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急忙追问：“前辈，难不成您之前就得罪了道君吗？当年的三界战乱，您不是应该跟随道君出生入死的吗？”
绯红冷笑，娇声训斥道：“不用试探我，小丫头。我跟凤九颜之间的恩怨，轮不到别人来质问，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以为我刚刚醒来就什么都知晓，你早就得罪了道君不是吗？还妄图用我的脸面来帮你挽回几分形象？”
“别做梦了！凤九颜此生，最讨厌的，就是算计他的人，尤其是女人！他那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心啊……”
宋姝被她直白地说破，顿时脸颊就红了起来，像是被人直面扇了一个巴掌，火辣辣地疼。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尊重不尊重了，只想通过反驳她，找回自己的颜面。
“但是现在，道君有了心爱之人呢。要不然，前辈以为，那只幼崽，是怎么来的？”
绯红果然再次惊愕不已，愤怒嫉妒喷薄而出，身形都维持不住了，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的模糊影子，几乎是怒吼：“是谁？！那个女人是谁？！”
宋姝开心了，带着满满的恶意，回道：“第五峰的云笙师姐。”
秋秋正在对爹爹买回来的裙子指指点点：“这件最好看！是秋秋和娘亲都喜欢的那一件！这一件还行吧，爹爹自作主张买的，也还算好看啦！娘，搭配这个钗子好看，你带上试试呀。”
“这件不行！”
凤九颜为自己据理力争：“也还行吧？颜色确实暗淡了一些，但是娘亲皮肤白，穿上也挺不错的。”
“那是因为娘长得好看！”秋秋小奶音理直气壮。
凤九颜突然就没法反驳：“……嗯，秋秋说的对，明天去换一件嫩黄色的。”
云笙觉得麻烦，刚想要拒绝，又不是不能穿，而且这个灰色也还行，脏了不显眼，进去秘境的时候穿比较合适：“不用了……”
还没说完，就冷不丁地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秋秋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慰娘亲，反而警惕地看向外面，站在窗台上探头探脑。
凤九颜将她抱了进来，关上了窗户，轻描淡写地说道：“无碍，只是个疯子罢了，她进不来的，秋秋不要担心，爹爹会解决的。”
云笙揉了揉鼻子，也看了过去，但是窗户上面被贴了几张符箓，她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情形，只好问道：“怎么了？我感觉好像有人进来了似的。”
秋秋连忙扑进娘亲怀里：“没事呀，没有进来，还在外面打转转呢。——娘，还有两件呢，你也穿上给秋秋看呀。”
云笙笑：“好~”不过她还是又看了外面一眼，似乎有一抹红色出现，跟师弟提过的剑妖有些像，难道，是宋姝的剑妖来挑衅了？
耐着性子将衣服和首饰都试完，并且听小崽崽发表了重要意见之后，云笙认真点头，表示都听进去了，然后把秋秋不喜欢的都给了凤九颜，叮嘱他：“明天去换吧，钱不能白花。”
凤九颜忍不住笑：“好。”
云笙指了指窗外，问道：“是剑妖来了吗？”
凤九颜也没有隐瞒：“剑妖绯红，善蛊惑人心。若是贪婪之人或者心思不正之人得到此剑妖，会被腐蚀同化，被剑妖控制。”
云笙恍然大悟，又问：“那宋姝，已经被她控制了吗？”
“尚未。”
凤九颜话音刚落，一切便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恶意，只是她的幻觉。
秋秋叹气：“真是没，人家还想给天参加餐呢。”
凤九颜：“？”
作者有话说：
秋秋：坏东西就抓来给天参吃了吧。
天参：？你当我垃圾处理厂？
第60章
云笙也察觉到了, 眨了眨眼：“她又跑了？”
秋秋小翅膀叉腰，看向门口，奶声奶气地回道：“跑了, 真是个胆小鬼！娘, 你要抓她回来吗？秋秋可以抓住她哟~”
云笙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不过巴掌大的幼崽，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咱们不抓她, 会脏了秋秋的小翅膀, 让爹爹去处理，好不好？”
秋秋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说道：“娘，秋秋比爹爹有用。”
云笙狐疑地看向凤九颜：“你不行？”
凤九颜：“？？？！！！”
虽然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也不能因为这两个字就做意气之争, 但凤九颜还是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我很行，你可以亲自试试。”
云笙微愣，随即哈哈笑起来, 边笑边解释：“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哈哈哈……我相信你很行，不然也不会有秋秋了, 哈哈哈哈……”
凤九颜抬手捂住脸：“……”
就不该解释来着。
秋秋不明白娘亲在笑什么，但她觉得, 自己好不容易有比爹爹强的地方, 再次奶声奶气地强调：“秋秋比爹爹更行！那个坏女人，秋秋可以打她！”
云笙笑够了才停下来, 应和着小姑娘, 夸赞了她两句, 又问道：“你对付不了剑妖吗？还是比较难对付？秋秋的天赋，可以针对剑妖？还是，针对绯红？”
“都有。秋秋的情况待会儿我再跟你说，先说说绯红的情况吧。”凤九颜很谨慎，以防她不小心着了道，便认真将剑妖的来历，以及绯红和其余几把比较难缠的剑妖特性都一一告诉她。
“剑妖是在当年那场三界战乱的时候，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大致方法就是让新生的剑灵嗜血嗜杀，就会跟妖兽一样，自动转化灵气为浊气，也会具备妖兽的特质，修为快速上涨，比寻常剑灵强悍许多。”
云笙明白了，其实就是有思想的邪恶兵器罢了：“不能毁掉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我当时把所有生出妖灵的兵器都斩断，并且封印在了单独一个剑冢内，但不知为何，他们还是再次醒来了。尤其是绯红，它的天赋非常高，刚觉醒的时候就能够控制金丹期修为的修士。”
绯红觉醒的时候，是在一个二流宗门的门派秘境内，它蛊惑了一个小弟子，将其带出了秘境，一天之后，宗门内六百余名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弟子惨死在同门的剑下，状况极为惨烈，剑妖绯红一战成名，人心惶惶。
凤九颜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绯红已经是堪比魔族大将一样的存在了，它不受任何人掌控，随心所欲，肆意且张狂，让几个大宗门也胆战心惊，极为被动，但依旧折损了不少年轻弟子。要不是凤九颜及时到来，这场三界战乱最终谁是赢家不好说，人族，却是差不多就该灭族了。
“我遇见的第一个剑妖，是一把重剑，名为失却，衍化出的特殊能力是吞噬记忆，凡是被此剑伤及之人，皆会失却记忆，而失却以人类的记忆和情感为食，逐渐壮大。”
凤九颜觉得讽刺极了，也是因为“失却”这个名字，让他瞬间就对剑妖起了杀心。一个妖邪之物，却冠以神器之名，天大的笑话！他怎么可能容忍？！
“后来，我便将所有被人族修士见到过的剑妖，全都寻到，聚拢到了一处，在阵法内将它们一一试用，确定了能力和天赋，然后将其毁掉，加之封印。”
按理来说，剑身断掉，不论是剑灵还是剑妖，都会被迫游离于剑冢之内，没有栖息之处，会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但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而且，它们又是何时从剑冢逃出来的？
那是他亲自设下的阵法，若有异动，不可能瞒的过他。
也不是全然没有头绪，只不过凤九颜还未曾去验证，就没有告知云笙，免得她担忧。
听完之后，云笙若有所思，也明白了过来：“所以说，穆恒舟和宋姝身上所谓的天生剑灵，其实都是剑妖对吧？”
凤九颜点头：“是。不过这两个邪物也都非常聪明，用了某种共生的术法，藏身于两人的识海之内，要想除掉它们，就得先杀死被寄居的人。”
云笙皱了皱眉，显然很是担心。
“那，剑妖绯红，因何而来？”
凤九颜也觉得莫名其妙：“尚不清楚。”
云笙总觉得她是奔着自己来的，便上下打量了一番凤九颜，语气微妙：“剑妖绯红，化形之后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吧？”
凤九颜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随即哭笑不得：“在我眼里，它连生灵都算不上。”
云笙顿时又高兴起来，也就不再追问了，就是有点可惜，她应该早点问来着，最好让剑妖绯红也亲自听到这句话。
不得不说，云笙的直觉是对的。
嫉妒使人疯狂，在听到凤九颜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之后，绯红怒气冲冲地就循着凤九颜的气息找了过来，一心想要杀死那个女人。
凭什么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女人霸占凤九颜？！
连她都无法站到他的身边去，无论她曾经多么卑微地祈求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价，他却仍是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那时候绯红并不觉得有多难过，毕竟在所有的剑妖剑灵之中，她是跟道君相处时间最长的，就算是被拒绝，绯红也自觉她是最受重视的那个。
所以，哪怕在被封印后，她也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还没有学会爱，可能终其一生，他都学不会。但就算如此，他也依然是绯红最爱的男人。这世上，也不可能有比他更加迷人更加优秀的男子了。
但是，在她沉眠的千余年时间里，凤九颜竟然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生了崽？！这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是用了什么魅惑术蛊惑了他？！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绯红满心杀意，脑子里也容不下其他的想法了，她竟然输给了一个人类女子？！这让她怎么甘心？！
杀气腾腾而来，却又被第五峰的阵法阻挡住了，绯红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疯狂撞击着阵法，撞了十多下没撞开，顿时就又冷静下来了。
她察觉到了凤九颜的气息，就在这个洞府里面。绯红顿时心里一惊，悄咪咪地溜了回去，比来的时候速度更快，生怕被凤九颜抓到，再次封印起来。
这才刚刚醒来，她可不想再沉睡了。万一一觉醒来，凤九颜又多了一个崽呢？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绯红就嫉妒的浑身癫狂，想要撕碎那个女人，撕裂这世间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
再次躲进宋姝的识海里面，绯红才又长舒了一口气，安全了。只要宋姝不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行径来，以凤九颜的孤高冷傲，他是绝对不会单独出手料理一个筑基期的人族修士的。
而有她盯着，掌控着，也绝对不会给宋姝这样的机会。哪怕宋姝不想活，她也不介意让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反正她要的，也不过是个寄居的躯体罢了。
宋姝并未察觉到绯红离开又回来，只是那股强烈的情绪，影响了她，心里的浊气也瞬间消散不少。
看，大佬又如何？还不是跟她一样，被道君迷得不能自已、无法自拔，却偏偏费劲心力也入不了他的眼，都是难兄难弟，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
“前辈，您可有什么需要我现在去做的吗？”宋姝心情好，对剑灵的态度也谦恭了不少。看到别人受苦受难，她就格外开心，也就变得格外好沟通。
绯红满心满眼都是道君，以及那个跟他生儿育女的女人，阴森森地说道：“你先给我说一下，你那个师姐，是如何识的凤九颜的，又是在什么时候。”
宋姝弯了弯唇角，心里无端地就快活起来——爱上一个男人，就是女人最大的不幸，剑灵也不外乎如此。
剑妖绯红的出现，让凤九颜更多了几分警惕，迅速将之前计划好的事情重新排序，先去解决最要紧的那几件。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凤九颜就跟云笙说，有事出门一趟，会早些回来。
云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凤九颜带着凤舞行和天参来到第五峰的悬崖边上，看了一眼，便直接跳了下去。
进去悬崖下面后，才发现，这里是个巨大的阵法，而且，还是个封印阵法。
凤舞行问道：“太叔祖，这是不是你当年留下的诛仙阵？”
“一半是。”凤九颜面色冷漠，继续往下面去。他的周身泛着莹莹白光，宛若一层极薄的柔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外面的那些雾气和浊气，却在触及那一层光芒的时候，倏然散去，迅疾又惊恐，像是灼伤到了似的。
凤舞行跟在后面，仔细观察着这些浊气的流向，又问：“另一半呢？”
难不成还有人会改造诛仙阵？
“另一半，是往生阵。”
凤舞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这两个阵法，完全八竿子打不着，他从来就不曾想过，会有人将这两个阵法结合在一起，顿时更加讶异：“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笔？”
“我。”凤九颜轻描淡写地回答。
越是往里面走，他就越是觉得熟悉，他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考量，就连阵法，都有自己的独特习惯，也只有他，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去研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但也是因着如此，他才能轻易辨认出来，这里面全是他的手笔。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做的这些事情，又是因何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