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灵道:“我要吃完栗子再写。”
舒冉道:“你先去写作业吧,栗子要腌一晚上才好吃。”
几人正说着,穿着灰色褂子的白头发老太太走了进来,张桂芬喊了声妈,赶紧出去迎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奶奶,舒奶奶一进门就握住了张桂芬的手,神秘兮兮道:“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桂芬瞧着她那模样,便带着老太太去了屋里,又关上了门。
“妈,什么事儿啊。”
老太太道:“这不是你家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一直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我倒是询了一家,那家姑娘我瞧过了长得不错,话也不多,做的一手好针线活,是个勤俭持家的。”
张桂芬脸上大喜,“那我找个媒人张罗张罗。”
老太太摁住她的手道:“要是媒人能张罗我就不跑这趟了。”
张桂芬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第2章
老太太继续道:“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这两个兄弟加起来彩礼就是好大一笔。建国也是个不成器的,赚不到什么钱。要是能白捡个儿媳妇儿不就好了,哎,老天有眼,这就来了。那家女儿是县上棉纺厂厂长家的。”
“厂长家的?人家那么好条件能看上舒瑜吗?”倒不是张桂芬妄自菲薄,自家舒瑜个子才一米七多,还是个老实疙瘩,平常还爱偷点懒,要不是她亲儿子,张桂芬自己都嫌弃。
老太太道:“你别急,等我把话说完。”
“那女孩子呢家里有个哥哥,想跟我们家换亲。”
换亲?那不是让舒冉嫁给对方,对方的女孩儿再嫁给舒瑜嘛,彩礼也不要,直接换女儿。一想到自己那么漂亮的女儿要换亲,张桂芬直接坐不住了,她起身道:“妈,这可不行,我家冉冉还小呢,而且她那么漂亮,比城里来的知青都好看,可不能随便就嫁了。”
老太太指着张桂芬道:“女孩子都要嫁人的,早早晚晚有什么区别,再说那厂长家条件多好,冉冉换过去是享福啊,这舒瑜的婚事也解决了,以后舒鹏的彩礼冉冉也能添点,多好的事儿啊,你犯什么糊涂!”
话是这么说,但张桂芬依旧不乐意,她家那么漂亮的姑娘,她想了想又说:“妈,您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只有穷的叮当响付不起彩礼的人家才会换亲,别人既然是厂长,肯定不缺钱,张桂芬怎么寻思都不对。
老太太却道:“咱们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有机会就抓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张桂芬道:“可是我家冉冉”
老太太打断她,“那再好看能当饭吃?她嫁到谁家不得洗衣做饭照顾公婆。”她脸拉的老长,愤愤道:“你赶紧准备准备,快点把婚事办了,大家都省心。”
虽然家里分院儿住,但是还是老太太当家,舒建国兄弟两个,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年年大队分了粮食,这老太太都还要把粮食重新分配一遍,即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敢吭声。
张桂芬知道自己说话没分量,但这些年她也不是白活的,好赖当然知道,要说厂长家儿子看上冉冉那可能性很大,但是厂长女儿要嫁给舒鹏,那简直天方夜谭。
换亲这事儿听着就不靠谱。
再说,自己家一年不去镇子上一趟,厂长怎么就知道自己家情况呢。
张桂芬送走老太太,她坐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便掀了帘子出门。
舒灵正躲在墙根上偷听。
张桂芬瞪了她一眼道:“赶紧写作业去!”
舒灵耍了个没脸,一冒烟儿跑到了厨房。
舒冉正在做蓝莓酱,洗干净的蓝莓加水,一边熬一边搅拌,待锅子里的水变少了再加入白糖,开始冒泡了,也就差不多了。
舒灵巴着灶台道:“大姐,我听见奶奶说你了。”
舒冉透过窗户瞧见张桂芬匆匆出了门,她在柜子里找了输液的玻璃瓶子,用热水烫了一遍,嘴里问道:“说我什么了?”
舒灵皱着小脸儿道:“好像是换亲什么的,但是奶奶很不高兴,咱妈也不高兴。”
舒家这一大家子虽然分院子住,但是房前屋后的,还是老太太当家,原主的三个姑姑两个嫁到了本村,一个嫁到了隔壁村,三天两头还往家里跑。
村子里舒家是好名声,和和气气的,见人就笑,其实背地里三天两头吵架。
不久前,舒鹏寄回来三斤白糖,那老太太拿着白糖分,伯父家的婶婶嫌分的少还大吵了一架呢。最后张桂芬不干了,自家儿子寄回来的东西被人截胡了不说,还嫌东嫌西的,她索性把白糖全拿回家了。
就因为这事儿,两家半个月没说话了。
舒冉对原主这一家的稀烂事儿不感兴趣,但是换亲是绝对不可能的。
舒冉穿的这本狗血文里,原主只是犄角旮旯的一个小女配,就因为哥哥的婚事被一家摁头换亲到了厂长家,这样舒瑜也娶到媳妇儿了,原主也嫁到了好人家,全村人那叫一个羡慕啊。
殊不知原主简直就是跳进了火坑,厂长家的独子齐站外面瞧着光鲜亮丽,还是高中毕业的文化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妈宝男,跟原主屁大点儿事儿都要跟母亲说一遍,他母亲隔天又找原主吵架。
而且齐站每每喝酒还爱搞耍酒疯,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人,但是原主却一忍再忍,还帮着公婆打理棉纺厂,后来工厂改革,在原主的努力下棉纺厂归为私有,把棉纺厂越做越大,纺织品卖向了全国。
不止如此,原主还生了两个儿子,更是兢兢业业的孝顺公婆。
至于齐站,除了喝酒吹牛,到处惹事儿之外,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
后来棉纺厂终于步入正轨,原主才有了喘口气的功夫,却被查出了乳腺癌,最终不治而亡。
齐站站在原主的坟前哭天喊地的,他终于知道错了,却为时已晚,之后他洗心革面重头做人,后来又娶了个年轻女孩儿,有原主的前车之鉴,他把女孩儿宠的上天,九十年后全家出国,一家人幸福和乐。
至于原主,那坟头草三丈高了都没人管。
比这更狗血的是,齐站的妹妹齐菲跟个知青有了孩子,那知青却回城不管她了,这敏感的年代,未婚先孕是要浸猪笼的,她肚子里揣个孩子不安心,只想找个接盘侠,最后就找到了舒瑜。
多年之后齐菲带着孩子找到了那已经发家致富的知青,她甩掉了舒瑜,跟那知青又破镜重圆了。
原著里对原主的故事篇幅描写并不多,但是舒冉却记忆深刻,毕竟评论区一个劲儿的夸齐站浪子回头金不换。
而舒冉一整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渣男就这么洗白了?原主就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舒冉可没那么圣母心,拯救渣男的事儿还是交给奥特曼吧。
当务之急还是要赚钱,现在她兜里干净的跟啥似的,好歹前世自己也是百万大v,从没缺过钱,金钱才是最大的安全感,至于怎么赚到钱,舒冉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
瓶子烫好了,舒冉把蓝莓酱一点点往里灌。
舒灵道:“姐,蓝莓酱甜吗?”
舒冉知道她馋了,便挖了一小勺递过去,“给你吃一点,剩下的凉了再吃。”
舒灵喜滋滋的张嘴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她高兴的直点头,“冉冉姐,你做的果酱可真好吃,是我今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果酱配面包才是一绝,再放点奶酪,营养又美味。
可惜现在连吃白面馒头都稀罕,更别说面包了。
舒冉把糖渍栗子跟蓝莓果酱放好,两人出了厨房。
太阳已经下去了一半,热气也慢慢的往下落,阳台上的桂花金黄灿烂,舒冉过去翻了个面儿,桂花已经干了一小半,不消几日就能干透,到时候就能做桂花糕了。
舒灵端了个小板凳儿出来在门口写作业。
舒冉提了篮子里的衣服道:“你看家,我去河边洗衣服了。”
这会儿河边没什么人,溪流潺潺,偶尔有虫子的声响唏唏嘘嘘,舒冉挽起裤管踩进河水里,她把篮子放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又放了两块石头拦着,再扔几颗无患子,这样不肖费力,衣服就能洗干净了。
现在的河水干净,清澈见底,里面的小鱼小虾也多,都在舒冉脚边打转,她伸手一捞,那鱼虾瞬间又游走了。
舒冉觉得有意思,便伸手捞了一会儿,阳光透过茂密的树丛照射下来,溪水反着细碎的金光。她新奇的扒拉着金色的小石子儿,捡起来摸着还有些软,不是石头,金子?
她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果然是金子!
舒冉又在沿着水流摸了摸,又发现三小颗金子,河里淘金子,看来这附近有金矿了!
——
舒冉提着篮子回家的时候正碰到了舒瑜,他手里还真拎着一只兔子,见到舒冉他接过舒冉手里的篮子,又十分骄傲的炫耀自己的兔子。
舒冉夸道:“二哥可真厉害。”
舒瑜道:“一般吧,回去杀了兔子,我们吃□□怎么样?”
舒冉应下。
两人往村子里走,刚到家门口,就瞧见张二婶急吼吼的过来。
这张二婶是村里的大喇叭,一天没啥事儿,就是说闲话聊八卦,那谁家夫妻晚上说了什么她都知道。
舒瑜招呼了声:“二婶儿,去哪儿呢?”
张二婶拉着舒瑜道:“就找你家,你爸呢?”
“上工去了。”
张二婶拉着舒瑜道:“那你赶紧去你二姑家瞧瞧,你妈跟你二姑打起来了。”
“什么?”
“可不是,都提刀砍人了要。”
连舒冉都被吓了一跳,原主的二姑舒建花虽然是个碎嘴子,但是也没什么奇葩行为,就是一天到晚说三道四烦的跟,她跟大伯家婶婶关系好,跟张桂芬关系一般,两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怎么就打起来了。
舒瑜把篮子递给舒冉,又道:“你回家,我去看看。”
舒灵从院子里小跑出来,“什么打人了,你说我妈打人了?”
舒瑜道:“打人的事儿小孩儿少过问,你俩赶紧回家。”
第3章
舒瑜赶到二姑家的时候,舒建花跟张桂芬两个人正在土里打滚呢。
两个人扭成的跟麻花似的,手紧紧抓着彼此的头发,谁也不肯定松手。
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看热闹,舒瑜钻进人群使劲都没拉开两人,张桂芬瞧着是自己儿子来了,哭喊道:“舒建花,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个坏心眼儿的烂货,坑害自家侄女儿,要不要脸啊你。”
舒建花也不甘示弱,扯着张桂芬的头发吼,“舒瑜,看你妈发什么疯。”
舒瑜拉着舒建花道:“二姑,有话好好说,快松手。”
张桂芬朝着舒建花的脸狠狠拍了一巴掌,“没什么好说的。”
舒建花吃痛,伸手就往张桂芬脸上抓。舒瑜抬着胳膊挡了一下,舒建花的手落在舒瑜胳膊上,瞬间多了五道血印子。
张桂芬瞧着儿子受伤了,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舒建花又踢又骂的。
舒瑜还是叫了张二婶儿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拉开。
——
夜里静悄悄,银色的月亮悬在半空,蟋蟀在石头缝儿里敲敲打打,夯土房里点了盏昏黄的煤油灯。
酱色的四方桌上,清炒红薯尖、青菜豆腐汤还有一道香喷喷的□□。
一家人围坐在凳子上却没人动筷子,舒灵馋那兔子都要流口水了,她眼珠子滴溜溜转,最后偷偷用小手摸了一下盘子,肉还没摸到呢,舒建国的筷子啪的搭在她的手背上。
舒灵疼的直搓手,她又可怜巴巴的看向张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