有一丁点因为他的不好意思便不问的态度,“父亲不知?”
一句不知问来,汤軏能说是吗?
真要是这么着,他这个官不当才是对的。
“治军不严,令牌丢失,以至城中生乱,险些失城。”汤軏不敢不答。
朱至岂不知。这个事情一闹出来,消息已经在第一时间就传到她的耳朵里。
“父亲觉得夺你之位,让你赋闲在家,不该?”朱至继续有问,这么明知故问的,也是让人这心里难受得不行,但凡他们要是认了,何至于再想请朱至说几句好话,盼着他们能够再次起复?
“父亲可知,在我手底下,由我亲自荐于朝中,委以重任的人,办不好份内事,失职无为,我都是如何处置的?”朱至看着不作声的汤軏,说起自己的事。
“朝廷不养无用之人。既委以重任,是希望你们能够为君分忧,安抚百姓。自然,做不到这一些,何以用之?”朱至对于沉默不作声的人,继续含笑问起,可她这般模样,谁人看了不心惊不矣。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朱至是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汤軏不喜于她,汤家不喜于她?
哼,真要是不喜最好,往后相互不往来就是。
“而且,父亲自己做过什么事应该心里有数,明面上父亲那些罪名算是给父亲留脸了。当日你令牌被盗时,你在哪儿,做了什么事,怎么?父亲是希望我说出来?”朱至狭长的眼眸瞟了汤軏一眼,但问他是不是以为没有在明面上透露出来的事,他希望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汤軏惊得立刻站起来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么大的反应也是让人一惊,而朱至已然道:“父亲年纪也不小了,在家颐养天年有何不可?”
哪里会有什么不可,不过是手握大权惯了的人,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失去所有的权利,也无法再成为别人簇拥的对象,舍不得罢了。
而且,想想信国公都什么年纪了依然为朝廷重用,汤軏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
“好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府了。”朱至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无须再留下,起身便准备走人,汤二夫人急得想拦下,朱至又停下脚步道:“对了,我这些年能够在各地任人,皆因我唯才是举,故,陛下才由我独断人才任用。人才,我不吝啬起用,反之,无用之人,无论是谁,皆不能用。”
话音落下,人扫过一旁的汤軏与汤二夫人,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她行事的作风。
汤軏唇动了动,纵然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
汤二夫人就不用说了,汤軏犯错都能被人夺去职位,求于朱至面前,朱至丝毫没有要为此而向泰定帝求情之意,反而出言警告,话里话外都是让汤軏安分些,莫把自己的脸丢得一干二净,她还能求朱至用她的儿女们?
“想出仕,想要当官,须凭本事。谁都一样。”朱至怕有人当作听不懂,只好说得更清楚一些。汤二夫人有心反驳,可惜,朱至已然冲汤显道:“我连阿显驸马都尉一职都拒了,我以为大家都该很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下,汤二夫人无话可说了,如果说朱至嫁入汤家,让他们觉得可以借朱至之手,让汤家能够更加兴旺,那该让他们想想,朱至连汤显本来按朝廷规矩有的位子都拒了,到他们那儿,凭什么朱至得另眼相待?
“走吧。”朱至冲一旁的汤显开口,汤显不得不承认,比起他开口说几句不痛不痒的拒绝话,朱至开口那是一字一句都落在人的心间上,无一不让汤家人张不开那个对朱至苛求的口。
也对,朱至这么些年手握大权,要说胜于朱雄英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