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头皮发麻,后背出汗,觉得有些操蛋。
他觉得整个事都已经超出他所能想象的范围,朝着极其离奇的方向发展。有瞬间,他都怀疑自己眼刚刚是不是瞎了。
看着徐翠越走越近,他没敢再蹲墙头,面对着墙,双手抓着墙头,慢慢地蹦了下来。
脚落在地面的时候,他整个心都还是高飘在喉咙眼,沉沉地,落不下来。
然后,他一转身就看见正背对着巷口,蹲着画圈的倒霉妹子。
“!”
江佑眉心狠狠地跳了起来,快走两步,挡着她,低头。而后,咬着牙,压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童枕呢?”
这小子能不能干点实事!
“童枕...”
江芝刚开了口,就听见不远处童枕夸张的怪叫。
“欸,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啊?哎呦,我胳膊疼!”
“有没有人啊!撞了人就走,没王法了!”
江佑:“......”
“你们两再搞什么?”他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的,都快压不住自己脾气了。抬脚就想出去,被江芝拉了下。
江芝很无辜:“我们就想看看她筐子里装的什么?”
“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江佑像是找到了希望。
他现在想知道自己眼睛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很显然,希望注定落空了。
江芝摇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好奇嘛。”
他们一路跟在江佑后面,眼看着江佑“蹭蹭”地爬上墙。童枕心痒痒,也想爬,被她拉住了,怕动静太大。
两人躲在巷口,就看了个徐翠衣角,什么都没看见。
“我们就是好奇她这个筐子背过来背过去的,里面到底些装了什么?”
江佑:“......”
江佑很服,就是有点心疼邝深。
“二哥,咱们要不要偷看两眼。”江芝动了动耳朵,发现童枕声音越来越小,心里有点担心。
江佑瞪她一眼:“看什么看,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事?再看再看,一会儿就被人发现!”
江芝乖巧点头:“好的呢。”
江佑摆足大家长的架子,冷哼一声。
然后,不到半分钟,小巷口一上一下探出了两颗脑袋。
江芝戴着帽子蹲在下面,远远只能看见童枕跟徐翠蹲在一起,筐子被放在地上,两人正在说些什么。
她虽然知道徐翠能迷惑人心的眼睛只对她自己有用,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二哥,你说童枕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江佑高深莫测地摇头:“相信我,童枕那个脑子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遇上童枕,除非徐翠把他打晕带走。不然,徐翠就该哭了。
徐翠确实快哭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背着一筐东西往前走的正好,突然被人从后面加速撞了下。撞完还不算,那人非捂着胳膊说自己走得慢,挡了他的路,撞了他胳膊,“嗷嗷”地直叫唤。
徐翠没法子,只能停下来,准备破财消灾,给这人从竹筐里拿两斤玉米面,赶紧打发他走。但没想到,她刚开了筐子,那人眼睛瞬间亮了,非缠着要在这买几斤细面。
徐翠:“...也不是不行。”
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兄妹两没敢多看,见着童枕动了下,便立刻缩回巷子里。没一会儿,童枕背着筐子走过来了。
“你们刚干吗呢?”
“买粮食。”童枕捏了捏自己下巴,笑了下,没往日那么没心没肺,“里面装的都是粮食,有玉米面跟面粉。”
“有什么不对吗?”
“算有点吧,”童枕点了下头,含糊道,“跟我们生意有点冲突,我回去估计要往上说一下。”
童枕都开口说生意了,江佑也不好继续往下问,怕犯了他们什么忌讳。
江佑没再问,童枕倒是又提着兴趣问了句。
“江二,你刚刚有看到什么不对没?”
江佑看了童枕一眼,准确来说,他是在透过童枕看他身后的邝深。想了下,也没瞒着。
“我们去那棵树下看看吧。”
“行啊。”
童枕好热闹,自是上赶着。江芝眉头蹙起,心也有些掉着。
二哥,刚刚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树怎么了?”
童枕绕着老树走了一圈,除了地上的落叶,也没看出有什么其他东西。
江佑往斜后方扫了眼,看见巷口的枝丫,大概确定了方位。然后,就蹲着开始扒拉地上的土堆和落叶。
童枕很义气,也不嫌脏,陪他一起翻腾。
江芝觉得江佑情况明显不对:“二哥,到底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是看见徐翠把筐子整个给颠倒,倒出来不少东西。”
“倒出来?倒出来什么?是粮食吗?”
“应该不是,看着有大有小,像是有包装。”
他记得很清楚,有个包装在太阳底下折的还有光。但现在说这个,江佑都觉得像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白天见鬼。
他舔了下唇,很是迟疑:“而且,按理说,徐翠身上背的筐子应该是空的。”
“卧槽。”童枕身上的汗毛都被江佑这两句话给吓炸起来了,“江二,你大白天讲鬼故事?”
江佑摇摇头,脸色也不大好看:“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江佑出去的时候兴致高昂,感觉自己是逮到机会能把徐翠给按到地上了。可终究还是没什么都发现,回去路上,人都有点蔫吧。童枕脸色也有些沉,少了张扬笑意。他发现的事情,也是有些棘手,但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说。
估计一会儿还是要跑去问问他哥。
江芝安静地走在江佑一侧,想说什么,又顾着一旁的童枕,迟迟没开口。
三个人心怀鬼胎在公社分开后,江佑送江芝回大队。
一路上,江芝看了江佑好几眼。
“二哥,你还在想上午的事儿吗?”
江佑对着江芝坦诚许多:“对,我确定她肯定是倒出来东西了。她的竹筐里应该是空的,怎么可能还是满满的粮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我看着她明明没有弯腰,那她倒出来的东西去哪儿了?”
江芝猜想应该还是那个系统的东西在搞鬼。
江佑不知道系统,也想不明白。末了,只能深深叹口气,再看向江芝的时候,郑重了几分。
“徐翠有点太邪乎了,你平日里跟她少接触。记着没?”
“记着了,”江芝应下来,看向江佑,缓缓开口,“二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既然二哥已经察觉了,那还是告诉二哥吧,省得他再着了徐翠的套。
“什么事?”
“就我受冬寒生病那次,其实我是做了一个meng......”
江芝话说一半就哑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江佑疑惑看她:“做了个什么?梦么?”
“对,”江芝点头,还在试图开口:“我梦见xu......”
“嘘?嘘什么?”
江芝脑子突然抽疼起来,根本开不了口,站在风中,人摇摇欲倒。
“怎么了?头疼?是不是感冒还没好?”江佑脑子想法瞬间散了大半,扶着江芝,一连串的关心,“还能不能走?”
江芝缓了好一会儿,目光才恢复清明:“二哥,我没事。”
“烧不烧啊?都跟你说了,让你在家多歇歇。这病刚好就跑出来,真不要命了?”
“不烧。”江芝反应还有些迟缓。
那本书的事情是不能跟别人说的吗?
江佑见她嘴唇突然有些白,没再往下絮叨,站在外侧挡住风口:“不烧也赶紧回去吧,别在路上吃风了。”
“...好。”江芝揉着脑袋,总觉得还有些不对。
这一上午发生的事儿有点太过于刺激,两人都有些疲惫。江佑送完妹子回家后,简单跟她说了两句房价的事,江芝记下。
又不忘叮嘱他:“二哥,我问房子的事你先别跟邝深说。”
“没说,放心吧。”
房子买不买是一回事,他也想着妹子要是能攒的住钱,能有一个自己下脚的地方也挺好。
也没必要事事告诉邝深。江佑在大队部待了几年,见过太多怂包软蛋,不是东西的男人。
要是他小妹真凭着自己本事把房子买了,那他还怕以后邝深争房子呢。
他可不要替小妹多防着点:“我都说的是我看房子。别担心,邝深知道不了,你自己别说漏嘴就行。”
说完房子的事,江佑也没久留,背着筐子回了大队。江芝歇了会儿,起身把买的东西归纳好。而后,就陪陪宝贝闺女,领着她在院里踩了会儿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
“这是雪,”江芝握着她小手指戳了戳雪团,见她手指一个劲儿地往后缩,笑着把她抱起来:“凉不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