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早就避开了,陈舍微闷头剥掉身上湿淋淋的里衣,换上外间榻上那几件干净的。
没由来的,陈舍微就觉得陈砚墨想要他的命,那道玻璃乳鸽用的是糖还是蜜,他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陈砚墨难道真敢下手吗?
陈舍微胡思乱想着,死,并不是最叫他担心的,担心的是他若死了,陈砚墨揣着那么龌龊的心思,会怎么对待谈栩然?
一想到这里,他心尖像被掐了一样疼。
陈舍微魂不守舍的推开内室的门,水忽然落在他耳畔,将他惊醒。
这小院毕竟供人租借,使的摆件不差,但也不会太好。
眼前这副屏风是单幅的,浴桶有半露在外头,用的油纸很薄,屏风后的人又站着,清晰可见腰肢处的弧度往上延伸,两捧曲线惊人的柔美。
谈栩然也发觉陈舍微进来了,约莫是被惊着了。
曲线一颤。
谈栩然扶着屏风望出一双沾了水汽的眸子,湿润润的,好似刚刚因某些快乐的事太过不受控,而渗出过泪。
这动作让她更贴近了屏风些,几乎要贴上了。
“是夫君啊。”她声音难得有些俏皮,随即又藏了回去,没进浴桶里。
露在外头的半只浴桶沿上踏上了一只雪白的足,还黏着一瓣绯红的蔷薇。
“夫君,阿巧约莫在后头浣衣呢,你去开开门呀。”
“噢噢噢,啊,什么?”
陈舍微猛地惊醒过来,一直响着的敲门声这时才传进耳朵里。
“你席上不是没吃什么吗?我让朱良去买了些酒菜回来做宵夜。”
陈舍微身上有一团火,在晚风中攀升直上,提着酒坛和食盒转头就走。
朱良把着大敞的院门直叫唤,陈舍微走了快一半了才想起来门没关。
“爷,您没事吧?”朱良费解的问。
“呃,没事,刚才冲凉,耳朵有点进水了。”陈舍微已经被烧得胡言乱语了。
关上了,他拔腿就跑,直到了房门口才慢下来。
殊不知院落空空,他先急后缓的脚步声,简直像演在谈栩然跟前。
她勾起唇角,用瓢舀了水,洒在肩膀背脊上,水珠从白润的肌肤上弹出去,溅进陈舍微乌黑的眸子里。
他低了头,手忙脚乱的在摆酒菜。
酒是好酒,沁园附近的酒庄最有名荷花酒,还给配了一支荷叶,一朵荷花,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陈舍微看了圈,就给斜搁在一个盛了点水的大碗里了。
下酒菜就三个碟,炸蛎、醉虾拼花螺,还有一碟海胆饺子。
陈舍微翻来覆去的摆弄,一下把这碟挪到左边,一下把这碟弄到右边。
碗碟轻轻碰,脆响仿佛有韵律。
在这阵韵律中,谈栩然开始穿衣了,屏风窄小薄透,一下伸了玉臂,一下露了雪肩,穿小衣时她抬手一拢,更有饱满一动。
陈舍微已经看傻了。
夏日就是好,她只松松穿了里衣就出来了,小衣的金缕索贴在脖颈上,蜿蜒往深处游动。
谈栩然都坐下了,陈舍微还站在桌边,像是要听训呢。
“夫君站着作甚?”
陈舍微赶紧坐下,抓起筷子夹了个海胆饺子。
海胆又有海精之称,其鲜美滋味可谓是一骑绝尘。
陈舍微一口咬下,就觉得内馅湿漉漉的,水像是要淌出来,他连忙吮了一口,舔了舔唇道:“夫人真是太好吃了。”
“你喜欢吃就好。”谈栩然捏起荷梗,看着那碗水道:“这是酒还是水?”
陈舍微方才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伸手在那汪水里搅了搅,一嘬,只觉得残了荷香,道:“这是水。”
他往桌下看了看,拎起酒坛道:“酒在这呢。”
谈栩然支起窗子,把大碗里的水泼到院里去,拢了荷叶成一个酒器,朝着陈舍微道:“夫君把酒灌进来吧。”
“啊?”陈舍微虽有疑惑,还是依言照做。
谈栩然拈起荷梗轻啜,见陈舍微盯着她,她微微启唇,让他看含在朱口中的酒水。
陈舍微几乎让谈栩然这举止击昏过去,就见谈栩然咽了酒笑道:“梗端用针扎穿了的,梗子又是中空的,所以酒水顺着梗能淌下来。”
“这倒是风雅。”
荷叶用绳子竖了半悬着,酒水顺着中空的荷梗流淌,因为洞孔的狭小而滴滴坠进酒盏。
谈栩然不留神吃到了炸蛎里的花椒粒,齿根发麻,喝了酒盏里的酒水还不够,又忙擒起荷梗嘬饮了一口,拔出时红唇上缠有银丝一缕。
见陈舍微目不转睛的看着,纤指拈碧梗,抵在他唇边,笑道:“夫君也喝。”
陈舍微含过荷梗,那处还有谈栩然红唇内里的温度,虽然已经缠吻过多次,可也不知为何,这点余温抵在他的舌上,几乎让他震颤。
冰凉甘美的酒水滑进喉中,微微带点气泡感,而今这是很少见的体验。
荷梗毕竟窄小,陈舍微又贪多,就狠狠嘬了一口,吮进那么多甘美水液,还是难解心火。
“夫君倒是贪多,还是先吃些菜吧。一下喝多要醉的。”谈栩然劝道。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陈舍微又夹了只醉虾吃了,不必用手,只用舌和齿就能完整的剥出虾肉来。
“夫君的舌头,倒是好用。”
她大约是叫热水泡软了身子,懒洋洋的斜倚着,也不拈筷,偶尔用贝齿叼起碧梗啜一口。
陈舍微夹了个炸蛎喂给谈栩然,她张口吃了,只觉得外酥内软的,里头包着的一口鲜汁,又同昨日的炸蛏有些不同。
那蛏子估计是泥蛏,鲜得有点土气,这生蛎就不同了,长在海中,鲜得像海。
“阿绛同我说,今儿在后院,曲氏设计让娘家人见了她一面。”
陈舍微筷子一顿,‘好啊,这夫妻俩真不愧是一个被窝里出来的,一个惦记我夫人,一个算计我女儿。’
“不过听她转述,那曲小少爷虽然不良于行,倒是个古怪又磊落的人。”
不好的心绪都泛了上来,陈舍微皱眉道:“古怪又磊落?”
谈栩然把陈绛的话复述了一遍,陈舍微道:“娃娃都懂得道理,大人却不懂,难怪曲氏总是偷眼看我,想来是为着阿绛驳了意思,心中不快呢!”
“偷眼看你?”谈栩然语气微妙的重复。
陈舍微哭笑不得的看她,道:“夫人就别吃这没由头的醋了。”
他端过酒盏一仰脖喝个干净,嘀咕道:“我才醋呢。
海胆饺子和炸蛎已经吃完了,碟里还有几枚花螺,是谈栩然嘬不出又丢回去的。
陈舍微唇舌之功的确厉害,拣起来吃了个干净,又把碟子收进食盒里,抬起身子就见谈栩然手撑在小桌上托腮问:“醋什么?”
陈舍微不想说,低头用酒清口。
谈栩然却不依不饶,又探过半个身子,轻声哼道‘嗯?’
她素来举止有度,今日本就慵懒,再加上喝了点酒,浑身又香又软的。
陈舍微见她逼近,如何耐得住,索性一展臂将她抱了过来,搁在自己腿上摆好,搂着她的纤腰道:“夫人不要逼我,我不想提那个人,不想说他的名字,不想你的脑海中浮现他的面孔,想到他的一丝一毫。”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着谈栩然的腰胯往自己这边一托,嗓音里难得沾了点狠戾劲儿。
谈栩然伏到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淡淡荷花酒香,身子忽然不受控起来,一团潮热涌动着,花中仿佛有一个夏。
她一口含住他的唇,呢喃道:“不曾有他,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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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乖觉的他和浮粿
前世在青筑小楼, 谈栩然倒是学到了很多寻常闺中女子不知晓的法门。
例如女子每月的月事,有些人是三十日一轮, 有些人是四十日一轮, 有些女子甚至是三月一轮,称之为季经,一年一回的, 就叫年经。
之前谈栩然的月事不是很有规律,尤其是这辈子刚回来的时候, 也不知是否是思妄过甚的缘故, 时常一月两回, 或是两月一回,她一直没怎么在意过,只觉得这事儿很烦。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她的月事倒是越发准确起来,总是三十日一轮。
听青筑小楼的姐妹们说过, 女人每月之中有几日是格外易孕的, 月事越有规律, 这日子就能掐得越准。
谈栩然从不知晓这些,好奇如何掐算。
“约莫是月中的时候吧, ”
“大差不差的。”
“最准是看你自己的身子, 潮乎乎的时候,馋那事儿的时候,准错不了!”
谈栩然猛地睁开眼, 欲念还盘踞在她眸中,驱散不去, 就如她修长的双腿紧缠着陈舍微的腰。
陈舍微正胡乱含着她的唇啃咬, 抱着她往床帐跌去, 薄纱帐子哪经得住,‘刺啦’一声,裂了半幅。
‘此时行房最易怀了。’
谈栩然想着,揽着陈舍微脖颈的双手不自觉的一松,没那么压着他要亲吻了。
陈舍微似乎是觉察到她的迟疑,吮舌的动作稍缓,又退出来只磨着她的唇瓣,急促轻喘着气道:“莫担心,你没准备好我不会乱来的。”
谈栩然舐过他的唇缝,心道,‘谁说我没准备好,只是孩子么,还不是时候。’
她微微屈膝,正想着如何引着他替自己纾解,就觉陈舍微在她腮边重亲了一计,撤进被筒里,往下游去。
谈栩然猜到他要做什么,竟不必她费劲调教,一想到他如此乖觉,身子就愈发悸动起来。
西窗敞着纳凉,半幅粉纱被卷进靛蓝被里去了,彼此裹缠着,□□的不成样子。
一股大些的风灌进来,另半幅纱帐鼓动着,撑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风又离去,留着余韵,叫纱帐一颤一颤的,像是欺得惨了。
这一夜,风就这么来了又去,送来阵阵凉意,纱帐高扬轻落,颠乱扭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歇止,跌出两只手来。
大掌覆着小掌,紧攥着又松开,最后交在一块,沐着月光晨曦。
还好原本就打算着在沁园边上多住几日的,一早上可以顺理成章的赖床,胡乱吃了几个包子做早膳,午膳也没再叫厨娘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