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这个词必须是朱至教的。
朱至听着愉悦笑了,“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朱允炆重重点头。自小朱至庇护于他,如今他长大了,也必须要庇护于朱至。
只是,很多事从一个转点开始,终是不一样的。
大批的军队将所有城墙,各地府衙团团包围,待见大军出现,有人想要出门,却被门口的将士拦下道:“安和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甚至就连城门也随着军队接管,顷刻间城门已经关上。
“安和公主有令,关闭城门,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一个斩字,霸气尽显,自然免不得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可是城门已关,但见那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士,他们谁会觉得他们的不满能让他们冲出城门?
此事,懂的人都懂,须用最快的速度互通消息才是。
然而他们想传递消息,难道以为就能随便传了?
“拿下。”院墙掷纸也好,飞鸽传信也罢,无一不被识破,人拿下,鸽子交到上头人手里,一应书信都收集起来,最后是要送到朱至手里。
城墙守卫替换,城中府衙被围,所有官吏人家门前都有守卫,如此严阵以待,难免让人生也不安,再加上他们送出去的消息没有任何回应,更让人不安到极致。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各府随着朱至来到,也都一一被请到府衙。
但见一身玄墨宫装的朱至居于正堂之上,手执书卷,闻脚步,轻抬眼眸,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倒让刚来的人有心想跟朱至行礼,在朱至垂眸那一刻,叫他们想说话的人都说不出话了。气氛沉重得让人不敢吱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来,这才注意到,都是熟人。
都是一处的官员,谁和谁不管暗地里是什么样的关系,认得对方是肯定的。
早到的人以为就他们几个,等满堂都站满了人,自然让人惊心不矣,这,这竟然是把全省的官吏都押来了吗?
“公主,都到齐了。”在他们惊心或不确定时,万河行来禀告,也就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到齐了。
朱至应一声,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书,整理衣袖与一众人对视道:“诸位大人来前无人告诉你们要见的是何人,如今我自介绍一下,大明安和公主朱至。”
哪怕没有人告诉他们,是何人来请,大家都清楚来见的究竟是何人。
既是朱至下令封城,更将他们各府全都看管起来,如今要见他们的必然是朱至。
可是刚刚一来,就朱至那一个眼神,把他们吓得一个激灵,突然间说不上话,这一滞吧,就让他们错过机会。后来的人更是因为有心避之,倒想看看朱至一介女流之辈,能如何他们。
不承想,朱至也不在意,有什么事等着人齐了再说。
“诸位大人还不见过安和公主?”万河一看朱至自我介绍后,一个个竟然在那儿发呆,立刻出言催促。
未明身份,不行礼还有借口,如今朱至表明身份,他们要是再不知见礼,就一个犯上,无视皇家的罪名,朱至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过公主。”别管多少人心不甘情不愿,此刻就得客客气气与朱至见礼,君臣之别,饶是他们想无视都不成。
朱至应一声,随后下令道:“着将福建布政使推出去斩了。”
!!!此令下发,一片哗然,谁能想到朱至一开口竟然就要人命。疯了吧!
然而一旁将士已经冲进来,纵然他们不认得,万河在上头,请人的时候这位布政使是哪位,必须认得。
人立刻冲进来,准确无误捉住福建布政使,这便要拖下去。
“公主纵然是公主,也无处置朝臣命官之权,更何况臣是一省长官。”福建布政使一看情况不对,纵然害怕,也得为了自己一条小命做最后挣扎。
“公主草菅人命,就不怕天下皆效仿吗?”可惜,前面一句话并不能让朱至为之而动,直到他喊出这话。
“说到天下皆效仿,难道我不是向你学的。拖出去,斩!”朱至回应了一句,内容令人惊心,可是无人敢多嘴多问,尤其朱至都说了,这是学的他,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人已经拖到堂外。没有给人多想的机会,将士手起刀落,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上,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欲令人作呕。
然而亲眼看到朱至话不说两句就要了他们之中最大的官的脑袋,谁敢呕吐?死死的捂住嘴,拼命的咽回去,只怕被朱至看见,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接下来是谁呢?”朱至好整以暇扫过在场的人,视线所到之处,一个个面露惊色,慌乱垂头,只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提刑按察使。”朱至喃唔出这个官名,下方那一位已经软坐在地,连忙与朱至求道:“公主,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眯起眼睛盯着坐在地上的那一位,朱至道:“看来你们都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都挺该死的。”
“公主,公主。”
他这一唤,朱至压根不曾理会,“提刑按察使,主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纠官邪,戢奸暴,平狱讼、雪冤抑,,以振扬风纪,而澄清其吏治。这些,你做到哪一样了?拖出去,斩!”
身在其位而不谋其责,留之何用。朱至一个个杀,她想看看在场这些当官的,最后有几个能撑住。
“公主,公主,公主饶命,饶命!”这一位哀求叫唤,望朱至可以饶他不死。
可他怎么能不死?
再一次有人上来拖着这位下去,当着一众福建官员的面斩杀。
布政使的血尚未干,已然再添新血,这一回,满堂半数的人都撑不住软坐在地。
朱至连他们犯下何罪都不说,一上来就杀了一省三司中的两位长官,底下的人心里比谁都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朱至既然敢上来就动手,更证明朱至手里早已握有证据,杀他们,杀得理所当然,事后她也无所畏惧。
那么,他们呢?
谁做过什么事,谁心里最清楚。按朱至如此雷厉风行,这一来就动手的态度,怎么不让他们害怕,害怕自己做的那点事全都已经为朱至所察,那他们......
“行了,都回去吧。”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们以为自己肯定要死在这儿的时候,朱至突然发话让他们走。
!!!他们听错了吗?
朱至怎么可能放他们走,怎么能放他们走?
呸!错了错了,能跑,那必须得跑。
“怎么?不想走吗?不想走也挺好!”朱至目露凶光,话音落下之际,一群怕死的人惊醒,“公主,公主,臣等告退,告退。”
跑,别管朱至为什么放过他们,此时此刻先跑为敬!
然而跟着朱至来的人难免纳闷了,“公主为何让他们走?”
朱至笑笑道:“自然是先礼后兵!”
万河的视线落在堂外那两个头颅上,这也能叫先礼后兵?
“把他们两个头挂在城门上,然后张贴一份告示,告示的内容就写,主动归还自洪武年起强买强卖民田之官吏,乡绅,富商者,本宫饶他们不死。为期三日,三日之后,不归者,杀!”朱至这让人挂着人头又写告示的,哪里是什么先礼后兵,分明是威胁于人。
可是,这些人敢做,难道就没人治得了他们了?
别开玩笑了,治是必须要治得了的。
“另外,编首歌让人唱唱,大概意思就是杀贪官分田地,惠于百姓。”朱至用着轻快的语气说起这事,让人其实心里都不太拿得准,朱至究竟是在说笑或是认真的?
“民意不可违。让百姓没有活路的贪官也好,奸商也罢,自该一个不留。百姓所求,我们杀起来更名正言顺。”朱至眼中闪烁着令人发颤的寒意,立时让人明白,朱至哪里是在说笑,她说的都是认真的,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话。
“下官立刻去安排。”武举人中有人出面。那么两件事是她们能干的,她们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
“公主,当细数布政使和按察使所犯之过。”有人站出来,以为公告之上不能漏了这一点。
“百姓既受朝廷官员欺压,今公主前来是为百姓主持公道,当告百姓。”不仅如此,这位更是连理由都说出来了。
朱至回头看去,三十来岁的妇人,略显英气,朱至立刻想起她的名字窦平。
关于窦平的平生经历也在朱至处过了一遍,幽州人士,祖上也是官宦人家,至于元隐居幽州。年少好武,父母爱重,由着她随兄长习文弄武。毕竟那会儿的天下乱象已生,学得一身本事吃不了亏。
父母豁达,欲为之觅得良人,可惜,父母所愿终是借付,千挑万选为她挑的却是一个软骨子。在她父母双亡后,又以她多年无所出而将她休弃。
窦平倒也洒脱,男人而已,一个不是东西的男人,要来何用。
恰听闻何容竟然考上了武状元,更在朝为官,立时窦平便了心思,勤补三年,窦平即往北平参加武举,然后就成了武举人。
毕竟年纪在那儿,窦平算是所有武举人中最年长那一位,因而从阅历上来说,相对丰富。
此时与朱至建议,朱至点点头道:“也对,该让福建百姓知道,福建变天了。那就由你去写吧。万河,将他们的恶行全都给到窦大人。”
万河恭身应是,窦平对窦大人之称却是不敢受。
如此,各办各的事去。
朱至把人放回去,这城门虽然开,却不代表人人都能出去,至少但凡城中的官吏和乡绅富商,想出城,门都没有。
自然免不得有人闹事,甚至更是聚众闹起来,一声声哭诉朝廷欺负人,连城都不让他们出,这是想干什么?
“朝廷诏令,既为大明子民,只须遵守,原因,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知道。你们若是执意不愿意回家呆着,各府大牢有的是房间给你们住?再闹,就请你们走一趟。”守在城门的人可是朱至手下的士兵,朱至的命令无人会无视,至于想闹腾的人,敢闹,又不是没有地方关他们。
果然,随着这句警告落下,还想继续闹腾的人不敢闹了。
看看一众将士往前迈一步的动作,无一不在警告他们,想试试看有没有人敢捉他们,好啊,来吧!
谁想被关进大牢!
急于想要出城的人,哪一个不是要逃命。
没逃出去不说,竟然还把自己送进大牢,看起来他们有那么傻?
自问不傻的人果断决定回家。
可是,待路过那公告之处,尤其看到挂在那儿的人头,心里有鬼的人能坐得住才怪。
不成,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否则那两位就是他们的下场。
那要怎么办?
是的,要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改变这被困笼中,无法逃脱的局面。
一但认命,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认命,那要怎么样不认命?
无论如何,有人将问题抛出来,就得一块商量。
好在,虽然朱至依然不让他们出城,却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困着他们的意思。能够三五成群一块商量,在他们看来已然是一件极好的事,他们是得要想想清楚,到底要怎么才能破局。
“事到临头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凑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实在是说不出话来,眼下的情况他们谁都清楚,就朱至今天杀人的架式,连个理由都不给人,那就是完全不管不顾,直接杀人的意思。
“反,我们拿什么反?我们手里有人有兵?你再看看城外,你是没看见那有多少官兵在那儿?你以为,她安和公主敢来,就没想过我们敢反?她怕是就等着我们反。”
可是,聪明人不是没有,朱至为什么突然把他们放回来,真以为是对他们网开一面?
不,那是想吓他们,既要看着他们挣扎,也想看看他们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死局啊死局!
“城中的告示你们看了吗?是不是只能听她的?”
提起告示,已然有人大喊道:“你怕是疯了吧。”
没有人再作声,事至于此,究竟怎么着,他们都有数,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他们再怎么蹦跶,依然改变不了他们早已是俎上鱼肉的事实。
最终,反是没有人敢反,让他们把自己辛苦弄来的田交出去,看得出来没有人愿意,只能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