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肯低头。
于是王丽霞每天没事就去韩家闹,闹到后来妇联的人来了,她还很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叫闹事?我是来他们家帮忙的,既然他们把半个月的工钱一分不少地给我了,那我就得给他们干半个月的活!”
碰上这么无赖的人,妇联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让段晓英忍,反正等她出月子,王丽霞肯定没理由上他们家闹了。
段晓英气得吐血,她现在看到王丽霞就头疼,她很怀疑自己以后会不会落下偏头疼的毛病。
好在她终于熬了过来。
出月子第一天,段晓英就跟王丽霞吵了一架,以前她总顾忌着脸面、情分,经过这个月子,看着王丽霞一点点显露出可恨的模样,她才算明白那些都是虚的。
她顾忌着情分所以退让,王丽霞看到后不会跟着退,反而会把这当成她得寸进尺的筹码。
她真的受够了!
这一架后,两家之间持续了小半个月的这场戏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段晓英和王丽霞也终于彻底闹翻,老死不相往来。
段晓英儿子办满月酒,大院里的人基本都请了,连苏婷都在名单上,但就是漏了王丽霞。
偏王丽霞还没自觉,人家在自家院子里摆满月酒,她跑到马路中间哭,指桑骂槐说段晓英没良心,直到被姜伟拉回去才停。
虽然姜伟出来得很及时,满月酒没被耽误,但出了这档子事,段晓英还怎么笑得出来,后半场她一直兴致缺缺。
最终,这场满月酒草草收场。
……
吃完韩家的满月酒,苏婷也到了孕期最后关头。
因为不想在家生孩子,所以还没到时间,苏婷就收拾东西住进了医院。
说到住院,还有个插曲。
这年头到医院生孩子的人少,甚至很多孕妇是碰到难产,才被家里人送到医院,医生以前没见过像苏婷这么积极住院的,所以刚开始有点迟疑。
最后见苏婷坚持,想着产科空床多,才让她办手续。
因为这个插曲,苏婷住进医院第一天,就在产科医护之间出了名。
倒没人说不好听的话,产科医护在这方面都很有意识,只是觉得苏婷很有趣,她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就说了,她提前住到医院来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怂,怕死,不想在家生孩子,就很少见到怂得这么坦荡的人。
于是住院没几天,苏婷就混成了产科编外人员,知道了不少科室八卦。
苏婷在医院过得很自在,也很安心,愁的只有肚子里的小家伙。
虽然她提前了一星期住进医院,但她在医院一住十来天,肚子里的小家伙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控制不住地焦虑起来。
这天护士给她做完检查,仍是一切如常,苏婷就忍不住跟王姨念叨起来:“你说都九个多月了,这孩子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这也太慢性子了!”
说着说着突发奇想:“要不等她出生,就叫她慢慢好了,正好合她的性格。”
王姨很无力吐槽:“孩子足月出生,你给取名叫慢慢,那有些人孩子早产,是不是得叫急急?”
苏婷还真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急急不太好听。”还很容易想歪,“还是慢慢好,这名字男孩女孩都能用。”
眼看苏婷打定主意要给孩子取这么个不像话的名字,王姨不得不使用拖字诀:“孩子还没出生,现在取名是不是太早了?而且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跟小川商量一下?”
但苏婷已经下定决心:“小名就叫这个吧,大名等孩子出生再说。”
王姨:“……行吧。”反正她尽力了。
说来也巧,下午苏婷刚因为嫌弃孩子迟迟没动静,给取了个“慢慢”的小名,晚上睡着觉就被痛醒了。
王姨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来,人还没彻底清醒,就听到苏婷在那喊:“我、我好像要生了!”
第48章 女儿
苏婷预产期前一天, 贺东川就请了假在医院里陪着,结果左等右等,孩子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因为担心请太久假, 等孩子出生后不好再请, 再加上营里有事等着他处理,所以在医院住了三天后, 贺东川就销假回去了。
好在贺东川办公室里有电话,联系起来也方便, 每天医院上班后, 和他下午离营前,他都会打电话到医院产科办公室,跟苏婷做个简单通话,问问她的身体状况。
其实贺东川平时是不用公家电话进行私人联系的,跟家里人联系也都是去市里邮电局排队, 但最近特殊情况,他就破了例, 当然电话费都按照通话时长给了。
这天到部队后,贺东川按惯例先去营里食堂吃饭。
虽然医院一直都有人,但医护人员八点以后才会全部到岗,人员比较宽松,他那时候打电话过去比较方便。
只是这天跟平时不一样,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坐下还没一会,电话就响了。
贺东川本以为电话是领导打来的, 接通后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王姨的声音:“你媳妇要生了!”
贺东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现在吗?”
“凌晨三四点开始痛, 快准备进产房了。”
“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后, 贺东川马不停蹄拨了个电话给团长, 跟他说请假的事。
苏婷要生了这事在大院里不是秘密,为此贺东川还请过几天假,他领导早有他再次请假的准备,所以假批得很痛快,就是假期不长,只一周。
但这种时候,贺东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到时候假期不够,想办法再续就是。
放下电话,贺东川就急冲冲往外走,出办公室后甚至奔跑起来。
贺东川向来性格稳重,除了训练,平时很少在营里奔跑,更何况他跑起来时,眉毛拧得紧紧的,引得路上碰到的人都以为他碰到什么大事了,赶紧大声问起来。
“我媳妇要生了!”
贺东川有问必答,只是跑得飞快,声音传来时都只剩下尾音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互相不太确定地问:“他是不是说他媳妇要生了?”
“好像是?”
贺东川一路跑到车棚,骑上自行车就往外去。
到岔路口时,贺东川骑着车就想直奔码头,拐过去后风一吹,理智也跟着回来了。
苏婷住院时虽然带了钱,但她在医院住的时间超出他们的预估,昨天打电话时她还说护士让续交费用,让他周日去医院时多带点钱。而且他这一去医院,肯定要多待几天,得多带两身衣服去。
于是龙头一转,骑着车冲向家属院。
进了六十六栋院子,贺东川急刹住自行车,大步走进家门,直奔主卧收拾东西。
期间贺焱被吵醒,睡眼惺松地跑出来,看到贺东川时神情疑惑地揉了揉眼睛:“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你妈要生了,我得赶紧去医院。”贺东川边收拾东西边说。
贺焱一下子清醒了:“真的?那我呢?”
贺东川完全没想到儿子,反问:“你什么?”
“你们都去医院了,我怎么办?”贺焱急急忙忙说完,想出了办法,“我也要去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不上课了?”
贺焱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我去看妈妈啊!还要看妹妹!”
苏婷怀孕期间,王姨没少问贺焱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他刚开始无所谓,觉得不管弟弟还是妹妹,只要能叫他哥哥就行。
他就想当老大!
直到有一天,他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候,有个小伙伴把弟弟带来了。
因为没什么耐心,贺焱平时不怎么跟那些两三岁的小孩子一起玩,所以他对弟弟妹妹一直有点滤镜,觉得妈妈生下来的宝宝肯定是软萌可爱,任他揉捏的。
但小伙伴的弟弟打破了他的滤镜。
小孩子真的太烦了,跑不会跑,跳不会跳,不带他玩还总是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鼻涕挂得老长!
那天一回到家,贺焱就生无可恋地说他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苏婷听后为难道:“那怎么办?弟弟妹妹已经在妈妈肚子里,变不没了,迟早要出来的呀。”
贺焱也不知道怎么办,表情非常纠结。
苏婷见状,继续问他为什么不想要弟弟妹妹,贺焱就把小伙伴弟弟的事说了,完了还一脸嫌弃道:“他还吃鼻涕!”
吃鼻涕这事,苏婷也不太能接收,消化片刻后,才跟贺焱说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有的爱干净,有的比较邋遢,而造成这样性格差异的原因,有天生的,也有父母教导的差异存在,而且很多时候,女孩子会比男孩子更爱干净。
当然,她觉得她的孩子,不管男女都不会这么邋遢。
贺焱听进去了苏婷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着重观察了大院里那些小孩子,发现确实有干净的,也有邋遢的。
另外她还发现,女孩子确实普遍比男孩子爱干净,而且比较乖,虽然有时候也爱哭,可是女孩子哭起来也很可爱啊。
于是考察过后,贺焱回家宣布,说他想要个妹妹,不想要弟弟。
为了表达对妹妹的期待,之后再说到苏婷肚子里的孩子,贺焱就不肯再叫宝宝这种没有性别的称呼了,而是直接喊妹妹。
苏婷也想要个女儿,不过怀孕期间,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把孩子性别限制得太死,因为期待越大,孩子性别不符合预期的失望就会越大。
她希望孩子出生后,她被告知性别时,第一反应是惊喜。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
但听贺焱喊了几天妹妹后,苏婷渐渐被带歪了,现在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比较倾向于用“她”。
话说回来,为了说服爸爸带自己去医院看妈妈和妹妹,贺焱可是绞尽了脑汁,都开始卖惨了:“而且你和妈妈奶奶都不在,把我留在家里,接下来几天我吃什么?喝什么?晚上我怎么洗澡?我的衣服谁来洗?等你们回来,我要饿死了,变臭啦!”
虽然贺焱发散得有点过分,但他提出来的问题的确很重要,贺东川沉思片刻,退步说:“你自己收拾衣服,快点,我马上要出发。”
“是!领导!”贺焱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转身跑进房间收拾东西。
贺焱正是长个的年纪,衣服基本只能穿半年,过了季节放到第二年,裤子就能短一截。所以他常穿的衣服都是当年添置的,数量不多,就三套,反正能替换就行。
因此贺焱很快收拾好了衣服,只是没找到袋子,也不太会叠,囫囵一卷抱着到主卧让老爸帮忙装起来。
贺东川拿到衣服也没时间叠,从贺焱手里接过衣服后,直接按他卷的形状塞进编织袋。
塞好衣服,贺东川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苏婷装钱和票的盒子,打开拿出两捆大团结,粮票肉票工业券,能用的都带上。
整理好东西,贺东川提上编织袋就往外走,贺焱连忙跟上。
只是走了没两步,贺东川就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了贺焱一会,盯得他屏住呼吸,生怕老爸改变主意不想带他。
贺东川当然没改变主意,他只是想起件事:“你把书包带上,作业本都装进去。”别以为去了医院不用写作业。
贺焱心里哀嚎,却不敢嚷嚷出来,转身乖乖回去拿书包。
……
虽然时间紧张,但贺东川仍骑着自行车,特意绕道去何老师家给贺焱请了假,之后骑着车一路狂奔,到码头时正好赶上轮渡靠岸。
为了赶时间,贺东川没下车,让贺焱去窗口买票,等他回来直接伸手一薅,将儿子稳稳放在前杠上,骑着车就往闸口冲,好险赶在关闸前上了船。
上船后,贺东川清闲下来,但心里的焦虑却在加剧,为了延缓这种情绪,他来回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