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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作者:曲渚眠)_分节阅读_第8节
小说作者:曲渚眠   内容大小:426 KB  下载:艳骨(作者:曲渚眠)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4-24 23: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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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容下得软轿,只见一片灯火辉煌,众侍卫都在丹墀下侍立,她在殿外候了一会儿,听见殿内的这番争论,立时明白陆慎唤自己来的用意,颇为迟疑:“君侯在此宴请外臣,我是内眷,内外有别,贸然进去,恐怕不妥吧。”

  侍女躬身立在旁边,语气卑谦却不容林容拒绝:“固然内外有别,只是这是主公的吩咐。君侯闲时,还曾说夫人是聪明人,待会儿进得殿内,想必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说什么。”

  林容闻言,这才抬眼细细打量这侍女,见她一身秋香色轻罗长裙,手上一对儿上好水头的碧玉镯子,两弯吊梢眉,一双桃花眼,颇具风流之态,独眉眼间带了两分坚毅之气,这并不是寻常侍女的打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似乎从没有见过你?”

  那侍女不卑不亢:“奴婢叫杭卿,从前在太太身边伺候,本是同两位嬷嬷一同来宣州操持君侯大婚事宜,只是耽搁了。这两日才到宣州,夫人不认得奴婢原也是有的,日后打的照面多了,自然就认得了。”

  说罢,她招了招手,一旁的小黄门立刻小跑着进去禀告:“夫人殿外求见!”

  殿内,陆慎正自斟自饮,闻言抬眼道:“宣!”

  林容只得打起精神,进得殿内,迎面便见一面赤金黑底描青的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云外清都”,陆慎一身云缎玄衣,斜倚在高台上,似有几分微醺之意。

  高台下是两溜二十四张楠木交椅,臣工分列两旁,每人跟前具是一大黄花梨雕螭案,摆着六七样小菜,每桌配一把青玉执壶,一个掐丝珐琅彩银杯,并牛羊肉,数样小菜。

  林容一进去,雍州文武大多数人都轻视这位江州贵女,并不作为正经的主母看待,态度倨傲,不肯站起来见礼。只晌午跟随陆慎行猎的数人,揣度内情,又或者那一向行事谨慎的,出席拱手行礼:“夫人!”

  林容点头还礼,向着高台上的陆慎福身:“妾身幼时,常听家中长辈诵咏司马大夫的文章,每每钦佩不已。如今听闻司马大夫远至,特备了吴地点心,寥解司马大夫思乡之情。唐突上殿,还望君侯见谅。”

  又浅笑着向司马云中敛裙施礼:“司马大夫久在京洛,不知可否还记得家乡的风味?”

  司马云中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勉强还了一礼。

  身后的侍女一色捧着朱红漆戗金如意宝珠吉祥纹的大攒盒,端出德化建白瓷小盏,盏中一朵小小的绯色鲍螺。

  陆慎并无多余表示,只微微颔首:“夫人多劳!”又对着下首臣工道:“既是夫人一片心意,诸位且尝尝吧!”

  这情形实在诡异,陆慎宴请外臣,歌舞渔色已经是少见,岂有叫正经内眷出来见礼的道理?寻常姬妾便也罢了,这位可是三媒六聘的正妻。即便是雍州文武拜见,也得隔帘相对的。

  雍州这边的文武,各自默默尝了一个鲍螺,憋出三五个词:“妙极,妙极。”

  陆慎端坐高台,一手撑着额头,一双丹凤眼微暇似笑非笑,等着群臣都品尝完了,依旧毫无动作,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林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浅笑,缓缓走上高台。陆慎身后有几个侍女拿着蝇刷、漱盂等物,丫鬟递了茶到林容手中:“夫人!”

  林容会意,奉着一盏成窑斗彩小盖钟到陆慎跟前:“君侯,先漱漱口吧!”

  陆慎仿佛醉得厉害起来,只轻轻嗯了一声,勉强就着林容的服侍,漱口,盥手,又叫林容弯腰拿着松江布手巾细细擦拭了一遍。

  陆慎微微抬头,便瞧见她一双碧玉滴水的耳坠仿佛荡秋千一般,不知她今日熏了什么香,淡淡的果木味道,又仿佛夹杂着什么花香,那味道极淡极淡,再一闻,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了,若有若无。

  陆慎平时最恨这些脂粉香,此刻却觉得,这脂粉香大抵也是不同的。女子低垂螓首,卷着松江布划过他的手心,他心里微微不自在起来——倒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识时务,知进退。

  林容另换了一双紫檀玛瑙金银箸,从攒盒里捡了一个粉白相间的鲍螺,乘在金盘里,垂手立在一旁:“君侯!”

  陆慎慢悠悠吃了半个,缓缓吐出个字:“善!”

  下首的司马云中铁青着一张脸,陆慎以妻为婢,命其服侍酒宴,折辱的又何止一个崔氏女?分明是在打他的脸!什么士庶、贵贱,只怕陆慎从未放在眼里。

  司马云中一口一个士庶之别,自诩高门贵胄,彼此合党联群,那又如何呢?

  陆慎对座下异像恍若未闻,依旧一脸和煦:“此物甜腻,司马大夫请满饮此杯!”

  陆慎不动声色之间,狠狠打了这群士族的脸。直至酒宴散去,司马云中再无只言片语。

  酒筵散去,林容被侍女引到偏殿等候,她站得有些久了,膝盖有些隐隐发疼,略歪在榻上小憩,不知等了多久,依旧没有人来,便撑着下颚枯坐,望着小几上的汝窑花囊发怔。

  忽听得外面帘栊响动,一个丫头问:“你做什么去?

  回话的也是个女声,只声音孱弱,想必年纪小些:“桂圆姐姐,夫人在里面等了小半个时辰了,才席上也未进水米,我送杯六安茶进去,也是个意思。”

  那唤桂圆的丫头冷笑两声:“小蹄子,才满殿寻不见你,不知上哪儿闲打牙去了。这会儿子倒钻出来,打量着攀高枝儿去。不过你也是个蠢的,上不了什么高台盘,听见人唤里面那位两句‘夫人’,还真把她当个人物了?巴巴地凑上去,你当她能有什么好的?”

第13章

  小丫头讷讷:“才刚杭卿姐姐唤我送东西去朝云殿呢,姐姐只说我就是,把夫人扯进来又有什么意思?”

  琉璃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的小杌子上,汲着绣花鞋一颠一颠,抢过那茶喝了两口,白了她一眼:“一口一个夫人,叫得好亲热?外头买来的,果真是眼皮子浅的。”

  外头买来的到底比家生的要低一等,小丫头不敢驳,低声:“姐姐!”

  琉璃哼一声:“当初下聘的时候,七老太爷跑去祠堂哭祖宗,雍州府里太太头一个不待见她,老太太也未必多喜欢。当初四奶奶过门,老太太、太太并亲戚们给的东西堆满了三间大屋子。她这回又得了什么,连一盘吉祥钱都没有,上上下下不过面子情罢了。她再尊贵那也是姓崔。将来的下场,说不准还不如咱们这些服侍人的丫头呢?”

  说着她笑起来:“她今儿不是才做了一回丫头,服侍人的差事吗?又比谁强来着?”

  琉璃声音越发大起来,小丫头忙道:“嘘,琉璃姐姐,小声些。她才打盹呢,保不准已经醒了。咱们伺候人的,能囫囵过去就是了,何必定要给谁个没脸?认真闹起来,总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不是。”

  琉璃恨恨瞪了那小丫头一眼,到底有些惧怕之心,扯了扯裙摆站起来,音量低了些:“好好好,你不过是外头几两银子买了来的小丫头,吃饱饭都没几日,现如今也指教起我来。你越兴奉承去,我等着将来叫你一声姐姐,也不知你有没有这福气?”

  说罢一摔门帘,转身不知往哪里去了。

  那小丫头哎了一声,见那盅茶已经叫桂圆喝光了,只好到外头来,往红泥小火炉上提了一壶滚烫的水,又往掐丝蓝盒子里拿出一小罐茶叶,用汝窑盘子托着进去。

  甫一进去,便见一美人榻上坐着一女子,正拔了玉簪挑那灯烛,烛光明灭,映在女子脸上,越发衬得她乌发玉颜,素骨凝冰。

  林容听见响动,回过头来,见是个穿绿衫子刚留头的小丫头,才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怯怯地福身行礼:“夫人,您醒了!”

  林容嗯了一声,惫懒说话,示意她把托盘放在面前海棠式雕漆小几上,从瓷罐里挑了茶叶出来,用滚水过了三四次,取了第五次的茶汤倒在一白地矾红勾莲纹的盖碗里,这才缓缓抿了一口,见小丫头痴痴望着自己,笑道:“你也来一杯么?”

  小丫头摇摇头,低着头往瑞脑香炉里添了一把苏合香,好半天才小声道:“夫人,您长得真美,连泡茶的动作也这样好看。”

  这小丫头一股子天真稚气,林容笑笑,随口问:“你从雍州来,路上走了几日?”

  小丫头偏着头想了会儿:“大半个月的功夫才到,不过路上杭卿姐姐病了,又耽误了几日。路上歇在十里堡,那一庄的人都染了疫病,我们不知道,后来杭卿姐姐也开始发热说胡话,把护送的胡都尉吓得半死,唉声叹气,说杭卿姐姐倘若有个万一,不知怎么向君侯交代。幸好,后面吃了药,渐渐好了。”

  林容听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那路上真是辛苦了。”

  小丫头等了一会儿,见林容没有再问,奇道:“夫人不想问问雍州的事情吗?”

  林容道:“大约是不用知道的。”

  小丫头挠挠头,不懂:“不用知道?”

  林容摸摸她的发顶,只笑笑,不再解释。

  正说着,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金丝藤红漆竹帘被人抚开,林容站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石青靴子。

  陆慎新换了一件玄色的箭袖,站在背光处,越发显得蜂腰猿臂,鹤势螂形。他才席上喝多了酒,一身的酒气,步子都有些虚浮了,略微歪在榻上,靠着一个半旧的锁子锦引枕,闭着眸子好半晌,这才挥手命丫头们都退下:“都出去,外头伺候!”

  陆慎睁开眼睛,见林容一身素绸立在灯下,发若乌云,芙蓉粉面,娥眉远岫,虽不着锦衣华服,也难掩其国色,反倒别有一番清丽婉约之美。

  所谓灯下望美人,多见一分袅袅。

  不知怎的,或许是饮多了酒,陆慎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之感,直至腹下。他微微撇开眼,灌了几杯冷茶,这才好些,开口唤:“崔十一娘?”

  林容微微屈膝:“妾身在,不知君侯有何吩咐?”

  陆慎瞧她静静立着,虽是臣服之姿却带着几分世家贵女特有的疏离,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陆慎不自觉皱眉,随即隐下,声音也冷硬了几分,改了称呼,问:“你出自簪缨之族,诗礼之家,在江南有贤媛的美名,想必是幼承庭训,腹有诗书之人?”

  林容眼皮一跳,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崔氏的确是代出才女,原先的崔十一娘也是自幼启蒙。可林容不是崔十一娘,从来也没学过书法,来了这里半年,勉强学得一丁半点,论字迹不过工整而已,是绝比不上大族闺秀的。

  她下意识反驳:“妾身自幼蠢笨,不通诗书,比不得族中姐妹,只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不敢妄称贤媛。”

  陆慎摩挲着桌面的一柄洒金曹阳扇,轻轻喔了一声:“既然识得几个字,又为何不懂闺训?礼记有云,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雍地虽无女子不出闺门的陋习,只是擅见外男却也不妥……”后面的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白了。

  林容顿时明白过来,今日在十里亭送别江州长吏时,她没有戴帷帽,叫陆慎瞧见了,惹了他的忌讳。江州风气开放,女子出门,无论长幼,都没有蔽面的习俗。

  她心里觉得可笑,擅见外男?今日陆慎唤她服侍酒宴,见的外男又何止一个?

  只是脸上却不得不做柔顺状,福身:“妾身昨日打扰君侯,倍感惶恐不安。从止戈院回来,虞嬷嬷便遣人道,今日江州周长吏返程,君侯事务繁忙,不得相送,未免失礼,只好劳烦我出城外相送。”

  “妾身年浅德薄,对外事,本不该擅专,只是此处并无长辈请教,又不敢去贸然打扰君侯。又想着虞嬷嬷是经年的老人,听她的,总没有大错。江州女子外出,并无蔽面之礼,妾身初来雍地,有失礼之处,妾身愿领责罚。”

  陆慎本想再说几句,只是她这样痛快承认,反堵了回去:“如此?”

  倘若她哭哭啼啼,把错处一概抛到旁人身上,陆慎只会觉得厌烦,偏她这样一番辩解,面做温顺,语气却不卑不亢,反而叫陆慎听了进去。

  他晌午在城外,见她在十里亭,因为不戴帷帽,叫麾下瞧见姿容,惹得轻浮之言,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月官司。他当下便想起祖父的判语:吴女多情,不安于室。

  本以为是她不守规矩,擅自外出,听得她这样一番陈辩,陆慎忽然想起来,昨夜虞嬷嬷的确是同自己回禀了此事的,他当时瞧着一卷羊皮纸的行军图出神儿,淡淡嗯了一声:“这些小事,嬷嬷做主就是,不必事事回禀。”

  陆慎顿了顿,道:“这里是雍地,不是江州!”

  林容亦不做争辩,屈膝称是:“妾身明白,君侯教诲一定谨记在心。”

  一拳打在棉花上,反显得他是个故意刁难的恶人一般,陆慎意兴阑珊,晃悠悠站起来,心里腹诽:好一个小女子!

  ……

  宣州驿馆

  司马云中被陆慎强留宴饮,回到驿馆时,已经是将近鸡鸣时分。他沐浴更衣之后,这才来到下房,候在门外求见:“大公子!”

  里面咳嗽了一声,唤:“司马公请进!”

  司马云中推门进去,见桌上一灯如豆,一位葛布麻衣的男子披发坐在榻上,笑:“司马公来得正好,陪我弈完此局。”

  司马云中称是,与男子对坐,忍不住劝:“大公子乔装来宣州,实在太过冒险河间王只得大公子一子,倘有万一,置许都文武百官于何地?”

  那男子瞧着不过弱冠之年,唇红齿白,仿若少年样,闻言勾了勾唇角,并不回答,反问道:“司马公一路行来,观陆慎何如?”

  司马云中抚须,道:“陆慎此人骁勇多谋,极善用兵,领兵初时便屡屡以弱胜强。至他父亲亡故,雍州奉他为主,更是苦心经营近十载,平定三洲五郡,把大半个江北收入囊中。”

  男子点头:“谢太傅五年前便去信家父,言道,陆慎虽貌似白面书生,却颇为勇武,与汉时项籍相类,宜召还京中看管,倘若放任不管,他日必成心腹大患。可惜父亲当时正欲西征,不想多生事端,对左右笑言,不过一白面小儿罢了,何至于如此惧怕?如今,陆慎独据江北,竟成分鼎之势,悔之晚矣。”

  司马云中按下一粒白子,笑着摇头:“大公子,非也非也,那陆慎虽有命世之才,却性急偏狭,非人主之望也。”

  男子喔了一声,问:“司马公何处此言?”

  司马云中接着道:“老臣初听闻崔陆联姻,还以为陆慎是为了取信于江东士族,放下身段,所图甚大。可是今日席上,陆慎在大庭广众之下,特地命崔氏女服侍酒宴,以妻为婢,以示羞辱士族之心。陆慎出身庶族,即便使出十分力气笼络,恐怕也未必能得江东的士家大族投靠效忠。今日羞辱之名传出,陆慎恐怕失天下士族之心也。”

  男子笑笑:“司马公洞若观火,真乃当世第一人也。”

  司马云中难得从这位大公子口中听到夸赞,免不了有几分自得,道:“老臣一路观来,陆慎从前清简寡欲,攻下宣州之后,却歌舞渔色,网络美妇人,可见其志得意满,又并不把士族放在眼里。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乱起,河间王位居河洛,天下九州占据其四,除北方陆慎之外,江南各郡均不足为惧,假以时日必定一统华夏。”

  男子拊掌大叹:“父亲有司马公,实乃汉高祖有箫何也。陆慎取宣州,便志得意满,大兴土木,安享荣华。父亲欲南征蜀地,又担心陆慎坐大,特派先生北上探听虚实,如此看来,实不必忧心。”

第14章

  陆慎走后,林容仍在偏殿枯坐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来了几个侍女并婆子:“夫人,酒筵已毕,杭卿姑娘吩咐奴婢们送您回去。”又备了软轿、马车,一径出了金明台,往节度使府邸而去。

  这时天色微曦,林容靠在轿壁上,闻得淡淡炊烟,街道上尚且还安静,偶尔几声疾驰的马蹄声,早起的小贩叫卖炊饼声。

  过二门时,暖风吹起轿帘,见一婆子引着数十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往内院去,昨夜那个小丫头一路跟在软轿旁,见林容目露疑惑,小声道:“夫人,这是各地州牧进献给君侯的美人,前儿已经到了一批,这是第二批,听杭卿姐姐说,三五日之后,还有一批要从渤海郡那边送来呢。”

  曲嬷嬷、翠禽、凤箫一宿没睡,天亮了,这才靠着小几上打了会儿盹,听见响动,立刻掀了帘子出来,从庭中小轿软把林容扶罗汉床上。

  翠禽安了个引枕在林容腰后,见她眼底发青,面容憔悴,连身上的衣裳都不是去时那一身,哽咽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林容摇摇头,对曲嬷嬷道:“辛苦这几个人送我回来,嬷嬷替我谢她们一场。”

  曲嬷嬷应了,打开放铜钱、金银锞子的匣子,用小茶盘盛出来,在廊下分发给仆妇:“往日也不曾见过你们,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回辛苦你们当差,这几个钱不值当什么,回去换几壶茶酒吃,也是主子一点体恤的意思。”

  每人抓得一把金银锞子,细数下来得有三四个,大的有龙眼一般大小,小的也有拇指大小,花样精美,刻着海棠、笔锭如意、福寿绵长的吉祥字样,喜得几个丫头婆子跪下:“谢夫人赏!谢夫人赏!”随即恭恭敬敬地弯腰退出门去。

  只昨夜那小丫头还抱着个包袱站在帘子处,林容冲她招手,笑笑:“你怎么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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