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晶和顾北婷依然用油布隔绝了外面人的目光。
山洞里躺着越州府的牧宸韬,此刻依然双目紧闭。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苏柒先是用银针依次埋入姚五的身体,止住了毒药的扩散。
随后消毒伤口,用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伤口。秀眉紧蹙,“北衡,拔箭。”
话音未落。
顾北衡用力向上提起,箭头已经拔了出来。
苏柒眼睛没有挪开,将伤口周边的碎肉给清理掉。清创缝合倒入金疮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顾北衡眼眸流动。
第一次看到有人像缝衣服一样缝合伤口。
若是军队用这样的法子?是不是可以减少很多人死亡呢。
顾北衡手握紧成拳,心中那空落的地方此刻塞的满满的。异样的眼神落在手不停歇的苏柒身上,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的在包扎伤口。
周围的一切被她摒弃在外。仿佛和周边完美的分割开来。
银针一根根的轻轻捻动落进皮肉之中。
过了约摸两刻钟,苏柒长吁一口气。
“好了。换下一个吧。”
姚六坐在山洞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帘发呆。耳朵动了动,激动的要哭了。“苏柒,我家姚五怎么样?”
“死不了。等会我统一开药,看看大家有没有存药?如果有的话熬煮了给他们喝下去,没有的话先用银针吊着口气。明天再想法子下山抓药。”
姚六一听捂着脸哭的很大声。
“姚五啊,你可千万挺着这口气。要是你死了,你媳妇就要改嫁了。到时候你儿子喊别人爹,还不知道你姚五是谁?哪天到你坟头撒泡尿就走,都不知道你是他老子。”姚六越嚎越伤心。
苏柒:……你不怕姚五气死吗?
有一刹那感觉到姚五的眼皮抖的厉害。
第41章 九死一生中……
“你能不能别嚎嗓子?你就不怕他本来还活着,被你这么一气立马嗝屁到阎王爷那报道。”苏柒站起来有点累,靠着顾北衡臂膀才松口气。
那边姚六戛然而止。“那我不说话了。”一个七尺大男人居然委屈巴巴的抽泣。
看的有点上头。
苏柒只是蹙动眉心,并没有停下来。
还有好几个伤员,她能感觉到顾北衡也受伤不轻。
虽说伤势没有那些人重,却也是强撑着。在顾北衡扶手的时候,苏柒已经给他把脉。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粒丸药递给顾北衡轻语:
“吃下去。”
顾北衡见苏柒面色不善,不敢多问一句话。赶忙丢进嘴里,直着脖子咽下去。连水都不敢喝一口,就怕影响了苏柒的情绪。
苏柒并没有停歇,喝了一点功能性饮料。开始继续救治余下的伤员,接下来是越州那个受伤仅次于姚五的官差。
这人都是被熊瞎子抓的,还是就是撞击在树上和地上的内伤。
严重的这些人救治结束。
苏柒开始当着顾北婷和顾北晶二人的面清创缝合,上药包扎伤口。所有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看的两个小姑娘一脸认真又艳羡。
就差跪在地上,给苏柒磕头喊师父。
已经过了子时。
一切才结束。
顾北衡一脸心疼的看着苏柒,同时心里暗自后悔怎么就去了山林里。
遇到了前来半路刺杀他的人。
那些人原本是从山林路过,要到前方镇子上埋伏截杀顾北衡。没想到意外遇到打猎的他,只好就地改变计划。
双方在山林里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惊醒了在岩壁下吃蜂蜜的熊瞎子,开启了三方的激战。飘散的血腥味又引来了觅食的狼群,以及其它想要捡漏的野兽。
总之……
现场一片混战……
九死一生中。
顾北衡凭借着对山林天生的敏锐,带领大家杀出了重围。
那些截杀他的刺客,则沦为了野兽的晚餐。
他们也趁机绞杀了一头熊瞎子,又抢了三只灰毛狼的尸体回来。拼了那么久,总得带些肉回来补补大家消散的体力。
这边山洞里都是伤员。
其他人去了隔壁大的山洞。
顾北衡揽着苏柒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讨好:
“柒柒,睡觉吧。明天说不定要下山。”
苏柒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蹙眉:
“把你的爪子拿开。衣服是你脱还是我脱?”苏柒从昏暗的火光中看到了顾北衡身上有血迹渗出。
“我脱吧。”
顾北衡不敢再嬉笑,依言脱了衣服。
露出结实的肌肉,一道道各式的疤痕趴在他前胸后背。刀伤,剑伤以及不知名兵器所造成的伤口。
最严重的是心口处,一个很深的印迹。
苏柒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轻声:“疼吗?”原身的记忆中有伤疤,但没有这么多。
这三四年来。
和邻国的纷争,让顾北衡经历了很多生死。
“对不起。柒柒,让你担心了。”顾北顿了顿,没有错过苏柒眼中氤氲的雾气。
苏柒没有说什么。
她不是原身,对不起的也是原身。
抿着嘴唇给顾北衡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他后背上有一处青紫色,瞧着就是熊瞎子的大巴掌留下的杰作。拿了一瓶活络油轻轻的揉挲。
第二天。
雨渐渐的停了,天空中乌压压的积着云层。
需要派人到镇子上买草药。
顾北衡听后直接建议大家一起离开这里,继续往前面赶路。
到了镇子上干脆雇马车快点到晋阳府。他担心刺杀还会继续,既然派人过来不会只有这一批。
邻国的刺杀?
那么还有其他的仇家呢?
恐怕也会不断的派人过来,或是雇佣杀手前来。
姚六担心姚五随时毒发身亡,第一个同意了顾北衡的意见。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以免夜长梦多。
早点到晋阳府更安全。
大家砍树枝做成简易的担架,将受伤严重的人抬走。其他的人拿着树棍做成的拐子一个一个的下山。
顾北衡将大宝二宝一前一后背在身上,苏柒背着背篓走在顾北衡左侧。
顾家大房二房也很配合,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冷眼讽刺的话语都不敢说。
这次没有戴枷锁。
官差也没有提醒他们戴枷锁。
在泥泞的路上走了三个多时辰,才隐约看到前方镇子的牌坊。
前往镇子上路的两侧,有不少农人愁眉苦脸的苟着身子走路。有人抽着旱烟袋子,跟同伴讨论接下来的天气如何。
“哎,秋季的税收可怎么是好?稻谷都发芽了。”老农满是沟壑的脸上,盛满了苦痛和对未来的迷茫。
“谁说不是呢?我家佃了主家的田地种植,这夏收欠的还没还完。秋季的又欠下来了,只怕这次主家不答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人猛抽了两口旱烟袋子,下定了决心冷冷说道:
“我家的大丫二丫到了年龄,长得还算周正。……”
苏柒别过头来,没有再去听接下来的话。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
大约一刻钟。
到了镇上保和堂。
苏柒写了几张药方子,在保和堂掌柜目瞪口呆中让他们帮忙熬药。
那掌柜的也是个大夫,看了苏柒写下的药方子看了又看。
想了又想。
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随即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姚六看着掌柜的神情,脸上跟着变化各种表情,到了最后将大刀哐当一声落在柜台上。
“你个白毛老小子。老子跟着你忽上忽下的,这口气到现在还没落地。”姚六揪着掌柜的衣领冷笑:“你这几根山羊胡子是不想要了吧?”
老掌柜吓得半边身子软了,一双受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柒。“哎呦,官爷。您饶恕草民吧。草民这是看这药方子开的好开的妙。”
“姚头,让掌柜的快点抓药去煎药吧。时间不等人。”苏柒凉凉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