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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_分节阅读_第156节
小说作者:西瓜珍宝珠   内容大小:740 KB  下载: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4-24 23:4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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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砚墨这些年在月港捞银不少,辗转想进市舶司继续牟利,只是留在月港,与蔡器能不生龃龉是最好的,可偏偏市舶使又需得他将走私一事的脏水泼到月港的千户所上。

  月港的千户所虽不是全然的干净,但的确只有零星兵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挣点外快,蔡器都是默许的,但毕竟做下了这些事,落了实证。

  陈砚墨借题发挥,也颇有成效,逼得蔡器打杀了几人交差。

  虽知背后是市舶司,但陈砚墨站在台前,怎能不叫蔡器恨上,只盘算着日后通过陈昭远这一层关系,奉上些金银宝器来挽回一二。

  陈砚墨想定这一层,觉得反正已经做了,不如做足,好过停在半道,两头讨不到好处。

  青筑小楼的小室中,连酒水都是一股脂粉气,红粉帷帐层层。

  那位柳娘子是三催四请都不见人,最后是鸨母见市舶使面有隐怒,这才忙不迭去叫来的。

  陈砚墨见柳娘子不情不愿走进来甩脸子,无端端就想起谈栩然那冷淡的样子。

  “怎么?青筑小楼里,也竖起贞节牌坊来了?”

  听他如此说,柳娘子神色一僵,又强笑着过来给他斟酒说软话,脸上作假的柔情又叫他想起冉娘。

  一个他从未得到,一个他即便得到,也终失去。

  陈砚墨心中郁堵,方才在席上只吃了几杯薄酒,一路行来,酒气尽数都散去了。

  柳娘子着意侍奉,陈砚墨一面吃她递来的酒,口中却又嫌她眼小鼻大,手骨粗粗,浑然似个男子,惹得桌上众人嬉笑不已。

  柳娘子的确是细目高鼻的样貌,虽然身量粗了些,但有种精明而风骚的气质,也颇为魅人,只不是陈砚墨所喜爱的。

  青筑小楼中花红柳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柳娘子除了蔡器这个常客之外,还有一帮恩客捧着,鲜有如陈砚墨这般点了她,又故意羞辱,百般嫌弃的。

  不过柳娘子也不是什么新人了,青筑小楼的酒桌也好比半个官场,她听多看多了,自然也晓得陈砚墨为何如此。

  柳娘子在心中将蔡器骂个千百遍,但在这烟花之地,能有几个真心把她当人看的?

  蔡器出手阔绰,床笫间虽不体贴,可对她亦有回护,给她底气,可以拒掉些不入流的客人,算上这些好处,也算不错的恩客了。

  陈砚墨这欺软怕硬之徒更叫柳娘子恶心,于是假意伺候,却揣着灭他气焰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又大又清晰的镜子啊

  忽然冒口水~

第190章 皂液和灯架

  骰子、谜语、传花, 陈砚墨一一败下阵来,都不消柳娘子开口, 同僚起哄最盛。

  倒不是陈砚墨愚笨, 只是酒桌上的游戏于柳娘子来说是每日的课业,自然信手拈来。

  末了还是陈砚墨恐自己吃醉失了分寸,忍着叫同僚嗤笑一番, 连推了柳娘子三杯酒。

  柳娘子也算拿住了陈砚墨,笑道:“爷既不喜欢我的伺候, 不如去寻几个细弱些的姊妹, 叫她们唇对唇, 舌缠舌的喂您几口酒水。”

  “罢了。”陈砚墨素来只喜欢柔弱无可依,任人摆弄的类型,皱眉道:“叫个雅伎来就行。”

  柳娘子笑着应了, 退出去后就有个丫鬟凑了过来,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这冤家又想做什么?可有允诺什么好处?”柳娘子叹了口气。

  雅伎也不是不卖皮肉, 只是更以琴棋书画为伺候人的手段。

  毕竟此处也不缺那些端一副风雅姿态的人, 时时坦诚相待, 也是不美。

  夜渐深重,几个同僚各自搂了姑娘歇去。

  陈砚墨倚在榻上听雅伎弹琴, 琴声低缓绵长, 令他脑中纷乱的思迅和浮乱的心情渐渐平稳,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月上柳梢,又渐西沉。

  ‘噌’的一声弦断, 惊得陈砚墨当即转醒,浑身汗毛乍竖, 四下看了一圈, 却见纱帐后只有琴案一副, 雅伎约莫已经携琴回房去了。

  陈砚墨揉揉眼,酒后小睡片刻是不够的,他虽转醒,却觉身体沉重乏腻,似还在噩梦中挣扎不出。

  桌上残茶未添,随从也喝了些酒,倒在地上昏睡。

  陈砚墨扶着门框朝外张望,只见个龟公在不远处倚着朱柱打盹,再不见其他人。

  眼下正是鸡鸣时分,郊外的农人说不定已经在烧灶,城中街面上做早膳买卖的小摊小馆已经在卸门板准备开铺子了。

  但在青筑小楼,这是最最安静的时候。

  这份安静令陈砚墨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仿佛误入了一处渺无人迹的山中洞窟,静谧昏沉中蛰伏着许多精怪妖物,时不时就要跳出来将他吞吃。

  “弄壶茶来。”陈砚墨叫道。

  那龟公只是毫无意义的‘咕哝’了一声,倚着朱柱换了个姿势,并未理会。

  陈砚墨皱眉扔了一粒碎银子去,这才驱使动了行尸走肉。

  见龟公提着茶壶往楼下后院去,陈砚墨正欲转身回屋内,忽然见对面回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正隔着挑空轻蔑的看着他。

  对面是茶室,夜里无人,只是不吝烛火,同这边一样悬着好些灯笼,照得整条回廊明亮无比,但又因为隔了好几丈宽的挑空而显得辽远。

  故而陈砚墨只见到那女子穿着一身绯红纱衣,发髻丰盈却又荡着几缕青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他。

  “栩然。”他喃喃出声,恍惚间以为是梦境。

  在这个梦境中,她不再是陈舍微名正言顺的妻,更不是那高高在上,永远自我傲慢的谈栩然,而是青筑小楼里人尽可夫的女支。

  ‘多好啊,美梦,实在是美梦。’

  可这片美梦开始自我崩解,陈砚墨就见‘谈栩然’紧盯着他,慢慢的褪去了纱衣。

  纱衣之下,并不是叫人心神荡漾的肌肤,而是一件寻常布衣,她又抽出一块头裹包帕,如此打扮一番,像个街面上做惯小买卖的商妇。

  陈砚墨也更加看清了几分,她不是谈栩然,是冉娘。

  这一身衣裳,是他初次见到冉娘时的打扮。

  冉娘微微屈膝,左右手两边各提起一只木桶,就要离去。

  陈砚墨如何能容这个逃妾如此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眼前离开,当即快步追了上去。

  ‘回’字长廊上,一男一女开始了追逐。

  冉娘的步伐不停,手上提着桶子也并不怎么影响她下行的动作,左手边的旧桶中还盛着些黑漆漆的水,随着她快步走动而滴落。

  “快快拦住她,快!”

  不知为何,悬梯上倚着的两个困恹恹的龟公竟没有拦她,倒是不解的转过身,半睁半闭着眼看向陈砚墨。

  “拦她做什么?”一个龟公打着哈欠道。

  陈砚墨一时间与他们说不清楚,飞快跑了下去,脚踏上下一阶时,却觉滑溜无比,加之他冲劲不小,整个人直接从悬梯上扑了出去,面朝下连滑十几阶,直至梯末。

  “哦呀!”两个龟公看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脸,真真有种陈砚墨的五官都要被磨平了的感觉。

  他们也不明白陈砚墨怎么会摔成这样,把着扶手往下走了几步,才见梯上有湿滑,有股淡涩的清香。

  “你们青筑小楼的桶子没箍好,这都裂了!漏了一梯皂角水。”

  晦暗不明的天色中,龟公只见那个来青筑小楼收脏衣去洗的妇人又惊又惧的捂着嘴,不敢去看跌在梯下的陈砚墨。

  姑娘的衣裳说脏不脏,沾点脂粉,但不留神叫客人吐了一身也是常有的事,便叫人先在皂液里浸着,免得酒气渗透进去,这衣裳就毁了。

  青筑小楼的姑娘们歇息前都会褪下脏衣扔在门外,着人一并收去浣洗,伺候她们的丫鬟只是年岁未到,并不是做粗活的,所以不会沾手。

  冉娘听人说,她只消镇定些,低头一路过去收衣裳就行。

  “浑说什么!?好端端他追你作甚?”龟公斥骂道。

  “还不是那副德行,以为我是卖笑的!”冉娘强作镇定,但有些惊慌,在此刻也是合理的。

  龟公闻言直皱眉,一个摆摆手叫冉娘快滚,随即下去察看陈砚墨的情形,见他只是昏聩过去,心下稍定,扛起他就近安置在一处空房里。

  冉娘并未走远,只是行到暗巷处,示意埋伏的后手不必多事了,陈砚墨跌得极惨,似乎失去了知觉,没有动弹。

  另一个龟公已经从青筑小楼内里的一间隐蔽华室中出来,又低又快的道:“上头吩咐,把梯上的皂液清理干净再去请大夫。”

  陈砚墨浑浑噩噩的躺在青筑小楼的床上,挣扎着从床上滑下来,又一路攀着床柱,扯着帷帐想要再追出去。

  头疼欲裂,神思混沌,他只记得自己要去追谈栩然,这一回若抓到她,她就真切的落进掌心,受他亵玩。

  一卷绯色的帷帐落在他怀中,恍惚间好似谈栩然斜斜倚在他肩头,冲他娇笑连连。

  陈砚墨头遮帷帐,触目所及,皆是旖旎□□。

  不远处灯火可爱,遥遥而立,好似佳人一个旋身从他怀中逃离,又轻扯他的腰带勾引。

  陈砚墨一个飞扑出去,以为拘了佳人在怀,满足的把头颅低下,昏沉睡去。

  灯架倾覆,纸皮竹骨被油浸湿,给火光铺路,蔓延燃烧开去。

  皂液在清水的推动下翻腾出好些污浊的泡沫,在长梯上一阶阶汇聚,慢慢渗进梯底的泥地里。

  冉娘还藏在不远处,瞧着日头一点点升上来,想着这长梯上的水痕不多时就该看不出了。

  ‘还是人家有神通,知道连着青筑小楼一起拉人下水,连尾巴都有人来打扫。’

  她心里想着,也不再做停留,当即转身离去,未能见到火舌舔上临街的木窗时,腾现出的明媚光亮。

  陈舍微和谈栩然带着一行人,披着蒙蒙的天色从集市上往客栈走。

  因为离得不算远,谈栩然和小荠都没裹足,受得住,众人是说说笑笑,一路走着回来。

  “诶?何处失火了?该不是咱们的客栈吧?”樊寻粗声叫唤起来,疾奔上前。

  早在他出声之前,谈栩然就已经看见浓浓的黑雾了。

  没有半盏茶的功夫,樊寻已经回来了,抚着胸口说,“还好还好,是那青楼着火了。”

  “啊,火势控制住了?可别烧到客栈了!”小荠惊叫起来。

  陈舍微还算镇定,道:“透黑气了,要么是烧尽了,要么是熄了。”

  他转脸看向谈栩然,觉得她神色异常复杂,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陈舍微能猜到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他没说什么,只是道:“咱们到近处的摊子上坐一坐,先别回客栈了。”

  樊寻跑前跑后的探消息,道:“烧了半边,街上站了一堆女票客女支女,瞧着好些白斩鸡,好些肥猪仔呢!躲躲藏藏的掩在人家小娘子后来,为了抢轿子差点都打起来了!”

  说话间,就见两顶小轿从早点摊前做鬼似得溜过去,车帘随风掀起一角,陈舍微依稀瞧见市舶使浮肿的面孔,目光相触,那帘子的空隙又被他紧紧按住。

  众人瞧着这些人鼠窜而过,一个两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谈栩然有些不明白,为何冉娘和宝舟的设计会成了这样?

  蔡器藏在幕后,想教训陈砚墨一二,又要自己手上干干净净,更不会纵火烧了青筑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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