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就听说那听雨轩主子因着五阿哥亲近奶嬷嬷不亲近她发了好一通火,奶嬷嬷全部被换了,连带着侍奉五阿哥的宫人都受了牵连,同为奶嬷嬷的她们心里可不就胆战心惊起来。
“格格还真是......精神起来了。”如意凑到董嬷嬷身侧,眼睛晶亮晶亮的,“嬷嬷,您好厉害啊!”
董嬷嬷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啊,还有的学。”
说着,她抬眸望向正同小弘历玩得开心的耿意欢,不自觉弯了弯唇,果真是为母则刚,耿格格这性子倒是越来越讨喜了。
说话间,就听见正院来人说是福晋体恤耿格格体弱,免了她一年的请安。
此时耿意欢还在做月子,自是不用出面接待。
剩下的宫人,有资格出面的,便只能是董嬷嬷了。她本是雍亲王前院里的管事嬷嬷,后来耿意欢有孕,雍亲王看静玉院没有个老人提点,也怕耿意欢出什么差错,才把董嬷嬷送了来。
董嬷嬷确实能干,把静玉院打理地井井有条,只总觉得她游离众人之外,可到底护持耿意欢一场,又出了早产一事,她自觉失责,这才尽心尽力起来。
身为静玉院唯一的管事嬷嬷,此时董嬷嬷当仁不让,同正院的大宫女寒暄了几句,才进屋把这个好消息说与耿意欢听。
耿意欢面上一喜:“那感情好啊,我本来还发愁出了这双月子如何去正院请安的事儿呢。”
若说平日,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可眼下却是不行的,莫说出去溜达了,耿意欢现下还有恶露未曾排净,走几步都要喘一喘呢。
故而董嬷嬷轻易是不许耿意欢下床的,生怕叫她落下病根,损伤寿元。
“格格您尽管放心,福晋向来宽厚,待后院主子们不薄,不管是碍于名声还是旁的,总不会为难您的。”此刻在静玉院都是自己人,董嬷嬷便直言不讳了,“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待出了月子,凭着这些日子的情分......”
她顿了顿,又坚定道:“搏一搏。”
董嬷嬷眼底闪烁着的火焰是那样炙热,仿佛能够灼烧一切,叫耿意欢望而生畏。
耿意欢垂了垂眼帘:“弘历......是不是哭了?”
董嬷嬷屏息凝神,疑惑道:“格格是不是幻听了?”
耿意欢无奈一笑:“这当了额娘就是操心,或许是听错了。嬷嬷快去忙吧,我再睡会儿。”
她打了个哈欠,眼泪浮在眼眶上。
董嬷嬷点点头,拉上帘子,贴心道:“格格好好休息。”
待她离去,耿意欢幽幽叹了口气。
这人在江湖飘啊,哪儿有不挨刀,
她在这后院混,少不得要宅斗一下子,说不得过个十来年还得宫斗。
耿意欢是愁啊愁啊,好好一单身女青年,突然拿了宅斗剧本,这谁能招架得住啊?
耿意欢抱着被子长长叹了口气,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她先躺平摆烂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为以后的事儿烦心,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耿意欢被自己说服了,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生活她适应地挺好,虽然没有手机但有小说看,有五子棋玩儿,还有个胖崽崽打发时间。
唯一就是这身子骨不太争气,恶露不止,生个娃是真费功夫。
这年头还没有卫生巾,那草木灰......真是想想都是眼泪啊。
耿意欢抹了把泪,偏偏她是文科生,只会点简单的diy,没那个做卫生巾的本事。
等出了月子吧,说什么......也得想法子弄得干净卫生点。
这边耿意欢还在绞尽脑汁想法子做替代品,奈何能力有限,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是比以前卫生那么一点点而已。
倒是把多福折腾个够呛。
多福倒不觉得,反而是挺高兴。
主子终于想起她来了。
前些日子,主子光顾着□□如意,事事都是如意如意,多福在一旁看得眼热。
这下可好,她也要成主子的心腹了。
现在眼热的就是小多和小满了。
小多、小满都是静玉院里的小太监,半大小伙子,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很是可怜。
耿意欢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是两人扛着她回的静玉院,所以她对这俩小伙子是挺好感的。
从前静玉院的粗活都是他俩做的,后来原主有了身孕,院子里就被派来两个粗使婆子,每日早晚来做活儿。看门、浆洗都有专人来做了,不像从前是浆洗房浆洗,那么多衣服混在一起。
耿意欢继承记忆时松了口气,她也怕出现交叉感染,这下可好,有专人来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一日赛一日的冷,耿意欢眼看着就快出双月子了,年节也愈发近了。
只是算着日子,过年时耿意欢还不能出门,再加上过世的小格格......使得雍亲王、福晋心下对她很是怜惜,隔三差五就赏赐些东西来。
想起才出世就咽了气的小格格,耿意欢心头一窒,她捂了捂胸口,眼底满是苦涩,这大概是原主滞留在身体中的情感吧。
或许是雍亲王的吩咐,又或者是怕刺激到她,现下没有人提起小格格,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耿意欢迷茫了一瞬,那到底......是个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她抿了抿唇,低声叮嘱董嬷嬷,把原主给小格格缝纫好的衣裳烧给小格格。
董嬷嬷叹息一声:“格格放心,老奴必定把这事儿办好。”
......
这日,耿意欢正同董嬷嬷斗智斗勇,试图不喝药,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福晋带着李侧福晋、宋格格、武格格等人马上就要来探望她了。
耿意欢心中一惊,原主的记忆她虽是继承地七七八八了,可原主那样佛系,几乎对除了雍亲王以外所有人都没什么印象。
这让她如何应对啊?
耿意欢捏着被角,面上带着点慌张,正有些不知所措,董嬷嬷已然吩咐下去:“小多、小满快去准备桌椅凳子,如意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些茶点端进来。多福去把匣子里王爷赏赐的六安瓜片拿出来,给诸位主子爷泡好茶端进来。”
六安瓜片?
耿意欢怔了一下,才明白董嬷嬷的意思。
董嬷嬷回过身子,轻声细语嘱托着:“格格,一会儿您就做做样子要起身行礼就是了,不必真的起身。福晋宽厚,不会真的为难您的。若是旁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静玉院刚得了小阿哥,有人心里不舒坦也是有的。奴婢这就去门外,代您去迎接福晋等人。”
耿意欢眼底带着一丝忐忑:“有劳嬷嬷了。”
董嬷嬷淡淡一笑,起身离去。
耿意欢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寝衣,眉眼间带了点无奈,就这吧。
总不能坐着月子,还让她穿金戴银吧。
耿意欢安慰自己,就当是面见新领导了,大领导—雍亲王她都见过了,其他领导里除了福晋这个直系上司需要注意,其他人只当是普通同事就行了。
她刚做好心理准备,就听见门吱呀一声,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耿意欢心中感慨着,人还不少呢。
紧接着,一众莺莺燕燕映入眼帘。
第4章 来访(小修)
一个个鲜活的面孔驱散了耿意欢记忆中的尘埃,许多雾蒙蒙的片段也逐渐鲜活起来。
再抬头去看这些莺莺燕燕。
大概是耿意欢的眼神太过澄澈又或者是她完全没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故而只觉得倍感亲切,甚至被这些个“同僚”们给惊艳住了。
打头的自然是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了,她笑容温婉,衣着虽素净却不失大气,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数年如一日把雍亲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耿意欢记忆中,福晋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似乎做任何事都是那样从容不迫,只是此刻福晋看向她时眼底却满是怜惜。
耿意欢想,大抵是因为小格格的夭折又或者是恶露不断的事儿叫福晋晓得了吧。
紧跟福晋左侧的是府中唯一的侧福晋——李氏,她也是这府中唯一拥有子嗣的人。同耿意欢从前的刻板印象不同,不管是原主记忆中李侧福晋还是她如今所亲眼见到的李侧福晋,都是一派的温柔婉约。
她皮肤白皙,眼角眉梢透露出的柔情似水可以说是汉家女子的典型代表了,生育了几个孩子的她依旧是那样美丽,只是眼角细小的纹路暴露了她的年龄。能接连诞下府中的子嗣,她注定不是简单的。
立在福晋身侧的另一女子则是宋格格了,她身材高挑,肌肤白皙,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明艳妩媚,像是一朵娇艳却带刺的玫瑰。
再往后便是武格格了,面容清丽似天仙在世,明明衣衫那样厚重,却也掩饰不住她的风华绝代,只是冲耿意欢盈盈一笑,好似枝头清冷高傲的梅花,又好似颇有风骨的菊花。
便是后头几位没有名分的侍妾也个个生得如花似玉,美人儿们一进屋,一阵香风袭来。
耿意欢大眼一撒,就发现钮祜禄格格没来,那位是个傲娇的小姑娘。
这雍亲王的后院里,就没有那普通人,个个都美貌不凡。
这老四可真是有福气啊,妻妾各具风情,比之其他皇子阿哥妻妾虽少但精,坐拥这么多美女,居然不好好利用,反而放着当摆设,真叫人痛心疾首。
一时间,耿意欢已经不想称呼胤禛为雍亲王了,内心痛斥这个老四,暴殄天物,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么多美女姐姐不肯珍惜,整天忙政务,政务有美女姐姐们好看吗?
没有!
耿意欢只顾着欣赏美人,殊不知美人们心底也有一杆秤。
耿意欢的的眼眸澄澈透亮,唇角更是带着一抹灵动的微笑,像是邻家妹妹一般亲切。
倒是叫人生不出恶意来。
起码眼下福晋等人进了屋,还没有人发难。
“妾见过福晋、侧福晋......诸位姐妹们。”耿意欢歉意一笑,“劳烦大家多体谅了,实在是身子没养好,不敢轻易下床。”
“耿妹妹这是什么话,哪里会有人计较这些。”福晋笑了笑,走到了她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目露怜惜道,“你啊,瘦了不少。”
话音一落,李侧福晋等人也望了过来。
确实,耿意欢肌肤白净剔透,又生了张标准的鹅蛋脸,本是最有福气也最标志的脸盘。偏因着难产伤了身子,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不少,尖尖的下巴配上那水汪汪的眼眸,倒是有股江南水乡特有的楚楚可怜。
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人升起了警惕之心。
李侧福晋向前走了两步,端详片刻,语气怜惜道:“妹妹产后辛苦,可得多补补才是。”
“多谢福晋、李侧福晋关心,妾晓得了。”耿意欢故作虚弱,低咳了一声,“好在弘历这孩子听话,并不闹腾我。”
宋格格柳眉一竖:“耿妹妹,不是我说你,你就该同钮祜禄氏学学,别纵得那些个下人不知道规矩。”
耿意欢嘴脸一抽,抬眸望去,发现福晋、李侧福晋都是眉眼淡淡,似乎很是无奈的样子。
这宋格格......看着那么美艳,怎么是个这?
“宋格格何出此言?”耿意欢实在是不晓得这人到底怎么想的,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声,“姐姐......不是才到我们静玉院吗?可是哪里有不妥之处?”
宋格格扬了扬下巴,潋滟的桃花眼四处撒着,指尖指着桌椅的方向:“瞧瞧,这茶盏灰灰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耿妹妹啊,你家中也不是多穷苦的,这又给府里添了小阿哥,干嘛这么小家子气的?要我说还是大红大紫的显富贵。”