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太医,本宫要重重赏你!”哲哲眉眼弯弯,心底的情绪随着抚摸肚子里的孩子越发高涨,她接下来只需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就行了。
不曾想,阿哥所内,福临身边的太监喜气洋洋向福临禀告此事时,原想着能得到自家主子欢喜的笑容,但迎面而来的则是福临冷的好似要发狂的神色。
福临一把抓住太监的衣领,“你说什么?哲哲有孕了?”
他面色狰狞,从没有见过自家主子这一面的太监险些被吓坏了,“是、是啊,奴才就是在清宁宫这样打听到的。”
“她怎么能怀孕!她忘了她还有我这个儿子了吗?”
打从布木布泰离开他的时候,福临就清楚的认识到这后宫少了一个会庇护他的人,哲哲就算是一直将他当成儿子看待,但是一旦哲哲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他这个养子就在没有用处了。
福临一时间不知该恨他那个狠心的亲生额娘,还是恨已经有了身孕的哲哲。
他眸子闪了闪,明明是六岁大的阿哥,却已经让太监感受到一种恐惧感了。
他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她这个孩子不该保下来。”当初既然选择让他当了儿子,那就一直将他当成儿子,还要什么亲生的儿子,他就是哲哲亲生的儿子,随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哲哲要想要一个亲生的阿哥,下辈子吧!
太监哆哆嗦嗦的,恨不得自己没生耳朵,主子爷让他听到这种话了,他还能有命活吗?
果不其然,福临的视线投注在太监身上,“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命行事吧。”
……
皇太极难得归来,国君福晋有孕,对他来说是件大好事,他如今和蒙古贵女的血脉只有福临一个人,若是再添几个阿哥,他骨肉多了,与蒙古科尔沁部落的联系也更紧密了。
尽管心里面遗憾这不是海兰珠怀孕,但是在表面上,皇太极还是显示出自己的高兴了。
该赏的都赏了。
“哲哲,你怀孕辛苦了。”皇太极眸子闪了闪。
“不辛苦,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是妾身最大的幸福。”哲哲心里面满是感动,甭管她外表多强硬,在面对自己丈夫的关心时,她若是没有半分动容,那是假话。
只是下一刻皇太极的话让她全身上下像是泼了一道凉水似的,寒彻全身,“朕感怀你十月怀胎辛苦,海兰珠正好是你侄女,你将宫权都交予她管吧,也能减轻你负担。”
皇太极笑了笑,显然是想到姑侄两人和谐场面了,至于他心里面有没有别的私心,那就很难说了。
毕竟前些时候他不小心宠幸了端妃两姐妹一事还没有得到海兰珠的谅解。
每每见到海兰珠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含着泪珠的模样,皇太极于心不忍,便只能想方设法补偿海兰珠了。
正好哲哲怀孕,不能太过辛苦,那就正好让海兰珠管宫权。
两全其美。
哲哲嘴角僵硬了,她不敢相信自己丈夫居然在自己怀孕时还想着另一个女人,但是她又不能跟皇太极唱反调。
“可是皇上,妾身并不觉得拿捏宫权是件多辛苦的事,皇上请放心吧,妾身不打紧的,您还是让妾身管宫权吧。”
她心里急切,但是不能在外表上显露出来。
皇太极摸着扳指的手顿住了,深邃的眸子动也不动看着哲哲,“嗯?”
哲哲全身都僵住了,她犯下皇上大忌了,不能忤逆皇上。
皇太极突然笑了,拍了拍她肩膀,“哲哲,你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跟朕倔强有何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命令不容忍抗拒。
哲哲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太极起身往海兰珠的方向走去,又看着海兰珠派来的奴才得意洋洋将宫印收归。
在奴才走的那一刻,她浑身上下的气焰都焉了。
唇色泛白,难堪之极。
上天没想着让她在这个时候多舒心,不过一会儿,得知消息的福临扬着一张笑脸过来了,“额娘,儿子恭喜额娘喜得贵子!”
且不论哲哲这边反应如何,就说这争宠一事在后宫还当真越来越厉害了。
海兰珠占据帝王最大的宠爱,而娜木钟凭借自身势力,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而新来的端妃联合自己姐妹,可能是新人的缘故吧,也能勾的皇太极去她屋子几次。
若不是皇太极实在有诸多政事处置,这后宫还真发展成‘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场面吧。
……
视线转移回贝勒府这儿。
布木布泰已经亲自提笔将春联都填满字了。
她字不难看,上辈子特意训练过,有种笔走龙蛇的精气神。
两个小姑娘相比之下就有些难看了,那字写的好像是鬼画符,最小的雅雅还将笔墨吞进肚子里了,瞧瞧她嘴巴糊的好像是一只大花猫,好在这些笔墨不是什么违禁品,吃了就吃了,不会坏了肚子。
布木布泰颇为嫌弃的点了点雅雅的肚子,小姑娘肚子还没有收回去,有些肉肉的。
雅雅还以为额娘跟她玩呢,摸一下肚子就笑一下,乐呵呵的,还拍了拍肚子。
布木布泰险些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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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图最懂事,瞧见自己写出来的春联这么难看,又看着额娘写的那样好看,小姑娘都恨不得躲进一个洞里了,“额娘……”
她怯怯糯糯的开口。
“嗯?”
“额娘,我能不能下次再贴,我还没有练好字呢。”
布木布泰温柔一笑,在雅图以为自己有希望时,说出来的话无比冰冷,“不行,额娘说一不二,反正这是贴在你们院子的,只有你们能看见不是吗,等明年你们练好字了,不就可以换下来了吗?”
雅图顿时焉巴了。
阿图正兴致勃勃在春联上乱涂乱画,雅图吓得立马阻止了她,最小的雅雅能得到额娘宽容,但是作为姐姐的她们却不能了,雅图浑身僵硬的想着,就算要将她们两姐妹的字都贴上墙面,那也得贴一个较为好看的啊。
阿图写的已经不能称之为难看了,而是难看中的极品!
正当此事,苏茉儿在布木布泰耳边念叨几句,布木布泰立马变了脸色,多铎府上居然发生这些事了?她得过去看看了。
多铎府上发生的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一个侧福晋依仗自己生下多铎的大阿哥一事在府邸闹起事来了。
反正布木布泰得到的版本是瑚图里见那个小阿哥模样可爱,非得过去抱一抱那个孩子,结果导致一下午过去,那孩子身上起了疹子。
侧福晋是又哭又骂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瑚图里害人。
多铎府邸离她们这儿近,上次瑚图里又认了布木布泰这个妯娌,此行,布木布泰不过去看看还真不行了。
一进门,布木布泰就看见浑身凌乱的妇人在地上撒泼买傻。
旁边的是站在原地仿佛气傻了的瑚图里。
布木布泰暗自琢磨了一下,这场面怎么有点像打架打傻了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闹来闹去像什么话,要是让多铎知道了,那还得了。”
她依兄嫂的身份劝诫此事是不成问题的,那拉氏因为生养了大阿哥的缘故被提拔为侧福晋的身份,因而她对上瑚图里时还特别有底气。
而瑚图里作为嫡福晋又怎么可能眼看着一个哪哪都不如自己的福晋在自己头上撒泼呢,所以当下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谁害了谁的问题,而是这后院已经是不安宁了。
“嫂嫂,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了,我就抱她儿子一下,她儿子转头起了疹子又与我何关,这分明是污蔑人!”瑚图里忿忿不平道。
在地上的那拉氏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我的孩子出事了,不是你这个嫡福晋害的,还能是谁害的!”
她知道自己儿子在后院招人厌,后院那么多妻妾都没有怀孕,偏偏是她一个不起眼的庶福晋生下来阿哥,贝勒爷头一个阿哥啊,哪能不招人记恨,她时时刻刻安守着自己的孩子不出去,可是这嫡福晋非得抱着她孩子出去走走,回来时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儿子身上渐渐起了一身疹子又不是假的!
一定是这博尔济吉特氏干了什么好事!
场面僵持不下,布木布泰命人将院门关上,像这样被人看笑话像什么话。
她心平气和道:“可叫大夫过来了?孩子身体可好?”
安嬷嬷皱眉道:“嫡福晋,珠兰身体并无大恙,只是大夫说过了,大阿哥是接触了敏感之物才害了身子起疹子的。”
“敏感之物?”
安嬷嬷点了点头,“是福晋院子里种的花草。”
布木布泰揉了揉额头,她总算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看那拉氏的模样,像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身体敏感,而瑚图里又是个心大的,这便导致了双方都认为彼此是在害自己。
“瑚图里,你就派些大夫过去给大阿哥调养身子吧,那拉氏,你这个生母都不知你儿子身上有此症,何必强求瑚图里知道这事,今后你们注意些,瑚图里,你也别抱养大阿哥了,免得孩子身上又出现什么没有发现的症状。”
将人家的孩子抱过来,这得多闹事啊,那还不如自己生养一个。
有人调和气氛,现场总算不那么僵硬了,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能将局面搞得这样复杂!
布木布泰着实是不太懂这场面了,不过她敏感的察觉到多铎这后院好似不太安分啊。
很快,多铎的归来证实了她这个想法,多铎脸色不大好看的给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十四嫂。”
接而他看着那拉氏和瑚图里的脸色都难看之极。
“那拉氏,你要是不能养好孩子,我也不是不能将孩子抱给佟佳氏养,佟佳氏细心,比起你只会撒泼的样子,爷还更放心一点。”
他顿了顿,接而道:“瑚图里,你就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别管事了,让佟佳氏来吧。”
这番对话下来,两位福晋的脸色都难看之极,偏偏这是自家爷说的话,不能唱反调。
布木布泰感觉自己身子被拉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多尔衮来了。
多尔衮朝她摇了摇头,“布木布泰,咱们回去吧。”
“好。”
回去以后,多尔衮跟她细细说起多铎府邸上的事。
“近来前朝之事繁琐,我和多铎都为这些事烦恼,偏生多铎后院闹腾的人多了,他是一刻不管不行了。”
布木布泰听着多尔衮这话,心里面却想起多铎口中的佟佳氏一人,心道,或许并不是闹腾的人多了,而是多铎心里面有了偏宠的人,所以才让后院呈现一个不平衡的局面。
但是这并不是她具体要管的事,她关切道:“前朝之事,我听说朝鲜那边动荡不安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将朝鲜之事处置好了以后,还有明皇宫一事,后金须得进关,不然咱们爱新觉罗氏多代人的努力都付诸于东水了。”
皇太极想着要称帝,他多尔衮也是想着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这是他作为男儿的夙愿,也是他提升自己地位,给布木布泰带来一个圆满的生活的关键。
不然他绝对不甘心让布木布泰原先是妃子的身份,在跟了他以后只是区区贝勒的身份。
“我知道。”布木布泰心里清楚更多的发展,多尔衮确确实实是将这个目标达成了,不仅如此,她和福临将是这个目标最大的受益者,她因此成了大清第一位皇太后,也是大清第一位太皇太后。
上辈子的权力确实是让人迷恋,但是她这辈子挺心平气和的,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她当了半辈子的太皇太后,就是没有当过皇后。
这种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布木布泰心里嘲笑自己的无趣。
她知道多尔衮会成为大清数一数二的奠基者,还有多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