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么就是邝深不在乎了,要么就是邝深忙不过来。
江佑是真看不懂这对小夫妻的情趣。
只是,他从大院里出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队里的徐根生也已经有两天没上工了。
徐翠的弟弟,他总是要特别上心些的。
听说是生病了。
他呼出一口热气,意味不明:“生病了啊。”
店里位置好,靠路口,又靠厂,早上的一百来个包子,卖的很轻松。
江芝算了下,光这一个早上卖就是她之前两天的早点钱了。
开头开的很好,她一天心情都是好的。等江佑她们回来的时候,秋花在厨房继续做绿豆糕,江芝正带着腊梅做肉酱。
“你们回来了?”
江芝探出头,“正等你们呢。”
“又想出什么点子了?”江佑把钱给她,跟颜凛一起洗手,“先说好啊,上午我们可忙着给你塔造,没多少时间。”
他下午有活,要回大队,上午得把活干好。
“知道知道,”江芝冲他们摆了下手,“让你们去大院一趟,买点猪下水。”
“你要卤啊?”
他爷活着的时候,喜欢吃这个,秦云小时候常做。后来他爷死了,他爹不喜欢吃,家里也就不常见这个了。
江佑舔了下唇,还有点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你们快去。”
“行,估计也没多少。”
虽然他不知道大院的肉都是哪儿来的,但想着量应该不多。
他看了眼脸色有些僵的颜凛,吹了声口哨:“去不?”
颜凛碰上江芝眼睛竟抖了下,沉默点头,跟他一起又出去溜了会儿。
“你是不是没吃过猪下水?”江佑神经可不粗,“其实那东西挺好吃的,我妹手艺我妈一手带出来的,绝对正宗。”
颜凛深深看他一眼,满脸不信,沉重地点了点头。
“别不信,真的。”江佑不喜欢冷场,除了童枕那种,其他的,他一般都能和人聊一路,“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颜凛两眼一闭,念了声佛,直接双目放空,走着入定。
江佑:“……”
到了大院,也是赶巧,昨天刚杀了头猪,还剩了二十七斤的猪下水。
屠户不在,葛仲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直接做主全给了,价格也低极了。
“怎么,开业第二天业务就扩到猪下水了?速度够快的。”葛仲翻着桌面上的肋骨看了又看。
“还成,”江佑笑了下,“等做好了,我给仲哥还有弟兄们都送点。”
“那你这一说,我还得给你抹个零。”葛仲挑好一块小排,让人包起来,拿布擦了擦手,笑着跟他打趣。
“抹零算了,想让仲哥帮我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猪下水。”
“这点不够?”葛仲挑眉,“你们这口气不小啊。”
“没有,仲哥说笑了。”江佑滴水不漏。
颜凛听着称呼,眼睛看向葛仲。葛仲揉了下嗓子,轻咳一声。
江佑还在继续:“又不贵,卖不出去我们就留着过年吃。”
“马上就到年关了,猪都留着呢,现在我们这基本上都是十天一只。其他的,”葛仲想了下,“我让人出去问问吧,其他倒爷那应该还有。”
他们这生意也不是各自封闭着的。
“麻烦仲哥了。”
“顺路的事儿。”葛仲些微不自在,“买到了,我让二肖统一给你们送过去。”
“行。”
江佑也一直认为这是他们跟郇米的生意,葛仲看着又是郇米手底下的人。他也没客气,答应很爽快。
葛仲拎着底下人递过来的装肉袋子一路送他们出去。
“商量个事。”
江佑很警惕,颜凛默默抬头。
“以后别喊我哥,”葛仲也没让他拒,笑着跟他搭肩,“家里兄弟都喊单字仲,或者直接喊名字就行。”
不管怎么说,他都准备重喊邝深哥了,不占这个便宜。
江佑没反应过来,葛仲也没解释,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随声道了句喜,“昨儿有事没回,今儿补上,开业大吉。”
知道葛仲不在乎这几斤肉,他也假客气,道了声谢,自然收下。
江佑去这一趟,钱没花一半,还带回来三斤肉,江芝记好账,其实也不知道葛仲是谁。
邝深之前身边这么多人,她也只认识个童枕。
“那人是大院的?郇米身边的?”
江佑一时没法答,他隐约觉得葛仲是奔着邝深送的。
颜凛半步上前,弯腰把泡水的大肠端过去,挡在江佑面前,面色自然且真诚。
“当然,仲哥绝对是郇姐左膀右臂,在大队很有地位的。”
江芝了然:“怪不得。”
她没当回事,继续教腊梅做辣肉酱。
腊梅手重,劲儿大,剁肉切肉都不用她,而且还喜欢吃肉,做起来都不用她打气,自己闻着味都来劲儿地不行。
江芝一开始没敢全放,带着她做了几个小碗,感觉像样了,才放手让她去做。
肉贵,那些调料也不便宜。
江芝听着腊梅在里面“锵锵”地剁肉,心还是有些提着。
下了本的东西,不卖出去,心里总是不踏实。
下午的时候,江佑跟颜凛完工土烤箱。
吃过饭,江佑回去的时候,顺带着把上午做的十五斤绿豆糕按着江芝吩咐给二肖。
价格最低定价定到两块,要粮票,可替换。卖不完的,大院按最低价收。卖完大院抽利润的一成半。
这是郇米能给的最低价。
跟江芝给的价差不多,江佑等着走,没再往下压。
郇米皱了一下午的眉头,终于顺心一点。
大院里,绿豆没剩多少,江芝兴致勃勃开始带着秋花开始尝试桃酥。
颜凛坐在靠门角落里,开始洗二肖送来的猪下水。
也不知道嫂子怎么有这么多想法。
跟邝哥一样,感觉都是不用休息的主。
颜凛无声叹口气。
等江芝跟秋花捣鼓桃酥成型后,腊梅的腊肉酱也做的差不多了,装满了两个陶瓷罐子。
辣肉酱要封着保存几天,才能打开吃。
江芝没急这个,看了眼天,已经开始黑了,两盆猪下水也只刚洗好。
她要赶回去,今天是来不及做了。
颜凛本就住院子里,留不急走,留着收拾尾巴。
他也没让江芝走,去大院压钱租了个自行车,让腊梅骑着送她回去。
江芝刚想说太麻烦了,就见腊梅熟练跨上自行车,一拍后座。
“东家,上来啊。”
这都是工作前都说好的,腊梅就是仗着自己比别人会个自行车才成功被留下的。
车都借回来了,江芝把钱给颜凛,也没再推,谢过腊梅,坐上了车。
颜凛看江芝走远了,才松口气,继续清理院子。
路上,腊梅本就是个很爱聊的人。
加上今天做东西做的舒坦,比昨天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她也敢聊了:“东家,我娘家也是这一片的,跟你们隔了两村子。”
江芝笑了下:“那也不远。”
“是不远,我们娘家一到秋天,山上的梨就成熟了,吃起来特别甜。东家,等明年秋天,梨熟了,我给你带点。”
“好。”
都没影的事儿,江芝也陪她聊着。
两人闲扯几句,腊梅胆子渐渐大了,绕了半圈,才敢问了句。
“东家,你男人是做啥的?”腊梅低声道,“也是倒爷么?”
“不是,”江芝笑笑,“就一种地的。”
“种地的?”腊梅意外,“感觉不像。”
正式工作前,她是见过好几拨人。最后一次,她见得那个男人,感觉气度像是东家男人。
穿一身黑,明显不像个种地的。
刚好来了一阵风,腊梅声音又格外放低,江芝没太听清。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