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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_分节阅读_第117节
小说作者:乌鞘   内容大小:1.1 MB  下载: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3-25 11: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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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雨过横塘(四)

  然而事发是在五六天前,卓思衡去信时范希亮已收到家中来信,快马加鞭,紧急赶回。三四日后他便抵达帝京。

  不过幸好是先来了卓思衡家。

  卓思衡再有闷气,看见表弟风尘仆仆的憔悴相也只有心疼,便不再责怪埋怨,只关切嘘寒问暖:“路上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么?嘴上皮都破了。对了,你回来跟吏部报过?拿得什么说法?”

  本朝地方官若告假回京,需交知吏部,但也非事事可批复,一般都是家中急情,例如父母急病或是奔丧一类要事才可先离再告。

  卓思衡还挺希望是后一种的,可是想来范家两位亲长,定然是拿出前面的说法逼迫表弟回来替他们的好儿子收拾烂摊子。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愤懑。原本他打算让表弟留在任上不理此事,自己一手暗中操办送范家一个教训,谁知表弟先一步回来,但他回来也有回来的办法,教训还是要教训的。转念之间,卓思衡已改换计划,做好准备再度出击。

  “家书里说父亲被此事缠烦到病重,我哪敢逗留,十驿停一换了几匹马才从戎州赶回,好在戎州才入冬,只下过一场雪,道路尚不阻滞,这才及时赶了回来……我家……我家没给表哥你添麻烦吧?”范希亮饮尽茶水后以焦虑口吻问道。

  “没什么麻烦,你此次回家我同你一道去。”卓思衡言简意赅,见范希亮正打算拒绝,他先一步道,“表弟,此事可大可小,你若再让家人肆意纵容你这位不成器的弟弟,只怕今后你一家都要遭受连累,你是他们的家人好些话不方便说,还是让我来吧。”

  卓思衡的话是有道理的,范希亮犹豫后也明理地点头答允,卓思衡本想让表弟在自家沐浴更衣再剔面去须,可想了想,维持这幅样子也好,只道:“咱们这就动身,你今晚再好好收拾休息。”

  范希亮自是无有不从。

  二人骑马前往范家,路上卓思衡叮嘱道:“表弟,一会儿你按我的意思说,不能再一味服软了,要把道理像刀刃一样磨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利害……”说完他又简单几句说了自己的打算。

  范希亮听完悬心道:“我不一定能照着表哥的意思做得十足,不过我肯定会尽力按吩咐做就是,但愿这次……能起些作用吧……”

  “咱们为的不是起些作用,而是一了百了。”卓思衡提醒道。

  二人说着抵达范家大门,表兄弟二人收声对视一眼后齐齐下马。

  范希亮此时已是戎州常平司提举,身着碧绿锦袍骑于马上,虽风尘仆仆的倦怠绕着他周身,可到底还是经过世面后有了心胸和威仪,范府之人见他回来先是不敢相认,有老仆看了许久后才敢小心翼翼上前搭话,他只是眉目不抬地应了一声,众人见状赶紧前呼后拥,只是都不敢去直视府上这位曾经唯唯诺诺如今官禄加身的大少爷。

  再看少爷身旁的朱袍大员,更是不敢怠慢。

  范希亮带着卓思衡进了内堂,他想到这还是表哥第一次进自己家门,不由得心生愧疚,正要开口,却听尖锐的哭泣声由远而近,然后便是一声爆喝。

  “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你老子死了你在外面更开心快活!”

  然而哭和喊着的范老爷与范夫人自后室而来,身后还跟着仿佛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迈着方步,大摇大摆的范希明。

  他是这两天刚刚放出来的,由于那批犯事的子弟里有人通了关系,于是他也能连带着跟出来透透风,不然凭借范大人一个多年未曾擢升的六品鸿胪寺少卿哪来这样的面子?当然也是卓思衡和佟师沛有所商议的结果。

  不过看起来范大人精神状态好得很,卓思衡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看见,可心中的怒意却当头浇下。

  范希亮下意识想去搀扶父亲坐下,然而却被卓思衡从后头悄悄扯住官袍带子,他这才想起卓思衡来的路上千般叮嘱,沉下面庞,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弟弟范希明面前,高高扬起手臂,也不是很重但架势十分唬人的落下去。

  “啪”一声后,堂内静可闻针。

  可惜,要不是会破坏气氛和影响策略效果,卓思衡是一定会欢呼出声的。

  范希明捂着脸,震惊至极地望着这个仿佛自己从来不认识的哥哥,范大人和范夫人也吓住在当场,只张着嘴瞪着眼,为难以置信的一幕惊心骇目。

  “你……你敢打我?”范希明最先回过神来,他今年也过了二十岁,身高比范希亮还高出一截,目露怒意后竟有些狂态,眼珠一周都变得通红了。

  范父用颤抖的手指向范希亮,脸色煞白,似是真的气到了般:“你……你……”

  范夫人则扑到儿子身上,先是哭着查看儿子的脸,再尖叫怒骂范希亮竟然对弟弟下这般毒手,是天底下最狼心狗肺的恶毒兄长。

  尖锐的声音汇集在小小一个屋堂里,快将人的脑壳钻开,制止这些的是范希亮自己。

  “我是你的长兄,父亲病重,我为何不能教训你?”范希亮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也不知是努力照着卓思衡所教还是真的动了气,下颚都能感觉到那种用力的起伏,“你做出如此下劣行径,无视朝廷法度败坏家门声誉不说,让父亲病重至此乃是不孝,又拖累损伤父亲的仕途,若是父亲没了官做,家里上上下下岂不失了顶梁支柱?”

  原本已要上前替小儿子找回这巴掌的范大人猛地站住,这回他的表情,倒真像是即将病重去世一般:“你……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仕途?什么没有官做?”

  此时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刻,卓思衡不紧不慢起身,清正音色道:“范姨夫不在中枢,不知此事严重,中京府已将事情上奏,如今虽在中书省留待朱批御览,但中书省给递上去的陈言是将所有犯事之人永久不许科举入仕,父母若无爵级,褫夺官禄。”

  他轻描淡写说完,便听了两声“啊”的惊惧,范大人同范夫人一时慌了手脚,连范希明也似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卓思衡特意让佟师沛将人多押几天便是为了此事,这几天他当然是以学政官吏的身份“关心”了一下此案的进展,并且表示必须找出一两个典型加以严惩,若是各个宽纵,哪能服众?所有犯事的子弟里,只有范家官职最小最没有势力,再加上范希明本就是主凶,当然上面乐不得找他来承担责任。

  只是卓思衡还是夸张加工了一下,毕竟中京府苏府尹处已定了轻罪,又不涉及真的科举弊案,其实没必要闹得人心惶惶再惹人来做文章,褫夺官禄倒是不会。

  可是,范家是不知道的。

  “父亲,这样可不行啊……”范希亮接收到了卓思衡的暗示,立刻接道,“您若是没了官位,这个家可要怎么办好?”

  范大人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他自己的仕途即将毁断的消息,是从他一直以来最不喜且轻视的儿子口中告知,而造成这一切的,反倒是他所疼爱的孩子……也不知是失了多年苦苦维持的面子更让他痛苦,还是人到中年即将变为白身更令他绝望。

  范夫人忽然扑到丈夫身上哭道:“老爷!你要救救咱们儿子啊!不能让他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通融的可能。”

  范家三个人齐齐看向说话的卓思衡。

  “表哥,如果你有办法,请帮帮我家人吧……”范希亮赶紧跟上道。

  卓思衡将屋内所有人看过一圈后叹气道:“那便看在已过世的姨母面子上,我去疏通一番好了。”

  范夫人哭得扭曲的脸上再添几道弯折,手也无声蜷曲起来,可看着六神无主傻了一般的儿子,也只能死死忍了下来。

  范大人只是一愣,可听说还有救,忙道:“卓……贤侄,你有办法?”

  “有是有的,不过此事既然已到了中书省,不拿出些错处来给他们说道是不行的,但姨夫你的罪责说白了不过是被连累,我想办法让亲长的连罪去掉就是,只是一个管教不严的斥责是一定会下来的,但是相比丢官,罚俸惩斥已是最小的了。”卓思衡这时候倒像是个温情安抚长辈的好外甥,扶着范大人坐下,范希亮跟着上前给父亲倒了杯茶。

  范大人方才以为已是绝路,此时柳暗花明,顿时也顾不上面子,直道:“若是需要打点的地方,让希亮与你一道。”

  卓思衡心想好事你可想不到你这个儿子,却也忍着气含笑点了点头:“为了表弟和姨母,我也会尽心竭力。”

  一直无人应理的范夫人忽然哭着膝行到丈夫身前大哭道:“老爷……可怜我没个好姐姐,也没个好外甥,难道我的儿子就该死么?你得救救他啊!”

  范大人自己安全了,便也想到了孩子,忙道:“那总不能让希明真的就一辈子……没有仕途啊!”

  “这也不是不行。”

  卓思衡又一句话燃起了满堂希望,然后,他用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一字一顿道,“可是我也说过了,这件事上面的意思是必须找个有罪的落下,总不能案涉科举又带上了本届主考的声誉,如此触了圣上的逆鳞还想全身而退,实在荒谬。希明他已被同行的供认为带头者,被捉拿归案的骗贼也说希明以刀刺之,中京府定案的人证物证俱在,永不入仕这罪责是推脱不了的……也只有一个办法能免去。”

  “是什么?”范希明急不可耐上前一步问道。

  卓思衡似有不忍摇了摇头,看向范姨夫,沉声道:“那就是……范姨夫可以自请管教之则罪大,愿意辞官谢罪,且请容许希明改过自新,面壁思过避得近两次科举,而后再入考场,光明正大一雪前耻。”

第168章 雨过横塘(五)

  这是来的路上卓思衡没有同自己讲过的,范希亮也是一惊,可他为官多年也是耳聪目明,不似父亲只在清闲差事混日子,他立即发现里面的漏洞,见父亲近乎扭曲焦灼的表情,心下不忍,正要开口之际,却撞上卓思衡近乎警告的严厉目光。

  他立刻将话咽了回去,瑟缩回一旁。

  范希亮还没被卓思衡用瞪政敌的眼神看过,一时吓到,半晌说不出来话,趁这个机会,卓思衡趁热打铁道:“当今圣上慈父情怀,最怜父母之心,若能如此,我便有十成把握能让希明不至于永绝仕途。”

  这是实话,皇帝最近特别喜欢父慈子孝的话题,每每听到都十分受用,听说最近翰林院侍诏们抄的实录也渐渐变成天伦和睦对治国之道的成辅之用,比卓思衡当年抄得还要枯燥。

  但于眼下说出来的这些实话,也不过是编造的虚张声势,可是却非常有用。范希明母子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两人跪在地上扯着范大人的衣袍下摆,泪涟哭告。而他们哭得有多凄惨,范大人的表情就有多难看。

  范希亮看着眼前混乱的这一幕,忽然意识到表哥的目的。

  他是想惩罚自己的家人。

  自私刚愎的父亲只会选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尊严,即便再溺爱弟弟,父亲最爱的也始终是他自己罢了。

  一旦这样选择,虚伪的父子情谊夫妻轻易都将在利益面前无所遁形,曾经建立在范希亮自己痛苦之上的所谓亲情也将顷刻瓦解。

  看着面容平静且默默注视这一切的表哥,范希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至亲身上原来有一种他从未曾得知的强硬和阴狠,可是,他明知自己该觉得是错,却仍是自心底生出一股或许绝不该存在的感激之情。表哥是为了自己在做这一切,要是他这个时候软弱下来,如何对得起表哥?

  可是,这终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范希亮努力搜寻一种能既不破坏表哥的计策又,暂且安抚家人的方法,可是比他头脑更快的是人为自己打算的心。

  这次惊到他的,反而是旁人的巴掌了。

  范希亮第一次见父亲打弟弟,比方才自己下手时周遭人的反应更为震撼,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今天被两个从没打过自己的人打了两下的范希明已是彻底傻在当场。

  “孽畜!逆子!悖忘祖宗的混蛋!我教养你有什么用?反倒累及全家!罢了罢了!免得叫你以后走上仕途,那时再害我家就是全家性命了!你且好好在家思过!等到以后……”范大人看一眼卓思衡,转过头来再看儿子道,“将来让你卓世兄给你在国子监的吏学谋个吏员的前程。”

  范希亮当即色变,想开口制止父亲拖表哥下水的话,谁料他继母先他一步,失声惊叫道:“吏学?你是说当吏员?老爷!这可是我们的儿子啊老爷!怎么能让他去做这种卑微低贱的差事去?你不是常说明儿是要有远大前程的么?你怎么能弃我们孩子于不顾啊……你如何对得起曾为他谋划的前程……你再想想办法啊……”

  范大人在家中从来将面子视作最要紧事,听到夫人在外人面前如此说又败露自己的无能,又只能像从前一样以暴怒来掩饰无能与局促,跳起来推开范夫人道:“无知蠢妇,休要再言!”

  范希明听说自己要去做吏员,惊慌也变作愤怒,在轮番刺激下切齿扬声道:“我不去做什么狗屁吏员!不做官就不做官了!反正跟着越王混,今后他当了皇帝,我们这些伙伴也能混个爵位!”

  “谁当皇帝?”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面前一道阴影遮下,只见是卓思衡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站在他面前,用玩笑般询问的口吻,轻轻地说道。

  卓思衡背对其他人,旁人都看不真切,只有范希明觉得这种很轻很轻的声音就好像是要攻击的毒蛇在靠近自己一般。他吓呆了,自知错言,朝后退了一步,谁知只退到一半,脸色已是苍白的范希亮自后扭住他胳膊怒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还不从实说是哪里听来的!”

  范大人也跌坐回椅子上,被儿子的话惊呆,他再久疏政务,也知此言危险程度比此时儿子身上的罪过要大千万倍。

  唯有范夫人不知利害,见卓思衡和范希亮逼迫自己儿子,立即自地上七手八脚跳起,冲上去扯住儿子护在身后,梗着脖子道:“什么大逆不道?越王殿下早在前年就同明儿结识,好多京中子弟都是越王的座上宾!殿下欣赏咱们明儿,是看得起咱们家!你们别在这里眼红!等我儿子功成名就那天,我们娘俩定不会饶了你们!”

  范希亮再急也不能去拉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质问她,此时只有气到手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比他更崩溃的则是范大人,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站直,但又跌坐回了椅子。

  “大人。”卓思衡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也不再追问,只恭敬向范大人施礼道,“您听得清楚,无需赘述,这样的话如果说出去会是什么光景,您心里比听得会更明白。范家家事我无从过问,还请您亲自处之,只有一样,我此次前来想拜谒姨母灵位,还请命表弟引路。”

  范大人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坐在椅子上虚弱摆摆手,卓思衡也不等范希亮回过神,就拉着他退出了内堂。

  范希亮走出两步,只听身后内堂里又是砸碎瓷器又是哭叫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动了手,他驻足转身欲回内去劝,却被卓思衡拉住了胳膊。

  “他们一家三口阖起门来,关你何事?”

  表哥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诡异的冷静,范希亮浑身一耸,半晌,整个人松垮下来,点点头,领着卓思衡一路沉默,来到供奉亡母牌位的小佛堂。

  这里看起来已经许久无人打扫,积满灰尘,上贡瓜果均已灰败萎缩,范希亮重新引燃的蜡烛照亮了他悲伤的脸,兄弟二人各引线香,上敬叩拜。

  檀香柔缓且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延绵气息似乎让时间都显得慢了下来。

  卓思衡正跪后九次长叩,柔声道:“姨母,外甥思衡终于见到您了。我家一朝沦落,亲眷尽绝,唯有您挂怀心忧,那些你寄来的衣衫,我们家兄弟姐妹四人仍有留念,多年以来若非你和表弟始终接济,无数寒冬不知我家孤苦儿女如何度过,如今我们已能照顾舅舅且直立于天地,还请您于九泉之下安心与我娘再为金兰,继续嬉乐于老家的莲池畔……”言至此处,卓思衡眼眶已是湿润,许久才道,“我与表弟,是母亲和姨母一样的骨肉血亲,我们定会风雨相携,无有断绝。”

  他说完久久不能平静,心道也希望今日自己所为,能稍稍告慰姨母您在天之灵这些年竟眼看表弟如此受人欺辱却无能为力。

  范希亮听着早已低低啜泣起来,他努力自抑些许,才稍稍平息,待到卓思衡结束叩拜,他也一道起身,而后望着母亲的牌位缓缓说道:“我有随身带着一个母亲的牌位去到各处赴任,我心想,母亲是必然不愿意留在这间从不是她家的宅子的,或许她在此间……从未有过任何美满。”

  卓思衡并不打算以言语哄慰表弟,他径直言道:“表弟,你已为人夫,而我即将为人夫,我们其实心里都清楚,以你父亲的个性和种种行径,当年姨母的日子只会过得比你更不如,怎会有美满可言?”可他还是在此处顿了顿,又道,“但姨母抚育你和期盼你成长的岁月,还有回忆与我母亲同咱们舅舅一道嬉戏读书的时光,定然还是会让她心生慰藉。”

  范希亮本就是努力忍耐情绪,听过这样的言语,再是绷持不住,也不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鬼话,只扑在表哥的肩怀之间,嚎啕大哭,这些年的委屈和悲伤,似随眼泪般一朝流尽……

  ……

  “母后的胃口越来越好了!明日我叫御厨换些甜口的汤羹,免得喝过药后嘴里总是存着苦兮兮的味道。”

  青山公主刘婉让太子去看侍女手上托盘里的空碗,又告知他今日太医诊脉说得话,如今皇后恢复得很好,太子刚自宫外归来,虽很是辛劳疲惫,可听到这些消息还是雀跃不已:“太医既然说过几日母后可以到处走走了,咱们就陪她在小花园里先散散步,挑每天太阳好的时候!”

  “就这么办!”刘婉命侍女都下去,只留兄妹二人在屋内,“哥哥辛苦,母后这会儿刚有困意,咱们聊聊天,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

  她似是小女孩撒娇般的声音倒让太子刘煦生出些许愧疚,他其实手上还有些没弄完的差事,但也仍挨着妹妹坐下,两人一道谈起今日之事来。

  “哥哥又去见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世子了?”

  自从水龙法会后,刘婉已经将这个四字成语和世子的称呼并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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