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族长老说:“赤狐族的崽子,我不好抢。”
赤狐族长老说:“既然觉醒了火狐血脉,就是火狐族的崽子了。三尾就能化形,也算是年轻有为。”
火狐族和赤狐族都不要让,其它各族不沾边就更没出声。
紫长老扫了眼火狐长老,将镜光照在四尾火狐身上。
刹时间,一只通体冒着浓烈火焰的狐狸身影与四尾火狐狸重叠,释放出来的火焰盖过它的原形,拉起火苗有一丈多高,周围三尺内全是她的火焰。
殿中一片哗然。
殿上诸位长老纷纷向火狐长老道贺,恭喜她后继有人。
火狐长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这崽子是我前阵子去地下采集地火修炼时遇到的,就给领了出来,想让她上狐殿学些本事,知晓些世事。”
狐殿殿主问四尾火狐:“你叫什么名字?”
四尾火狐说:“原本没有名字,火狐长老为我起名炙焰。”
狐殿殿主颔首,道:“那便与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先到侧殿修行。”她说完,对想收起鉴魂宝镜的紫长老说:“都照完吧。”成天偷懒,巡山的事已经交给了紫三,如今连这点抬抬手的懒都还想偷。
紫长老又拿起镜子一一照过在场的其它狐狸,毫不意外,除了胡小白,全都是寻常妖狐,并无灵狐血脉。至于胡小白,月狐血脉盖过妖狐血脉,亦算极为难得。不过,一窝八只幼崽全都觉醒月狐血脉,跟亲爹娘脱不开关系。
狐殿殿主的视线在胡小白和八只幼崽身上扫过,对紫长老说:“你回头跑一趟,把这几只小崽子的娘亲接上来。这都还在喝奶呢,哪能长期离了亲娘。”
没有亲狐护着,一只过路的野狐狸都能抬腿踹几脚。
狐殿殿主在山口处见过它们一家,当时便觉察到它们一家都有月狐血脉,多加留意了几分。那胡花花虽然还没化形,但血脉力量并不算太弱,修炼到五尾,更属不易。
狐族从二尾到四尾,有些是天生的,有些则是每隔百年长一条,只要活到岁数,满四百岁,都能有四条尾巴。五尾是条分水岭,也是一道坎,只有突破修行境界,才能生出五尾,往后,每进阶一个境界,多长一条尾巴。
胡花花能修炼出五尾,又觉醒月狐血脉,化形是迟早的事。
狐殿殿主刚当娘亲不久,见不得幼崽们没亲娘护着遭欺负。
紫长老应道:“是。”她收起鉴魂宝镜,问秦鸢:“可愿拜我为师?”说话间,把自己的七尾蓬松大尾巴张开,说:“放眼狐殿,没一只是我对手。”
虽然令狐狸们不爽,但它们都无法反驳她。谁叫大家都失了传承,没了最厉害的神通本事,让它一只雷狐逞了威风。
胡大问秦鸢:“小幺,拜师是什么?”
秦鸢说:“就是跟她学本事。”
胡大的眼睛亮了,大声说:“我要跟最厉害的学本事。”
紫长老拒绝:“我没说收你。”
胡大看看胡小幺,又看看紫长老,表情茫然。
胡六的脑子转得快,明白过来,哇哇大哭:“你不能带走小幺……嗷呜……”没有小幺在身边,会好害怕的。
胡七听说要带走小幺,比胡六还害怕,也嗷嗷大哭,哭得胡六惨得多。
胡六、胡七一哭,另外五只也齐齐嗷嗷哭出声。
一瞬间,大殿之上,让狐狸幼崽的哭声淹没了。
这么多狐狸,五年一次收徒大典,就没遇到过这样的。
可几千年来,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窝幼崽全部养活,且全都觉醒灵狐血脉,还在喝奶就化形的。
秦鸢跟紫长老打商量:“要不,把我们这一窝全收了?”
狐殿殿主说:“她住在雷渊,那里一年四季全是雷。”
狐狸幼崽们听到雷,吓得齐刷刷地止住哭声,巴巴地看着胡小幺,劝她不要去。
胡大说:“你上次被雷劈得全身都熟了,我都馋到流口水了。”
胡二说:“大块大块的掉毛,丑死了。”
胡三更缺德,指向三尾红狐狸:“你看它的腿,我们要是去了,也会变成这样的。”想到天天挨雷劈,成为焦糊狐狸。胡三想到悲惨的未来,又想哭了。
胡四、胡五、胡六、胡七附和哥哥姐姐,努力劝说秦鸢不要去,都觉得紫长老好可怕呀。
胡六强烈建议:“我们跟着胡情姐姐吧,她给我们奶奶喝。”
此话一出,得到了除胡小幺以外的所有幼崽同意,胡小幺也没反对。
拜师学艺,得问徒弟乐不乐意,可对着这么一窝懵懵懂懂只知道喝奶的幼崽,问它们的意见有什么用?
狐殿殿主天天带自己三只崽子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想到要是再来这么一窝,脑袋都得炸。她说:“如此年幼,尚有觉醒特殊血脉的可能,眼下拜师,言之过早,先让它们入外门修行三年。三年之后,差不多也该断奶了。”
紫长老心想:“也是呵,现在带走,还是天天给小幺找奶喝。”她一只从未生育的母狐狸,去哪里给胡小幺找奶,总不能成天拿个盆跑去找胡花花吧。
狐殿殿主对胡小白说:“胡小白,你有四尾道行,又觉醒月狐血脉,可拜入我门下,成为内门弟子,可愿意?”
胡小白拱拱狐狸爪子,道:“回殿主,一窝崽子离不了爹。”
众狐狸侧目。听说过离不了娘的狐狸崽子,没听说过离不了爹的狐狸崽子。
不过,也有愿意带崽的公狐狸,大家不强求。
狐殿殿主又指向殿上其余的狐狸,问:“可有哪位长老愿意收徒?”
四尾火狐早就有火狐长老认领了,如今只是来走个过场,且也理当归为火狐族,自是没有人抢。至于其它的妖狐血脉,没什么特殊之处,再有几只小幼崽比着,更不入各长老们的眼,没有人理会。
狐殿殿主道:“既然如此。炙焰,你入火狐长老座下,直入内门,但仍要先在外门求学三年。内门学的是更高深的神通本事,外门学的是基础,夯的是根基。若是根基不稳,纵然天赋再高,道行再高,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四尾火狐炙焰应道:“是。”
狐殿殿主又抬眼看向殿中新入门的狐狸,道:“三年之后,考较你们的学问。若是考核过关,又有长老愿意收徒者,升入内门。若考核过关,无人收徒者,继续留在花长老座下继续当外门弟子。若考核不过关,可再修一年,仍不过关者,除去外门弟子标记,逐出狐殿。”
一众新入门的狐狸应下:“是。”
狐狸幼崽们还不太懂,听到它们应是,也跟着应。
狐殿殿主又看向三尾红狐,道:“幼崽乃族群的未来,当护之爱之。它们与你无怨无仇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踹它们?若是寻常幼崽,让你这样一通踹,岂不没了性命?”
三尾红狐俯身道:“我知错了。”
狐殿殿主心说:“真没看出你有半分知错的样子。”她说道:“你知当真知错,得有知错的态度。须知道,无论做任何事,都得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承担后果。好自为之吧!”
不拔除附在骨头里的雷力,它的腿伤好不了。放眼狐殿,只有那几只修炼雷力的紫狐能治它的伤。若是不拿出个态度好好道歉,不会有谁会主动跑出来给它治伤的。
狐殿殿主提点一句后,不愿再搭理三尾红狐,又唤了声:“花狐长老。”
花狐长老上前,道:“在!”
狐殿殿主道:“你带它们去标记外门弟子烙印,安排住处。”
花狐长老应道:“是。”
狐殿殿主对殿中众人说了句:“散了吧。”起身离开。
花狐长老对新拜入山的众狐说:“随我来吧。”领着它们走出大殿,从广场旁边的山路下山。
秦鸢跟在花狐长老身边,离开气派的广场,刚踏上山路,便发现了不对劲。
房屋建筑倒在山林中,一大半都埋在了土底下,露在外面的少部分也都淹没在草木之中,只在草木缝隙间,隐约能看到点砖石痕迹。
这满地断壁残垣的景象,跟她最开始住的山洞附近,相差无几。
她问道:“花狐长老,怎么不见修葺周围的建筑?”
花狐长老低头看了眼这聪明得不寻常的狐狸幼崽,说:“想要重新修建,需要许多材料。屋舍宫殿要布置阵法,我们妖族最不擅长的就是阵法。听说狐殿的建筑,还是以前苍山宗没灭门时,阵法殿和器殿的人来修的。”
说话的功夫,才走出几丈远,周围就已经全是树木植物的森林,回头望去,只能从树木缝隙间,看到点广场边缘的栏杆,再往下走一段,连栏杆都见不到了,周围变成了茫茫原始森林,毫无人烟居住的痕迹。
秦鸢忽然觉得,大概这狐殿跟自己想象中的修仙宗门,很可能有不小的差别。
她暗暗祈祷:希望不要太锉。
第16章
森林里已经没有了路,花狐长老带着大家在森林里穿行,顺便辩认路上的尿和爪子印标记,寻找被树枝、叶子刮掉的狐狸毛,根据毛色、气味认出是哪只狐狸的地盘。
花狐长老告诉它们:“不能随便跑到其它狐狸的领地去狩猎,否则抓伤打残纯属自找。花狐族和外门弟子的地盘,靠近山脚,离那些前来避难的野狐狸不远。”
那岂不是比爬九天台阶的路程还要远?秦鸢顿时有点脚疼。
狐狸幼崽们在来狐山的路上,跟着狐狸亲妈在森林里穿行了半个来月,途经各种妖兽的地盘,已经学会怎么分辩领地。
秦鸢估计,花狐长老不知道它们学过,又看它们小,走不快,才慢悠悠地在林中穿行,边走边讲解。
可按照现在的速度,至少得在山里走好几天。
她变成狐狸幼崽,抓着狐狸亲爹腿上的毛,往它的背上爬,边爬边喊:“爹,背。”
胡小白的腿毛都被扯掉了,疼得直眦牙,想到它们的小短腿跑起来太慢,周围又有这么多狐狸,不会有危险,于是说:“都上来吧。”
其它幼崽们激动地欢呼出声,化成人形的手脚并用揪着狐狸毛往上爬,狐狸形状的则是前爪爬后腿蹬,连抓带蹬,扯掉胡小白不少狐狸毛,痛得它咧着嘴直哆嗦。
好在它的体型够强壮,八只幼崽挤在上面倒也坐下了。
花狐长老暗松口气:太好了,终于可以快点回到洞府了。它说:“那我们加快速度,快些赶回去。”
胡小白用两毛尾巴维持平衡,分出两条尾巴护在幼崽们的左右,以防它们摔下去。它跟在驭风在林间飞奔的花狐长老身后,沿着狐狸们的领地边缘,一路飞奔前行。
三尾红狐原本很不耐烦带实在一群走不快的狐狸幼崽,可刚挨了教训,又有胡小白在这里,不敢说什么,默默地跟在队伍中,不时悄悄瞪几眼狐狸崽子们。
如今狐狸幼崽们坐到胡小白背上,大家全速跑起来,它一条瘸腿狐很快便就掉了队,急得嗷嗷叫:“花狐长老,等等我。”
一只毛红赤狐,居然跑来欺负花狐族的崽子,花狐长老对三尾红狐狸很不顺眼,很不想停留。可如果把三尾红狐留下,等于让它留在山林里等死。
花狐长老停下下,等三尾红狐瘸着腿跑到跟前,告诉它:“你的腿伤只有修炼雷术的紫狐才能治。除了胡小幺,其余的懂雷术的紫狐全部住在雷渊。你要是不想这条腿彻底废掉,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为了照顾跑不快的三尾红狐,大家的速度又慢下来,跑了两天才到外门弟子的地盘。
花狐长老先领大家到外门弟子授课的山洞前,说:“以后就在这里学本事。”
这山洞约有十几丈高,宽大概有四五十米,进深约有三十多米,地面是踩得非常板实的干土,堆积有不少落石。
山洞中,散落着一些长条形状的玉石,破烂书柜。
书柜上摆有玉制卷轴,泛着光滑,看着好像能值点钱的样子。
在石头缝隙间,还有许多枯枝干草堆成的窝,在靠里的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破铜烂般的东西,顶上有一把豁口的斧头,还有不少金属碎块,碎瓷烂瓦什么的。
这里活脱脱的堆放破烂的地儿。
秦鸢难以置信地问花狐长老:“我们在这里学课?食堂呢?住处呢?”
花狐长老颔首,说:“就是这里,地方宽敞,能遮风避雨,方圆百里内,再没比这更阔气的山洞了。”言语间充满了自豪。
它指向摆在山洞里的书架,以及从废墟中搬来玉石做成的桌凳,说:“你们要学的书就在那里了,桌椅都是玉石的!”
秦鸢想想山巅阔气的大殿,再看看这原滋原味格外原始的山洞,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