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颜突然开口。
那双手依然在不停地修正程序，不断地咒骂着，听到这句话，顿时更加暴躁：“要不然呢？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因果报应的人，懂个屁！”
云笙愣了一下，那一瞬间似乎抓到了什么，但灵感闪的太快，没有在她脑海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顿时忍不住沉思起来。
秋秋倒是先生气了，挥舞着小翅膀，小奶音可气愤了：“爹，打他！”
云笙连忙将崽崽抱了回来，安抚道：“秋秋别担心，爹爹和太爷爷一定会打他的，把他关进小黑屋里打……”
说到这，云笙再次愣住，她知道了！
“凤九颜！”
云笙大声喊道。
凤九颜立刻转过头来，看向她，传音问道：“发现什么了？”
“他的元神在显示器里！就是那个方盒子！”
就在云笙大声吼叫的时候，显示器和那双手也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但却仿佛没能找到具体的位置，几次攻击都失了准头。
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凤九颜胆战心惊了，连忙往前一步，与之对战，逼迫他往更角落的方向去，距离那些尸体远一些，也距离云笙和秋秋更远一些。
凤辞也看出来他的打算，即刻上前帮忙。
凤九颜思绪不停，脑子里在迅速盘算着——方盒子成精了，那么，供给他活动的能量，会是灵气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无敌？
要切断这世界的灵气不难，但，也相当于灭世了。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凤辞没有听清楚云笙的传话，问道：“刚刚孙媳妇说什么了？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刚刚那一剑，是为了试探虚实，但他也是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态去的，并没有放水，用了十之六七的修为，没想到只是逼得他换了个位置而已。
凤辞心里，也有了新的判定——大麻烦，必须尽快解决，越拖下去会越麻烦，而且，绝对不能放跑，不然，这世道也将再无安宁之日。
凤九颜没有隐瞒，将云笙说的话，与自己的猜测，同时告知于他。
凤辞微微皱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也就是说，咱们俩修为再高，也杀不死他？”
“或许，是有一个办法的。”
“快说。”
“只要我的剑，快过他复生的速度。”
凤辞立刻就想起来，他们在招摇宗杀死那两个弟子所做的验证，迅速回转身，向着那一堆傀儡尸体走了过去，去查看现今状况。
——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些傀儡尸体，与眼前的怪物应当是一体的，他修为再高，能吸取的灵气却是有限，只要被这些傀儡尸体占据了大部分，他复生的速度就不会那么快，自然也就能抓到他了。
至于为什么他能复生——
凤辞抬眼看向云笙所在的位置，那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们。之前他没在意，还以为是别的受害者留下来的残魂，呆了这好一会儿的时间，他才后知后觉，原来是天道在这个小世界的意识化体。
混成这副模样儿，还真是惨。
凤辞忍不住嗤笑一声，他得把这一幕记下来，回头拿到本体面前嘲讽他。
天道有些恼怒，他从那一声笑里，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想要反驳却又底气不足，这场劫难确实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更何况这是他修行的世界，本该就是他的责任。
凤九颜愿意来帮忙，已经给予很大面子了。无论如何，他却是又欠下了凤凰族一个大人情。
但这还不是是为了他的妻女？这小世界毁灭了，你老婆就没了，没了老婆你还想要崽？！
所以，这本来就是凤九颜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说：
秋秋：全家都是老年单身汉！
云笙：……
第86章
“不先把他弄出来？”
凤辞意有所指。
云笙也跟着看向凤九颜, 她也知晓，这里还有个同伴，能够跟眼前这个C语言修仙的怪物抗衡这么久, 还活着的人, 必然不是普通角色。她也觉得, 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还不行，这里会塌。”
凤辞立刻就明白了。确实, 这个地方, 是个处理祸患最好的去处，这是一方独立的空间，外面的人感知不到此处的存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会影响到外面的世界。
要不然, 这些密密麻麻的傀儡尸体, 不至于连五大宗门的几位长老都察觉不到。
“阵法学的还挺不错。”凤辞是真心实意地夸赞盒子精，要是能把这份聪慧用到正途上，或许早就已经飞升了。
甚至，想要成神也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
之前的数万年里, 凤辞也曾经想过无数次, 成神之路。他是见过神的，虽然那时尚且年幼, 记忆也早已经模糊，但那时候残留的感觉却一直在, 也让他知晓, 成神之路并没有被封锁。他们凤凰一族一直未有族人成神，或许是缺少了什么。
现在, 凤九颜再次触及到了神的领域, 也就再一次确定, 他的猜测是对的。
凤凰痴情，但又冷情。
在没有遇到命定之人前，他们对世间一切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万物皆刍狗，不关心不在乎，大多数时间都在族地宅着。
又因着凤凰一族的特殊天命，在处理各小世界的纷争战乱时，不应当有偏向，更不应该掺入私人情感，所以这些后辈们，越发显得淡薄，不过刚成年的年纪，却像是即将参悟的得道高僧似的。
凤九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冷漠无情、杀伐果断。
未必是坏事，但无法领悟人世悲欢，或许才是成神最大的障碍。
凤辞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来这个小世界走一遭。当然，到了这个年岁，恋人什么的，他早就已经不在意也不奢望了。
除非对方也是长寿一族，不然，他不可能赶得上了。
没有体验过，凤辞也不觉得可惜。而且，悲欢喜怒，也并非只有爱情才能实现，这世道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修士，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想来也能增长不少见识。
盒子精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见识到你爷爷的厉害了？!”
凤辞懒得跟他逞口舌之能，数十道禁言符直接拍了过去，耳边再次清净，便又说道：“我傀儡我来想办法。”
凤九颜颔首：“那我先处理这边。”
凤辞看着堆放在那里的几十具傀儡尸体，长相穿着都一模一样，哪怕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忍不住鸡皮疙瘩乱飞，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被恶心的不轻。本来还想着速战速决，带崽崽回去吃好吃的，这下子，什么好吃的都懒得多想了，他怕会吐出来。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这些傀儡，并不仅仅是相似的程度，外表看上去一样并不稀奇，但，功能性也完全一致，就有点意思了。
凤辞想起来回来的路上，凤九颜给他解释过的，关于那个方盒子可能拥有的技能，其中之一，叫做粘贴复制。
这下，他确实很明白了。
既然无甚区别，那也就是不用选择了。
凤辞从中随意挑选了几个傀儡尸体，将他们全都扔进了临时设置的剑阵里面，将其激活。
凤九颜还在前头跟盒子精对战，将其困在角落里，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这一切。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又道：“用纸魂，不要给他控制傀儡的权限和机会。”
凤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
他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让傀儡去攻击他们的主人，但这个念头乍一出现，就被凤辞给否决了，在没有完全了解这个盒子精的能耐之前，谨慎为好。万一突然反水，反而让他们更加被动。
六个傀儡尸体被注入纸魂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身形很是僵硬，不过也就一息的时间，纸魂很快适应了新的躯体，向着凤辞行礼：“大长老。”
“坐在这里，运转灵力，将你们学过的，最耗费灵力的非攻击类型的招式施展出来，不要停，明白了吗？”
纸魂应了一声：“您是要我们不停消耗灵气？”
凤辞点头：“对。”
“是，我们懂了。”
凤辞再次加固剑阵，确保足够坚固之后，便再次回到了云笙和秋秋跟前，看着阵法里面的小崽崽，笑的可温柔可和蔼了。
秋秋谨记着爹爹的话，没有大声喊叫，只是伸出小翅膀，对着太爷爷挥舞了两下，可爱又活泼。
凤辞就更高兴了。他们家崽崽真是漂亮呀，看这漂亮的翎羽，看这冰蓝色的小翅膀，清透又高贵，简直就是最好看的颜色了。
不过他也没看太久，跟秋秋打过招呼后，就绕着周边走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入手的地方，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绕到后面去的时候，隐匿在暗处的那双眼睛，再次闪现。
凤辞停下脚步，抬头看了过去，问道：“可以破阵了吗？需要帮忙吗？”
云笙以为是自己所在的这个空间阵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要是出去了，我不会拖你们后腿吧？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
凤辞转身看她：“哦，对，你一直呆在这里也不行，得加把劲儿。”
云笙没听懂：“什么？”
凤辞道：“不用在意，也不用担心。你用剑是吗？”
云笙点头：“符箓和术法也会一些，不太精通，但是我准备了很多。”
“好，一会儿可能需要你帮忙查缺补漏。”
云笙立刻应下。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盒子精也终于捕捉到了云笙的位置，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儿，无比震惊，质问的时候都快要破音了：“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云笙：“？”
你礼貌吗？
秋秋立刻操着小奶音大骂：“你才死了呢！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娘一定会长命千万岁，跟秋秋一样长寿！”
凤辞听着幼崽护短的可爱小奶音，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性子，倒是完完全全继承了她的父亲，谁也不能欺负自家的人！
凤九颜却是恍然大悟——云笙五年前那次重伤，在此刻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确实是文天化为了护住云笙的性命，设下的一个局，让背后之人误以为云笙已经死了。怪不得，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到凶手，也不曾察觉到任何恶意。
盒子精也终于后知后觉，，咬牙切齿：“他骗了我！他居然骗了我！”
云笙问道：“谁？你说谁骗了你？！”
问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头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在凤九颜没有出现以前，能为她做这些事情的，除了师尊，还能有谁？
所以，师尊和师兄的失踪，跟眼前这个C语言修仙的显示屏精肯定脱不开干系了？
云笙迫不及待，也懒得迂回，径直问道：“你是不是去过招摇宗？还见过一个叫文天化的修士？”
盒子精看着她身上浓厚的根本遮不住的气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昭示着，眼前的女人，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核心，这世界的一切运道，都集于她身，一生坦途，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甚至，还有一个让她足以飞升的大功德——她会在未来，生下一只凤凰幼崽。
而那只幼崽，终将成神。
谁不羡慕这样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