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计划一般进行着。
今天不是郑母整寿,但作为五公县名人,郑义还是为老妻非常隆重的张罗了。
左右到了他们这个岁数,整不整的,都碍不着死。
能享受一日是一日吧!
今天寿宴以赵大厨的红烧系列主打,间接穿插着师家好味的特色菜:主要是师雁行光忙活蛋糕去了,着实不得空。
赵大厨心满意足。
送寿礼、祝酒词、吃寿面都是司空见惯的,没什么稀罕。
直到有人“报幕”,说师家好味的掌柜特意为寿星做了稀罕的蛋糕,这才引发今日第一波小轰动。
师家好味么,最近城里可太火了,就算没吃过他家的东西,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众人纷纷好奇地看着抱着老大一个红盒子出来的师雁行,心想这位小老板又弄出什么稀罕玩意儿来了?
不多时,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三层高的红色桶状物,边缘都装饰着黄的绿的花朵,自下往上以此缩小,像极了梯田。
“呦,好鲜亮颜色!”
“那是花吧?怪好看的……”
“香喷喷的,倒是有些乳酪的味道。”
古时吹蜡烛被视为不详,好比婚宴、寿宴,大家都是任由喜烛自己燃烧殆尽的,所以师雁行就直接取消了吹蜡烛的环节。
但切蛋糕还是可以的,并且要做的有仪式感。
民间就有吃老寿星的东西“沾喜气”一说,以此发挥最合适不过了。
师雁行对郑母笑道:“这是特特为您做的寿糕,您许个愿,主刀切了,散与众宾客吃,这叫沾喜同寿……”
郑母如今自然算不得高寿,但她一生顺遂,晚年幸福,外头不知多少人羡慕。
故而师雁行一说,就有人跟着奉承起来:
“这个法儿好,寿星快切两块来与我们尝尝,也好蹭蹭喜气!”
“是呢,比寿面倒是有的分……”
众人俱都哈哈大笑,郑母颇觉面上油光,也是喜气盈腮。
“既如此,我就切一个!”
三层蛋糕体之间互有支撑,每种的夹层馅料都不同:
山楂的,玫瑰卤,还有一样本地春日浆果,俱都酸甜可口,鲜亮诱人。
蛋糕一切开,淡黄色的蛋糕胚、白色的奶油,以及中间夹着的漂亮果酱俱都露出动人切面,众人都看得稀罕。
蛋糕最上层还用奶油写着“寿比南山”四个字,郑如意动手把带“寿”字的蛋糕切下来端到母亲跟前,“吃了这个,娘就能长命百岁啦!”
丈夫忠诚,儿子孝顺,孙辈健康活泼,郑母环顾四周,也觉得自己这辈子十分圆满。
她喜得满面红光,一迭声说好,自己吃了一口,顿觉细腻柔软满口香甜,遂赞不绝口,也让家人分食,一时其乐融融。
第68章 扩张
郑母寿宴上生日蛋糕的出场着实引发了轰动, 宴会结束后马上就有人来问,说是尝着味儿好,想定一个。
“可是家里没人做生日呢!”
那人不无遗憾道。
师雁行笑道:“这也不难,就好比那寿面, 不过是因为做生日了才叫寿面, 可平时难不成咱们家里就不吃面了?就是应景儿取个名儿罢了。”
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这蛋糕又名喜糕,取平安喜乐福禄寿诸多好意头, 想吃就能吃。”
那人是带着孩子来的, 小孩儿也不过八、九岁,听了这话早扭股儿糖似的哼哼起来, “爹, 想吃, 买一个吧!”
常见的点心糕饼他早就吃腻了,这蛋糕绵软密实, 馅儿甜丝丝,上头的什么奶油香喷喷, 像蒸糕又比蒸糕美味,正是稀罕的时候呢。
来宾们一人分了一块, 这小子没吃够,愣是从他爹嘴里夺了一大半来。
那人名下有几家铺面, 财富虽不敢比郑家, 可也是一般老百姓难以企及的,闻言就笑,“也好, 今儿你娘他们都没来, 就订一个, 也叫他们尝个鲜儿!”
又问多少钱,怎么个买法。
师雁行就道:“按大小和层高价格不同……”
这年头做奶油蛋糕真的太麻烦了,还要单独熬果酱,保质期又短,师雁行是打定了主意将它们打造成奢侈品。
单层的,约莫八寸大小的,夹果酱带裱花,外罩红色罩袋、打缎带,要价一两。
那人听罢,点点头,“倒是不便宜,不过也值了。”
师雁行又说:“实在是说不出的麻烦,如方才那样三层的,一日也只好做一个罢了,等闲人哪里负担得起?”
要的就是普通人负担不起!
那人心想,要是外头的挑脚汉都能吃什么奶油蛋糕了,他们碰都不会碰。
“我家人口多,一层哪里够?就要个两层的,大小么,比这寿宴上的大小来吧。”
人家才过了寿,倒不好压一头,先那个两层的解解馋,回头吃着好了,要四层的!
师雁行都仔细记下来,又问要什么花色,什么字样。
那人十分感兴趣,“这个能改?”
他正觉得寿宴上那蛋糕上的花朵有点娘儿们兮兮的呢!
师雁行笑道:“自然能,咱们这是高级定制,保管不重样。”
高级定制!
听着就气派!
听说他不想要花,师雁行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好客户啊!
用那种油纸的裱花袋做花简直是种折磨好吗?
“不如就要山吧,”师雁行眼珠一转,提议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且水聚财气,最是好意头呢。”
“嗯,就是这个好!”那人一听,果然欢喜,“就要山了!”
师雁行笑得比他还甜。
山好啊,就是三坨嘛!水的话更简单,调和点蓝色颜料抹几道……
真是天使般的客人。
他要的麻烦,又是双层的大尺寸,底下的面包胚得将近十寸了,算上包装和外送,一共是一两七钱。
约定后日就要,现场交钱。
一两七钱,饶是牛奶砂糖昂贵,一个里头才用多少?
算上包装的罩子和缎带,成本顶了天也就四五钱。
赚麻了。
“多谢您体谅,难为您这样通情达理。”
师雁行收了钱,问明地址,现场开票据。
主要是这年头大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全款预定的很少。
可奶油蛋糕各项都太容易坏,又是定制,如果这人临时变卦不要了,整个儿就废了,也没法卖给旁人。
所以筛选客户群体很重要。
这些人都不差钱,左右要花出去,无所谓先交还是后交。
后头又有两人来问,一个一听价格就嘟囔嫌贵,走了。
师雁行也不在意。
“有钱”和“大方”并不划等号,也有人单纯觉得为一口吃食不值当的。
倒是还有一个定了单层的,也要后天送。
师雁行卖了个饥饿营销。
“实在不好意思,后天有人订了,忙不过来,顺延一日成吗?”
这几天给她累得够呛,得歇一阵子。
啥?我还不是头一个?
这人就有点惊讶,顿时起了攀比之心,暗搓搓问道:“谁订的?订了多大?是不是油行的那孙子?”
刚才他就看见对方往这边走了!
师雁行故作为难,“客人的私事我们不好随便往外说呢,只是那两层大蛋糕忒费时费力……”
两层的!
这人懂了,一咬牙,“我也要个两层的!”
不蒸馒头争口气!
师雁行笑眯了眼,“多谢惠顾,诚惠一两七钱。”
就这么一亮相就订出去俩,纯利润能有二三两银子,把师雁行美得冒泡儿,顿时觉得前阵子的辛苦有了回报。
虽说事先讲定了不要报酬,但毕竟是过寿,是喜事,离开郑家时,师雁行手里还是被塞了个红封。
是喜钱,一张五两的银票。
回去的路上,师雁行捏着那张银票笑。
真是细节处见真章。
郑家能在五公县发展到今天,跟郑义本人的大气有很大关系,瞧瞧这事儿,办得漂亮、体面,饶是师雁行都挑不出一点儿来。
说归说,那是生意,可谁也不缺这五两,给了,就是额外的情分,叫人心里舒坦。
回到店里已经下半晌了,也懒得再临时开店,师雁行就让大家继续歇着。
倒是胡三娘子忙活惯了,让她歇着反而不习惯,过来问了一嘴,又跑去捣奶。
师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