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自己如果敢回答“没听懂”, 那么他的命运就会像地上那张断了腿的椅子一样, 于是, 他只能赶紧点头表示听懂了。

　　听到这犹如天籁的三个字, 佟阿南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正当她准备结束这繁忙的一天时，会议室后排有个人突然开口说道：“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佟阿南的眼神又立刻变得凶狠起来，然后像刀子一样扫向他，不耐烦地开口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佟阿南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不自觉地带了一点精神力威压。

　　那人顿时便觉得有点腿软，不是说很好相处的么？怎么才一天时间不到，就感觉露出了原形。

　　他吓得说话都有点打哆嗦：“为什么要叫赞式结构，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当然有，其实，这里的这个“赞”并不是赞扬、赞美的意思，它代表着一种磁场。而把材料弄成这样的结构，比较容易产生这种赞磁场。

　　就像把磁铁的正负两极放在一起，他们之间也会自动产生磁场一样。

　　而赞磁场可以很好地为子弹提供动力，从而增加它的杀伤力。

　　当然，除此之外，赞磁场还有很多别的用途，甚至可以做成电磁炉，用来做饭什么的都行，只是需要满足一些特定的条件。

　　众所周知，所有物质都是有磁性的，最常见的就是铁磁性，另外还有顺磁性和逆磁性什么的。就连人体也是有磁场的，这个属于生物磁场的范畴。

　　当然，这个“众所周知”是在末世的普遍认知，佟阿南不确定这里的人是不是也已一样。

　　赞磁场是属于基础物理学科的内容，现场应该有很多物理专业的高材生，按理说，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佟阿南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淡淡地问道：“你们物理有没有学过磁场，谁能跟我稍微简单地介绍一下。”

　　提问的王岩正好就是学物理的，说起自己的专业，他还是很自信的，立刻侃侃而谈起来。

　　于是，佟阿南确定了，他们这里对磁场的认知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比末世那边的基础物理更基础的水平，所以，佟阿南基本确定，他们肯定是不知道赞磁场的。

　　佟阿南也不想多事，要不然，解释完这个又要解释那个，她永远都说不完。

　　在王岩介绍完磁场的有关情况后，佟阿南立刻说道：“所谓赞式结构，就是很厉害的结构，赞就是厉害的意思。”

　　说完，佟阿南还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同时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大大的赞。

　　幸好提前问了，要不然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

　　但现场的人听她这么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果赞式结构真的是这个意思的话，她刚才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问王岩物理磁场的情况。

　　大家有种预感，觉得这两者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不过，佟阿南在说完这句话后，根本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就立刻对所有人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也坐了一整天，肯定都累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咱们以后有机会再交流。其实我那些资料里面也写得很清楚了，大家可以先看看。”

　　有没有机会，佟阿南自己说了算，现在的回答是，没有！

　　研究院的同志们很想说，他们一点都不累，还可以再熬个通宵什么的，而且资料到现在都还没整理完呢，能听佟阿南亲自讲解，可比他们自己看资料强多了。

　　但佟阿南说完这话，就已经拉着程川走到了门口，眼看马上就要消失在他们眼前了，速度快得就好像后面有人在追杀她似的，就恨不得立刻跑起来。

　　黄宏伟见状，赶忙跟了上去，留下会议室懵圈的众人，迎着门口吹来的冷风，还在不自觉地打哆嗦。

　　脑子反应最快的陆渐离，赶忙叫王岩帮助安排国家科学研究院的同仁，自己则带着陈正宇追了出去。

　　他身为军区研究院的院长，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佟阿南他们，顺便套套近乎，邀请佟阿南多留几天，给他们好好上上课。

　　今天这一天的收获，陆渐离感觉，似乎比他这几年做的研究都要更有价值。

　　尤其是，佟阿南今天无意间提到了一个他正在研究的难题，但经过佟阿南的嘴说出来，突然就给他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就好像跟小学数学题一样简单。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去验证，但陆渐离心里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佟阿南的方法肯定会奏效。

　　谁能相信，这是一个已经困扰了陆渐离一整年的难题，今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破解了。

　　佟阿南就像宝藏一样，越挖掘越让人感到惊喜，陆渐离都想邀请佟阿南到他们研究院来工作，这样以后想要请教什么问题，也更加方便。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陆渐离，还有程守光，他可是佟阿南的公公，对于抢人这种事，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在看到陆渐离和陈正宇走出去的时候，他也立刻跟了上去，还美其名曰：“阿南和程川都在这里，我们一家人平时都太忙，难得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自然是要一起吃饭的。”

　　陆渐离这才想起来，程守光跟佟阿南还是翁媳关系，自然不好拒绝他，于是，三人便一起出发追上了佟阿南他们。

　　有人请客吃饭，而且黄司令都答应了，佟阿南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要陆渐离他们不要再问她乱七八糟的问题，一起吃顿饭而已，佟阿南还是愿意的。

　　大家似乎也看出来佟阿南有点不想说话，毕竟都讲了一天了，肯定会有点累。

　　最心疼她的就是程川了，整个吃饭的过程，程川都在照顾佟阿南，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给她倒水，完全没管自己亲爹就在旁边，会不会影响不好。

　　反正，一切都以佟阿南的感受为先。

　　程守光倒没觉得有什么，他现在对佟阿南的印象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要不是程川已经是佟阿南的丈夫，程守光说什么都要将人认作女儿才行。

　　佟阿南享受着程川无微不至的照顾，又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心情也松快了不少，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脸上的笑容变多了，整个人周围的气场都感觉变得柔和了不少。

　　陆渐离便趁机提出，想请佟阿南再多留几天，佟阿南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过，她还没开口拒绝呢，旁边的黄宏伟倒是先受不了了。

　　今天本来定好的一个小时研讨会，硬生生地演变成了一堂讲学，而且还讲了一整天，黄宏伟骑虎难下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上了这一天的课。

　　别说佟阿南最后有点受不了，就是他到了下午都感觉有点憋闷，因为很多太深奥的问题，他完全听不懂，坐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

　　黄宏伟身为东北军区总司令，好久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如果再来几天，那他估计也要学佟阿南那样，开始踢桌子踢椅子了，就怕他们研究院的桌椅板凳不够他造。

　　所以，一听到陆渐离的提议，黄宏伟就立刻拒绝道：“快过年了，我们东北军区那边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实在不能多留。”

　　陆渐离其实想说，黄司令你想走，那就走嘛，他只想把佟阿南留下而已，但这样的话，自然不好直接说出口。

　　佟阿南听到黄宏伟这么说，本来想告诉他，自己和程川这次就不回东北了，等过完年再回去，但看到陆渐离他们在场，她识相地闭上了嘴。

　　佟阿南可不想在过年前的这段时间，一直被陆渐离抓过来给他们这群小学鸡当老师。

　　不过，佟阿南忍着没说，程守光倒替她开口了。

　　只见他对黄宏伟说道：“黄司令，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不如就让佟阿南和程川留在家里过完年再回军区，不知可不可以？”

　　可以自然是可以的，其实年底要忙的事情也都忙得差不多了，要是真的很忙，黄宏伟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京城。

　　刚才那么说，只是不想再受折磨去上课而已。

　　不过，黄司令的家在东北，他过年前肯定是要回去的。

　　最后，他们几人商量来商量去，一致决定，明天陆渐离和黄宏伟一起去陆军总部，签署关于新武器冲锋枪的有关文件。

　　等军区研究院这边把具体的生产工序全部制定出来后，就可以直接拿到军工厂那边生产，这样就能节省很多时间。

　　陆渐离相信，有佟阿南在这，他们肯定能成功复刻出来，毕竟他们这边的条件可比东北军区那边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之后，黄宏伟就可以直接回东北军区，这边也没他什么事了。

　　至于佟阿南就继续留在研究院这边，和研究院的同志们一起讨论细节，程川自然要留下来保护佟阿南的安全。

　　他们两个就可以等到过完年再回部队复命。

　　黄宏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最快明年上半年，他就可以给东北军区的战士们配备这种冲锋枪了，相信大家肯定会很激动，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

　　以前关于新型武器的落地，从研发到最终拿到手里，至少得一两年。

　　这次，陆渐离愿意帮忙，黄宏伟肯定得报答他，所以，佟阿南就被留下了。

　　陆渐离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满意，现在离过年还有差不多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佟阿南能一直给他们上课，就好像参加考前训练班似的，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

　　而且，他还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游说佟阿南加入他们军区研究院。

　　至于程守光，自然是要过来蹭课的，过年前，他是不准备回国家科学研究院那边了的。

　　各方都很满意，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虽然佟阿南是没打算在年前回东北，但也不代表她想一直给人讲课，这一点都不好玩。

　　但黄宏伟板着个脸，叫她服从命令。程川也在旁边给她倒茶，顺便安慰她稍安勿躁，既然时间这么长，就没必要像今天这样辛苦，每天讲几个小时，还是可以接受的。

　　看着黄宏伟他们一个个奸计得逞的模样，佟阿南可不想就这样被人拿捏，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她对陆渐离说道：

　　“陆院长，我觉得我之前交上来的那些原始资料还是非常重要的，你还是先把资料清理出来，然后，咱们再讨论细节，否则一切免谈。”

　　陆渐离一看佟阿南这强硬的态度，就知道她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点头答应。

　　吃完饭后，陆渐离就立刻带着昨晚那群人继续整理资料，国家科学研究院的同志们自然也参与了，陆渐离还跟他们说了佟阿南的意思。

　　大家今天都被佟阿南讲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就像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正是激情高昂的时候，听到佟阿南能留下来继续给他们上课，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都不用陆渐离再提醒，大家就非常自觉而快速地整理起资料来，再也没人像昨晚上那样，动不动就停下来讨论一番。

　　陆渐离看大家这么积极主动，也就放心了，还叫陈正宇从院里再安排一些可靠的人过来整理资料，当然，等佟阿南讲课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一起去听。

　　有这样的好事，程守光自然也不愿意错过。在征得陆渐离同意后，他也从国家科学研究院那边又调了一批研究员过来。

　　两个研究院的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要有什么大项目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征召这么多人。

　　也幸亏佟阿南之前的资料够乱够杂，给她赢得了两天的空闲时光。

　　本来佟阿南是不准备出门的，但程守光突然跑来说，他们都到京城好几天了，怎么能不回家看看。

　　于是提议他们三人一起回市委大院吃顿饭再住一晚，正好佟阿南这两天也有空，免得后面忙起来，根本没时间回去。

　　以陆渐离的性格，程守光认为，不到除夕那天，他是肯定不会放佟阿南走的。

　　当然，程守光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要是让他来，肯定也是这样。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所以，程守光非常支持陆渐离这种刻苦学习的优良作风。

　　而程守光自然也会跟佟阿南一起待到除夕那天再回去，所以，在年前，他们就更有必要回去一趟了。

　　为了给杨桂芬一个惊喜，程守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回去的消息时，压根就没提到程川和佟阿南的事情，只是叫她把程山程莉他们都喊回来，全家人一起吃个饭。

　　杨桂芬本来想在电话里跟他说程川犯错误的事，不过，这都过了两天的时间，她也没当初那么急了，既然程守光马上就要回来了，那等他回来当面说也行，于是，杨桂芬也没提之前见过程川的事。

　　跟程守光一起回去，自然不用坐公交或小巴，单位给他配了小车和司机，何丰收就是他的司机兼秘书。

　　等把人送到市委大院门口，程守光跟他约好明天要坐车回单位的时间，便让他回去了。

　　以前，何丰收送程守光回来，一般都是直接开到他家大门口的，今天之所以没进小区，是因为刚才佟阿南说她忘记拿雪花膏了。

　　而京城现在的天气又干又冷，佟阿南初来乍到，还有点不适应，只要一天没擦东西，便感觉脸上的皮肤要裂开了一样，有时候还奇痒难耐。

　　程川怎么可能舍得佟阿南难受，便想给她去重新买一瓶。

　　在市委大院小区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供销社，虽然没有城中区那边的大，但一瓶雪花膏还是有的卖的，所以，他就让何丰收在大院门口停车，他跑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等程川下车之后，程守光觉得离家也没几步路了，干脆都在这里下车，然后走回去。

　　佟阿南自然没意见，还说要在门口等程川回来，再一起回家。

　　程守光以为她身为儿媳第一次上门，脸皮薄不好意思，程川不在旁边陪着，她会感觉不自在，便主动陪佟阿南一起站在门口等着。

　　佟阿南这次上门，还把之前买的那些礼物一起带上了，身为晚辈，自然不好意思让程守光帮忙提。

　　而且，佟阿南力气大，这点东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提着一点都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