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江佑瞪她一眼, “看你眼圈黑的,一看都没睡好。你这是想啥呢?想买房买疯了?”
江芝倒也没否认这点:“能拼一把做成的事情, 我还是想拼一拼。”
其实昨晚她也没睡好。不只是江佑被徐翠给吓着了,她心里也慌慌地没底。这种慌乱在她感觉自己对那本书里的内容已经愈加模糊了,一度达到了顶峰。
完全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说不出来,写写不下来,对书的记忆也在衰减。
就是为了身侧酣睡的糯宝,她也不可能像翻来覆去地空想一晚上。与其惶恐无措,倒不如自己先动起来。
于是,第二天,她就起早了。
江佑想训斥两句又不知道都该怎么开口,他自己都还没头绪,能说些什么。只能瞪了她两眼,又催她赶紧回去。
看着江芝走回大队的身影,江佑哈出一口热气,转过身往前走,心情却平缓许多。
或许,他也应该学学小妹,先专注于眼前的生活,按着既定的目标努力地往前走着。
至于徐翠该怎么办,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没钱没人没势,只能等她咬上来的时候,再做计量。
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很不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逆,这天早点卖的效果也不是很理想。江芝做的东西太多了。院里兄弟买不完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剩的饼子跟包子凉了。
早点一凉,再卖出去的效果就打折扣了。本来最开始能卖出去,也就是人想吃口热乎的,然后才是被江芝手艺给征服。
现在东西都凉了,周围的住家户谁想一大早买几个冰凉凉的包子回去开火加热?有这功夫,他们都自己做了。
最后筐子里还剩了二十张饼子和三十个包子,江佑本打算去黑市上看看能不能脱手处理。结果,他刚走到巷口,就遇见了守在门口的一院里兄弟。
那人认识他,摆了下手:“别进来,仲哥正问话呢。回吧。”
江佑站巷口,往里面扫了一眼,昨日还喧哗热闹的黑市今天陡然安静下来。往来买东西的人也有,但更多的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撒丫子就跑了。
葛仲做个凳子挨个转着摊位,像是正跟摊主谈心,脸上挂着他常带的笑意,觉察到江佑看他,还招了招手。
门口也没限制人进入,江佑又看了眼给他提醒的兄弟,笑了下,道了声谢,背着筐子走了。
他知道童枕是邝深的人,所以他昨天没瞒童枕。是邝深出手了,还是昨天童枕说的他们生意上的事儿?
可明明早起童枕还跟他一起卖包子来着,坐他旁边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江佑有点懵,走到半路,他又回头看了眼,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是邝深么?
要真是他的话,那他动作也太迅速了。
江佑扯了下嘴角,不太乐观。他想要真是邝深干预的,估计他也不会信自己白日见鬼的话。指不定还是童枕昨儿说的他们生意上的事情。
午间休息的时候,邝深饭都没吃,先去河边洗了把脸,熟门熟路绕过围栏,出去见了葛仲和童枕一面。
“怎么样?”
葛仲叹口气:“人流量太大了,而且往来的人大都围着脸,有印象的实在太少。这里面有几个摊主说是徐翠在他们那买过东西,有的说摊主卖过她雪花霜、一封果子、一块肥皂、一个镜子……甚至还有人说卖给了那个女的一支钢笔。”
说到最后,葛仲都笑了。
“这一听都是胡扯的,按着何良住说法,徐翠根本不认字。一支笔七八块十几块甚至几十块的都有,她买这个做什么?这些倒爷滑的狠,感觉没一个靠谱的。不好找着呢。”
邝深理解,点了下头:“粮食有问出来的么?”
“这个有,确实有两倒爷能证实徐翠在他们附近卖过粮食,生意很好。”
“确定是卖粮食么?”
“是卖的,当时围了好多人,不少人都见了。”
童枕都惊了:“靠,她最后又回去了?”
胆子也太大了吧。
“原来那女的真是个倒爷。”
怪不得卖他东西的时候那么熟练。童枕惊奇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邝深没理会他的一惊一乍,轻声问他们:“你们说,她那些粮食是在哪儿买的呢?”
“肯定是有人卖的呀!”童枕接话很快,“那么多粮食肯定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绝对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提供着。”
葛仲看他一眼,笑了下:“可问题还真就在这,我上午带人在附近几个黑市都转了遍,还真没遇见有这品质的粮食。”
“那会不会不是咱附近的?万一是那北边或者其他公社的呢?”童枕猜测道。
“这个还需要时间去看。”葛仲没反驳,“但我就是挺好奇这么沉得粮食她是怎么一个人背到这么远的地方。”
无论是北边还是其他公社,离他们这个郊区都太远了。
徐翠为什么不就近在供货点卖呢?
“可能是怕别人抢生意吧?”
“…有可能,”葛仲又问,“那为什么偏偏是在咱们这呢?”
如果徐翠真在北边进的货,倒过来卖,跑的也太多了。
北边离着距离远,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黑市。他们这个大路口除了位置偏,也没什么特殊的了。
客流量绝对不是最大的。
童枕也想不明白,下意识看邝深:“哥,你咋想的?”
“先把大路口黑市那边先停了,问不出来就别费功夫了。让他们的嘴放严实,别打草惊蛇。”
大路口黑市排查难度确实有点大。
葛仲松口气,还好邝深没昏了头:“行。”
“至于,粮食来路,继续往北边寻,其他公社先别去。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事。”邝深言语笃定,“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会再来的。”
葛仲虽然不知道邝深是哪儿来的笃定,但还是听了他的。
“那我这几天在往北边探探。”
邝深简单“嗯”了声,又看向童枕:“你那边什么情况?”
“没什么特别的,”童枕兢兢业业跟了江佑一上午,迎着他哥的眼神,他想了又想,“但是,他今天带的东西特别多。最后走的时候,都没卖完。”
他把早起的数量单子递给邝深,邝深看一眼,脸色就沉起来。
两百个包子、八十个葱油饼。江芝这得起的多早?
就这么想买个房子?
还一个人住?
他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临走的时候,她站门口,抱着闺女,眼巴巴望着他,掐着点算他回来的时间。依依不舍的模样恨不得跟他一起去。
结果他刚走了没几天,转脸就这样。
呵。
“哥?”
邝深嗤笑一声,折起了单子,声音都透着冷:“不管他。”
真以为买个房子是靠这点就能补上的?天真。
可真是病好了,又有能耐折腾了。
惯的。
江芝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已经惹某人不高兴了,那个时间,她还正面对着江佑带回来的包子和饼。
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卖不完的情况。
江佑见江芝这么难受,没多说什么,安抚性拍了拍她肩膀。
“没事,明天哥再去黑市看看。今天也不怪你,是哥没经验了。”江佑哄她,跟哄小孩一样,“等明天你再做这么多,哥肯定都给你卖完。”
江芝心智很成熟了,出了问题先找根源。
她摇头:“是我疏忽了,咱们离公社远,天气又冷,早点极容易凉。根本没时间给我们去推销。”
关键还是季节不对,也是他们离公社得太远了。
大院的市场稳定,他们也都吃惯了,偶尔凉些也不大碍事。
可再往外推销就又不一样了,有推销的时间,这些东西早就凉透了。
江佑安慰她:“慢慢来,等夏天就好了。再说,买房本就是个大事,也不是你急这两三天就能完成的。”
“二哥,我知道的。”
江芝送走江佑后,把早起卖剩下的包子和葱油饼放回厨房。
家里未来几天的主食有了。
江芝苦笑了声,又开始琢磨新的方法。早点是肯定不行了,那糕点应该还可以。
天冷,那东西也不非讲究一个热,只要别干就行。
她找出邝深之前带回来的核桃,留了一些给家里俩孩子当零嘴吃,其他的都被她剥开嚯嚯,准备做松软可口的核桃蒸糕。
剥核桃的任务量有些大,刚好赶上周日,子城休息,拉着邝统一起给她帮忙。
忙忙碌碌到晚上,江芝连饭都没忘了做。还是周瑛回来之后顺手烧的饭,一锅小米粥,热的包子,调的野菜,炒了个青菜豆腐。
最后,江芝忙完,又打了一个鸡蛋汤。
剥了一下午核桃,吃饭的时候,江芝手指都是疼的。
有点费手。
匆匆扒拉两口饭,她累的抬不动手指,哄睡糯宝后,几乎是秒睡。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她想起昨晚没做完的核桃蒸糕,又在早起的冷风中哆哆嗦嗦爬起来,洗漱完,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烧火做蒸糕。
等江佑到邝家的时候,看着满满一筐的蒸糕,都震惊了。
他本以为经过昨天的谈话,江芝怎么着也得歇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小妹又轴起来了。
“你这是做了多少啊?”
“二十斤核桃蒸糕,你看童枕那能不能收。一百个包子,二十张葱油饼。”
江佑知道自己也劝不住,也说不了,只能叹气:“你怎么就这么急呢?急什么呢?”
也不是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