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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作者:曲渚眠)_分节阅读_第50节
小说作者:曲渚眠   内容大小:426 KB  下载:艳骨(作者:曲渚眠)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4-24 23: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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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产婆强喂了参汤,一面去按林容的肚子,一面劝:“夫人,您再使点劲儿,已经能看见头了,已经能看见头了。”

  林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陆慎,双手攀着床帐,咬牙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我不成了,生死由天了。”

  话音刚落,便闻听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叫她悠悠转醒,产婆抱了孩子到林容脸旁:“恭喜夫人,是位姑娘,长得跟母亲一样俊。”

  林容偏过头去,见那婴儿红红的、皱皱巴巴,实在称不上俊,她刚生下来就活泼得厉害,带着湿意的胎毛蹭着林容的脸颊,毛茸茸的像初春的嫩草。

  林容忽流出泪来:“真好,是个女儿。”又闭上眼睛,挥挥手,坚定道:“抱她走吧!我不要再见她。”

  产婆略显诧异,抱出去给长辈瞧瞧那是应该的,只这‘不要再见’又是什么意思呢?只这种深宅大院,不好问什么,到底抱了孩子出去,迭声道:“恭喜老太太、太太并各位主子,夫人生了,是位姑娘。”

  太太立时便变了脸色,搁了茶站起来:“是位姑娘?怎么会,我瞧她平日里最爱吃酸,酸儿辣女岂又错的?连大夫都说,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老太太虽免不得失望,却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儿的第一个孩子,听得儿媳妇这样说,当下抱起来,笑吟吟道:“瞧着孩子,哭声真有劲儿,随她爹了。”

  一时又意有所指:“这儿女都是缘分,托生在咱们家,都是一样的。外头那些中等人家,尚且知道姑娘家比小子更尊贵些,更何况咱们家。”笑着去逗那小婴儿:“何况你又姓陆,陆家的姑奶奶又岂是好相与的?”

  那婴儿的哭声竟渐渐小了些,一时屋内众人都奇,奉承道:“咱们家大姑娘,这是欢喜曾祖母呢?这样小的一个人,才出生,到底是血脉相连呢?”

  众人只顾着那婴儿,并不曾过问林容,倒是虞四奶奶抚开帘子进屋子里来,见林容已叫人收拾好,已换了衣裳,带着抹额,坐在床褥上进食。

  虞四奶奶挥手,叫婆子把鲫鱼汤端出去:“你就要走了,喝了这汤涨、奶,反而难受。另换些好克化的来,我那时吃的是枣泥糕,热量高,跟巧克力也差不多,吃两块儿,就有力气了。”

  林容吃了一大碗鸡汤面,这才放下筷子,瞧了瞧屋子里的丫头:“在这儿说,你不怕她们听了去?”

  虞四奶奶摇头:“我不像你,我管家将近十年,这些人在我眼里就是个物件,泥捏的人,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敢传出去,就是不顾着自己的命,也要顾她一家老小的命。嗯,我比你知道怎么在这个地方生存。”

  林容不说话,只默默吃着糕点,又听虞四奶奶笑:“你倒是也聪明,我从不显露什么,也叫你猜出来。猜出来,也知道看人脸色,并不来问我。其实你想得也没错,裴令公,也就是你师兄吧,的确给你留东西了,叫我事先得了去,我也的确扣着不肯给你。”

  她说着拿出一块儿玄铁令牌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虽看不惯你,却也不想你死,我手上是沾过不少血。”

  林容并不与她说话,接过那令牌,细细摩挲着,不一会儿,涌出泪来。

  虞四奶奶嗤笑,一面笑一面道:“你这幅样子,最叫男人爱,也最叫我恨。我是庶出,四五岁的年纪便讨好嫡母,八九岁进了君侯府,便帮着太太管家,出谋划策。磨掉浑身的棱角,膝盖都跪破了,这才立住跟脚。”

  她忽地恨恨道:“我打折了脊梁,跪得这样辛苦,才在这里活下去,你却偏偏不肯跪,不屑跪,世上岂有这种道理?”

  林容笑一声:“我不肯跪,被休弃回乡。你跪得好,尽享荣华富贵。的确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虞四奶奶摇摇头,转着手中的那支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你不用讽刺我,这世上的事,有得必有失,倘若在现代,我这个月薪六千的小职员,这种博物馆里才有的镯子,也戴不到我的手腕上。”

  林容扬了扬手里的令牌,道:“多谢了。”

  虞四奶奶站起来:“我念在同乡之谊,只帮你这一次。从此,便当不认识了。”

第84章

  林容是在草长莺飞的烟花三月乘船南下的。

  初时,老太太说林容还没出月子,这女人月子里最是艰难倘若匆忙上路受了风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了。待林容出了月子又道这年雍州天气极冷,即便是出了正月,南下运河也叫冰封住,不得通航。又命乳母抱着孩子在林容跟前伺候。

  林容叫老太太强塞了孩子在怀里哭笑不得,道:“老太太这是何必呢,我早晚是要走的倘我这时抱得多了届时换了乳母,这孩子免不得认生,总要哭闹上几日的。倒不如您老人家抱了去,叫乳母精心照料着,还好些。”

  老太太便道:“这孩子命苦自小便没得亲娘在身边。日后的事那是没办法,你现如今还在这里能抱她几日便抱上几日吧。便是她年纪小,不记事,将来我说给她听,她也欢喜的。”

  这一番话说得林容不能应良久,握着孩子的小手终是点头:“好,便叫这孩子留在这儿吧,多谢老太太了。”

  等孩子过了百日,终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冰雪消融,河道流通,不等老太太发话,太太便早已经准备好南下的船只:“知道老太太心慈,可怜那崔氏,不愿意遣她回江州。可您老人家也知道,六哥儿做出的决定,又岂有更改的。什么事情都讲究名正言顺,合乎礼制,她在府里不明不白地住着,六哥儿又怎么另聘高门贤淑,衍嗣延绵?”

  老太太只不说话,吃了杯茶,问:“你久不管事了的,怎么今儿想起这些来?”

  太太捂着帕子咳嗽几声,脸色瞧着十分不好的模样:“老太太,我这身子不知还有几年,总想着能亲眼见六哥儿有个承嗣的儿子才是。”说罢,便拿出一封折子,递给老太太:“您瞧瞧吧,这也是六哥儿的意思。”

  老太太本不大信的,翻开那折纸,见是雍州驿官写的条陈,言道崔氏夫人南下,预备船只何许,又另派多少人护送,一路南下到何处暂歇,又到何处下船,安排得很是周到。在那条陈的末尾,是陆慎龙飞凤舞的批示——准,照此办。

  太太又拿出一份单子来:“到底算她生育有功,不算她来时的嫁妆,另赠她黄金万两,绫罗千匹,也算全了咱们陆氏的仁义了。”

  老太太瞧了,只得点头:“好吧,既然是六哥儿的意思,那便照你说的去办吧。”

  惊蛰这日,雍州忽下起了瓢泼大雨,老太太抱着重孙女,亲往码头送林容。

  林容摸摸那孩子熟睡中的脸颊,红扑扑的暖洋洋的,曲膝福身,对老太太道:“日后,这孩子就要麻烦老太太了。我虽远在江州,也日日感念老太太的恩德。”

  老太太直叹气,道:“要感念,也是他来感念,轮不到你。”又拍拍林容的手:“你这孩子见事通透,可这通透二字又害了你。我年事已高,你这一走,我们祖孙两还不知有没有见面的时候了?”

  在雍州这一年多,这位老太太从没有为难过她,反多加照拂,这样离别的话,叫林容几不能答,只呐呐道:“老太太,您必定长命百岁,我……”

  老太太摆手:“哪有百岁的,活上七十,已经算长寿了。”又问:“你可知道这孩子取了个什么名儿?”

  林容摇摇头,老太太递过来一张信笺,打开来是一个方正圆润的大字——昭

  老太太道:“是六哥儿走之前,便取好了的,我有嘉宾,德音孔昭。只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像个女孩儿的名字,另去了信询问。他那里战事颇紧,军务繁忙,也就是这几日才回信,说无论男女,一概都取这个昭字。”

  林容低低念了一句:“陆昭!”

  言罢,并不再说话,她退后三步,冲着老太太再一次福身行礼,便头也不回地登船而去。

  老太太立在那里,免不得对着小陆昭嘟囔:“你这一双爹娘,一个比一个狠心,也不知是哪一个先……” 那声音后面便渐渐听不见了。

  林容站在船头,面南而视,江风吹拂,衣袖飘飘,颇有凌云之态,直至暮色苍茫,见半江瑟瑟半江红之景,忽遥见一孤帆扁舟,舟中有婉转小调传来——双双新燕飞春岸,片片轻鸥落晚沙。歌缥缈,舻呕哑,酒如清露鲊如花。(古诗词)

  这歌声轻灵婉转,虽隔得极远,却叫人每个字都听得分明,一时船坞中众人都行至甲板上,问:“那姑娘在唱什么,这样高兴?”

  林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望着洲心的江鸟悠游远逝,默默道:“真好!”

  一连行船二十日,走走停停,越往南便越觉天气炎热,这日在船中瞧了会儿医书,伏案盹睡,忽听得外间丫鬟卷起朱帘禀告:“崔夫人,胡将军来回话,说明日午时便可到江州。江州刺史在渡口迎接,不知夫人见还是不见?”

  林容只道:“叫他不必来接,我径直往六姐姐那里去。”

  丫鬟应了一声是,刚出去一会儿,便听得急促的雨声,一时电闪雷鸣,虽还未到掌灯时分,却见黑云压船,一片漆黑起来。

  林容忙站起来,去关那窗,却不妨一个巨浪打过来,叫她几乎站立不住。又忽听得外头丫鬟军士的惊呼生,奔跑声,嚎哭声。

  “不好了,这雨下得太大了,这一段水路又险,这船只怕卷进旋涡里了。”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掉进江水里去了,快救人……”

  “这船不行了,快请夫人出来,放小船……”

  几句话未完,又一个巨浪打过来,几乎把船卷翻,林容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

  三月时,陆慎占领了四处要塞,步步紧逼,完成了对洛阳的合围,江山易主似乎只在瞬间了。

  这日,陆慎携臣下,登邙山而远眺洛阳,德公随侍在侧,抚须叹:“东都洛阳,北依邙山,南靠运河,兵家必争之地,历来易守难攻。前朝中兴惠帝攻打洛阳,耗兵五十万,围困一年半,这才得以入城。便是如今这乱世,已八十年未失敌手。如今主公派出四路大军,先破要塞据点,逐步逼近,不过八九个月,便把洛阳围得个水泄不通了。”

  一武将又回禀告:“主公,据探马司回报,洛阳城粮食断绝,百姓几乎把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想来,河间王是守不了多久的。”

  陆慎按剑而立,闻言不过淡淡:“洛阳有百姓近百万之多,这些可都是河间王的粮食。”又问:“齐王杨府正那五万残兵可到了?”

  一人出首回话:“禀主公,那蜀中的杨府正倒是乖滑,只派了一万人往江州而去。其余人,均侯在鄱阳湖。”

  忽然一人快马而至,跪在陆慎面前:“主公,雍州家书。”

  陆慎看也不看,反呵斥:“本侯在处理军务,你反以家事奏前?”又命左右:“叉出去。”

  这一议,便是大半日。陆慎回到中军大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又坐在案前,对着行军图沉思到天明时分。

  沉砚端了热水进来:“主子,您好几日没睡了,先洗把脸吧!”

  陆慎嗯一声,点点头,站起身来,忽碰落一卷轴,那画卷落在地上,缓缓展开,见是一架紫藤花下,一妇人抱着一婴儿,妇人淡然适怡,似正哼着歌谣轻轻哄睡。那婴儿紧紧抓着母亲的一缕青丝,不肯松手,一副天伦之乐的情形。

  陆慎一时定住,望着那卷画,久久不语。

  沉砚见状,立刻俯身拾起来,拍拍上面的泥土:“君侯,是前几日老太太命人送来的,您说不看,奴才便命人收起来了,方才整理书案,一时没注意倒放在这儿了。”一时,只怕陆慎迁怒,赶紧收进青花瓷大缸里,正要出去,忽听得陆慎问:“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沉砚愣了愣,转身,便要回话,却还没说出一个字,便见陆慎挥挥手:“算了,出去吧!”

  沉砚道了一声是,临出军帐时,又听得陆慎吩咐:“护送去江州的胡行恭,等他来了,立刻叫他进来回话。”

  不过几日,洛阳便传出河间王已经病逝的消息,有守门的将领偷偷请降,陆慎皆置之不理,只问:“天子安否?”这便是要天子死的意思,天子一日不死,陆慎一日不进洛阳。

  这日,下了大雨,陆慎发起高热来,他已经许多年不曾生过病,不知为什么,许是那日登高受了风寒,开始时不过头疼,几日之中高热竟然久久不退。侍从们急得慌了神儿,急忙从洛阳调了太医过来。

  陆慎不知怎的脾气反倒平和起来,病榻之侧,臣下陈策之事,泰半都点头:“可以,你去办!”

  沉砚跟随他多年,今日又领了外事,越发不安起来,试探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去办?”

  陆慎略微抬抬眼皮,翻过一页书,淡淡道:“没有。”

  沉砚出了辕门,就见胡行恭飞马而来,他看着胡行恭摔下马,苍白着一张脸道:“夫人归船行到江州,忽逢暴雨,那船顿时倾了大半,我赶忙吩咐人放下船,谁知来不及了,那一船人不过活了八九十人。君侯曾命我……我不敢回禀,在江心打捞数日,均不见夫人。我虽留了人在江州,但是夫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行恭惊惧之下,不停的擦汗,拉着沉砚的手:“沉砚兄,我该怎么同君侯回话?咱们同是府内出身,这一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沉砚听了,回头望向中军帐,只有一抹橘色的烛光隐隐于黑暗之中:“这几日是不能说的,君侯的病情才刚有起色。”

  胡行恭焦急,问:“可,这……这能瞒几日?”

  沉砚喟然长叹:“能瞒几日是几日,总之,今日是不能讲的。”

  他回去帐中,见陆慎已经睡着了,手中拿的书掉在地毯上。他拾起来,见是一本医书,上面写着些娟秀的眉批——此药方不可用,庸医误人。

第85章

  兵败如山倒人心便溃散起来,城中百姓出逃几不能止。河间王缠绵病榻,几乎只存了一口气河间王世子惊惧之下匆忙派出使臣去虎牢关谈判言道甘愿让出洛阳,只求奉上人棺椁回楚地。

  陆慎置之不理,杀了使臣,笑对左右道:“让出洛阳?本就是本侯的东西何用他让?河间王一代雄主奈何其子器度浅狭而多妄语,可叹也。”

  陆慎对洛阳围而不攻,一直持续到那年四月。因粮道断绝洛阳府衙的粮食很快就被吃光甚至有人吃人的事发生。城中守城的军士,甚至用观音土与糠麸混合起来果腹,连奉诏郎黄岩中都饿死在小巷中。洛阳城,几成人间炼狱。

  四月初三,天子薨逝河间王世子携文武百官,白衣出城奉汉室白玉传国玉玺,降了陆慎。

  陆慎在马上接过玉玺,当即拔剑,一剑砍下河间王世子的头颅:“河间王父子篡逆今臣陆慎诛杀二凶,消中原之弭乱慰先帝之英灵也。”

  一旁随侍的雍州铁骑顿时山呼海啸一般呐喊起来:“主公万岁万万岁,主公万岁万万岁……”、

  随后陆慎径直打马入城,在洛阳勤政殿,大宴群臣,欢饮至天明。至此,除蜀中、百越之地,大半的江山都叫陆慎收入囊中,虽然还没有称帝,实已是天下之主了。

  陆慎从勤政殿出来时,已有些微醺,推门入阁,见宣室案上早已经置着一紫檀漆盒,伸手揭开,见是一整块儿和田羊脂白玉雕成金螭虎纽印章,握在手里,极温润小巧,问左右侍从:“此乃汉室皇后的玉玺?”

  小黄门回道:“禀万岁,此印乃中宫皇后,累世传授之物,自先孝穆皇后去后,此玺无主已四十载也。”

  陆慎嗯一声,把那玉收在袖中,撑肘抚案,醉酒睡去,恍惚间似有一青衫女子悠悠而至,手上执着青玉夔龙纹烛台,脸上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远远立着,问:“你怎么睡在这儿?”微微偏头,望了望四周,又问:“阿昭呢?她没在这里么?”

  陆慎坐起来,望着那女子怔怔发呆,良久,脸色转冷,那语气仿佛在审问一般:“你来做什么?”不是不配么,不是厌恶我至深么?既厌恶又怎么肯来呢?

  那女子也并不恼怒,轻轻地喔了一声,稍稍低眉:“喔,那我便走啦。”说罢,那女子当真转身离去,莲步轻移,不过三五步,已到了宫殿门口,衣决飘飘,回头问:“我真的走了?”

  陆慎无法,伸手去拦,只抓住女子腰上系着的天青色长穗宫绦,却久久立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女子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眉眼间的温婉几与那画卷上一模一样,抿唇浅笑:“不是叫我走吗?”

  陆慎不答,反问:“我写给你的信,你瞧了没有?”

  那女子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反而渐渐隐下,轻轻点头:“瞧见了,只不大像你写的,又或者骗了我来洛阳,又想出什么新奇的法子羞辱我。”一面说一面摇头:“我还是走吧,你这个人说的话是不能信的,特别是待我,哪里有守诺的时候呢?”

  陆慎长手一揽,将那女子拥在怀里,脸颊靠着她的发鬓,叹息:“我原以为,你是决不肯来洛阳的,决不肯再见我的了。”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枚汉室皇后的玉玺,握在那女子手中,抵在她耳边喃喃:“听人说,你生阿昭的时候很艰难,还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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